相思似懂非懂,什么叫存心躲着?难不成是玉浮笙不想见自己……
如妙玄所说,白锦同祁雪他们次日便回了玄清洞。
白锦当日未找到鹿族,本循着踪迹继续找下去,恰巧遇到从青月那里逃出来的祁雪和陌玄,祁雪虽同白锦见过,但也只是匆匆见过一面而已,并不算熟识,又见他在鹿族附近鬼鬼祟祟,便将他当做恶人,差点动起手来,多亏是前来打探消息的兴荣及时拦住他们。
祁雪离开的时候,陌玄本想挽留,但思及自己曾经说过不强求她,便也没什么理由留下她,只能道了声:“珍重”。
“师父,你当真不随我出洞去看看?”
“不了,你若是有空便来陪陪为师,给为师讲讲所见所闻便好,为师留在这里除了有些孤寂没什么不好的,你离开前,为师再送你一句话,切记万事莫强求,凡事自有定数。”
……
“姐姐,我回来了。”白锦推门进来,转身掩好屋门,便急忙坐下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擦了擦嘴角的水渍道:“姐姐,现如今天帝下了追杀令,六界都在追杀我们,若非是遇上鼠族的兄弟,恐怕也没这么快回来。”
白锦所说的六界便是仙神魔妖冥人六界,实际上也就只有五界,仙神同属天界,人界不足为惧,魔界虽与其他几界一向不对付,但也算是与世无争,妖界更是一盘散沙,冥界如今是天帝掌管一半权利,说是六界追杀,其实真正全力追杀他们的也就只有天界和冥界。
“流影可有消息?”
“没有,按理来说流影早该看到我们送去的信,这么久都没消息,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无暇分身。”
相思微微移开窗,侧身朝下望,继续道:“等不了了,明日我同白锦换身装扮,我们去冥界找流影。”
相思他们在凡界,虽说不足为惧,但到处都张贴了她跟白锦、流影的画像,行动多有不便。
他们离开漠北后,一路上听说天帝为防止再有人随意闯入天庭,命众神在四个天门筑起了高耸的墙门,还设下了结界,派重兵把守,当真是被流影这一闹给吓怕了。
这样也好,他心中有所忌惮,便会收敛些。
相思换了身男装,便是从前玉浮笙常穿的青衣,只是没用玉冠束发,而是用玉浮笙送她的那支桃木簪将长发挽起,这样看起来英气之下到多了几分温润。
白锦便换了身武夫装扮,还整上了满脸的胡须,看上去完全想不出他原是个明眉秀目的少年郎,这装扮真像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这样一来,相思仍旧同祁雪扮作夫妻,白锦是护卫,兴荣则扮成随从。
凡人和普通小妖识不出他们本来面貌,至于天界和冥界,便只能是遇上了再说。
……
玄清洞中,一穿华服男子长身而立,一只袖口空空荡荡,眉眼之间尽是不屑,他脚旁的寒潭竟再无一滴水,只剩一个深深的潭坑,潭坑中有一洞口连着外洞。
妙玄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看着那寒潭,皱眉道:“三头犬一死贫道便知道你迟早会找到这里,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望向寒潭道:“你想进来,怎样都能进来,何必将这潭水引下山,这潭水是经年累月的死水,你将它引下山,所过之处的生灵皆要遭殃。”
面前的正是高高在上的天帝,从流影大闹天庭后,他便猜到了流影来过这玄清洞,还修习了洞内的功法,其实早在几百年前,天帝便来过这里,只是苦于三头犬难以制服,即便设法进了洞中也只能看到那石壁上的功法,再寻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那石壁上的功法他早就知道,当年他的父亲,上一任天帝便是修习了这功法而走火入魔,迷失心智,最终万劫不复,天家觉得此事有损天族威仪,便将这事隐秘了下来,除了几个老神官和他自己,并无旁人知晓。
他总归是怕了走火入魔,怕到时控制不住自己,便没修习这功法,那日流影大闹天庭,他面上着急,其实也没多放在心上,因为晓得流影最后的下场,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相思竟能轻易降服流影。
“师伯与其关心其他生灵,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
他的父亲和妙玄曾是师兄弟,虽说后来决裂,但毕竟同宗同源,合该唤声师伯。
他接着问道:“您收了相思为徒?”
若非妙玄传授相思功法,仅凭她一个刚刚飞升的小神仙,如何能轻易降住功法大增的流影;再者,妙玄昔日恩师有言,本门功法绝不外传,如此想来必是收了相思为徒,
见妙玄不答,他继续问道:“她究竟是何身份,竟能说动师伯收她为徒,小侄来此这么多次也不见师伯出来相见。”
妙玄这才说道:“不必猜测了,贫道不过是看她合眼,天资尚佳,这才收她为徒。”
妙玄不答便罢了,这么着急撇清相思的关系,反倒叫天帝越发觉得可疑,这相思的身份绝没有那么简单。
“你要的东西贫道这里没有,更帮不了你,你再问一百遍也是如此,贫道左右不过是个洞灵,活到这岁数早就无欲无求,便是你逼迫与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天帝冷哼一声,道:“君父常常提起师伯,说师伯是个与世无争却又轻易不肯就范的脾气,只要是师伯认准的事,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他取出一支净瓶,施法将妙玄装了进去,缓缓道:“师伯只晓得自己认准的事绝不改口,却不知道这世上有千种百种办法叫你开口,且随朕去见一人,等见了那人,师伯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朕。”
……
因着相思白锦的装扮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没多久他们便到了冥界的入口酆都城,无意间经过昔日酒馆,祁雪忍不住感慨道:“离开的时候匆匆忙忙,如今大半年过去了,这酒馆倒一点没变。”
是啊,当时走的匆忙,来不及卖掉酒馆,随手锁了门便走了,也没想着还会回来,没想到这酒馆也没被谁占了去。
再回到这儿,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相思回想起这一生,小时候父母遭难过世,没体会过什么是亲情,后来被锁姻收留,认作徒弟,一心修道,奈何天资愚钝,为了达到锁姻其他弟子的程度吃了许多苦头,她感激锁姻的恩情,但那段日子却称不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