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举杯道:“为了庆祝姐姐和公子平安回来,不如我们共饮一杯。”
大家皆称好。
一杯饮尽,白锦又斟了一杯道:“公子理应自罚三杯。”
玉浮笙不解道:“为何?”
“公子活着却不来寻我们,不告知我们消息,害的姐姐为您伤心,难道不该自罚三杯?”
“是该自罚三杯。”说着,玉浮笙连饮三杯。
玉浮笙很少喝酒,但酒量不差,几杯下肚,仍面不改色。
“这三杯是罚您让姐姐伤心,让大家担心,还有三杯……”
流影阻拦道:“景弟,你醉了。”
玉浮笙温笑道:“无妨。”
白锦接着说:“还有三杯,是罚您不能保护好姐姐,叫她失了记忆。”
“该罚,”说着他又饮下三杯。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祁雪救场道:“别光喝酒了,吃菜吧,再不吃该凉了,我跟兴荣可忙了一下午。”
最后还是玉浮笙先动了筷为相思夹菜,相思一看,夹的竟全是她喜欢吃的。
祁雪羡慕道:“唉!玉大哥对姐姐真好,怎么就没人跟我夹菜呢?”似是颇为郁闷。
一旁的兴荣赶紧夹了青菜叶子放在祁雪碗里,“祁雪姑娘,这是兴荣孝敬您的。”
祁雪看着碗里的青菜叶子,啧啧嘴,道:“我要吃肉,那是什么肉?看着不错……”
兴荣道:“这您可吃不得。”
“为何?”
“这可是兔肉。”
祁雪惊得筷子都掉在桌子上,虽说她是灵兔,不是只普通的兔子,但是若是吃了兔肉,跟食同族也没什么区别。
祁雪恶狠狠的朝兴荣踢了一脚,兴荣急忙躲开,边躲便道:“祁雪姑娘,同您开个玩笑,这不是兔肉……”
“好你个兴荣,敢消遣本姑娘,看我不把你的皮扒了。”
“好姑娘,兴荣错了,您就饶了小的吧。”
兴荣少年心性,这些时日越来越开朗,也和祁雪打闹惯了,祁雪追他,他就躲在相思身后,“相思姑娘救我……”
看着他们打闹,相思似乎也不似之前那般戒备,脸上渐渐浮出笑容来。
……
夜色渐深,众人也都散去。
玉浮笙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被相思牵着上了阁楼,相思推开窗,仰头看着。
忽而被人自身后环住,“在看什么?”
他说话时气息吐在相思耳边,还有酒香传来,引得相思缩了缩脖子,“看星星,看月亮,今晚夜色真美。”
玉浮笙仰头看去,道:“嗯,很美,但……尚不及你。”
相思脸颊泛红,轻声道:“相公又取笑我。”
她转身轻推开玉浮笙,问道:“今晚白锦兄弟为什么要灌相公酒?”
玉浮笙一皱眉,片刻之后道:“大抵是气我先前叫你吃了那么多苦……”
“先前我吃了很多苦吗?”
玉浮笙点头,“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
相思止住他的话,道:“不许相公这么说。”
玉浮笙笑了笑,承诺道:“今后我定会护好你。”
听他这么说,相思更加忧虑了……
玉浮笙刮了下她的鼻子,皱眉道:“你又胡思乱想什么?”
相思摇头道:“没想什么,就是什么都不记得心里有些怕。”
玉浮笙摸了摸她的脸颊,道:“不怕,以前那些事我会慢慢告诉你。”
“对了,还有那个叫小七的,为什么他一见到我就冷着脸,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同我说话?”
玉浮笙道:“许是你先前将他独自留下他不高兴了吧……无妨,改日我陪你去跟他道歉。”
……
玉浮笙哄相思睡下便出了门,入秋的夜晚凉风习习,地上卷落枯叶,随着秋风打转,转了转才落下,远处一身影缓缓走来,玄衣墨发,若非手中执灯,将与夜色融为一体。
“陆大人,你来了。”
陆之道收到信便要出门,只是临时被厉行严叫去办事,耽误了些时辰,他俯身行礼道:“让陛下久等了,陛下莫要怪罪。”
玉浮笙唇间勾着笑,若有若无的叹气,他摇头道:“我已不是冥界之主,不必再行这般虚礼。”
陆之道顿了顿,道:“陆不管怕旁人如何想,在陆某心中,这冥界只能交到陛下手中。”
“可我如今已经这般处境,你还认为我能夺回冥界与天界抗衡吗?”
陆之道坚定道:“为何不能,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差,况且陛下已经恢复了法力和修为,来日方长,只要陛下有心,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玉浮笙心中自然不像口中所说这般想,他这么说不过是试探试探陆之道,毕竟说起来他同陆之道之间并无深交,难保他假意逢迎,暗地里投效他人,不是不愿意信他,亲生父子尚能反目成仇互相残杀,更何况是旁人。
“陆大人,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你只选择我?以你的能力,本可以有更好的起点,为什么要把你的期望都压在我身上?”
玉浮笙这样一个天帝的私生子,走到哪都要被天界追杀,除了流影他们忠心不二,旁人怕是避之不及,怕是只有这几个判官还肯效忠于他。
陆之道难得笑了笑,道:“陛下又何尝不是,陆某生前只不过是一介寒士出身,是陛下说我将来必成大器,陆某便信了。”
虽然这一世经历许多磨难,他为了心中执念舍弃所爱,最终抵不过天命,未能实现心中的理想与抱负,可他始终感激玉浮笙。
“若非陛下,陆某这一生怕是只能碌碌无为,自怨自艾罢了,所以请陛下一定要振作起来。”
玉浮笙沉默片刻,道:“陆大人放心,现如今我不得不振作,既选了这条路,那便回不了头,只是有一点……”
这一点不用说陆之道也知道。
“今后不管做什么,不论怎么样,都不要伤害我夫人,更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陆之道一直都知道,他跟自己还是不一样,自己为了达到目的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可玉浮笙始终有放不下的东西,先前相思去永州找到玉浮笙并非巧合,而是陆之道有意设计,他就是要相思将玉浮笙的神识还回去。
原本他只需告知相思玉浮笙在何处即可,可玉浮笙再三警告过他,叫他不要将自己的下落告诉任何人,恰逢当时厉行严对他还有些疑心,因此他便想到利用相思打消楚江王的疑虑,顺便还能引相思去永州找玉浮笙,现如今看来还是没逃过玉浮笙的眼睛。
“这一次我不怪你,但是若有下一次,我绝不会再容你留在我身边。”
“陛下恕罪,陆某知错了,陛下刚到酆都便这般着急见我,也是因为相思姑娘吧?”
“我要取回她的心。”
“这事好办,交给陆某,陛下且等上几日,到时陆某自会将相思姑娘的心原原本本交给陛下。”
相思将神识还给玉浮笙醒来后,便常常会有心悸,今晚玉浮笙离开前她又发作了一次,只怕她坚持不了太久,“我等不了那么久,最多给你两日。”
陆之道思虑片刻,道:“好,我来想办法。”
玉浮笙回到酒馆,一进屋就看见相思缩在角落里低声哭泣,便急忙过去安慰她。
相思做噩梦被惊醒,醒来看不到玉浮笙一时分不清梦与现实,便忍不住哭了起来,自她那日醒来,便时常被噩梦惊醒,夜夜睡不安稳。
玉浮笙环着她,轻拍她的背,问道:“梦到什么了?”
相思拼命摇头,她实在不愿意回想,在梦里,她看到一只长着三个头的妖怪,其状似犬,体型极大,一口将她吞进肚子。
不知为何,这场景熟悉又陌生,好似真实发生过。
“好了,我不问,别怕,有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