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撵杀宗周?
四褐先生被着一句说的也怔了怔,呸了声,道:“鬼都知道,大晚上的不要开玩笑....那边查出来说杀宗周的不是那个什么方七八..嗯,那就对了,怎么也不可能是那种莫名其妙的人...”
大晚上的不要吓人...刚才真是吓了一跳,还好她沉稳大气泰山崩于面前色不变...只是纸上的字被墨染了一点...薛青忍不住笑了。
四褐先生道:“你笑什么笑。”
薛青将笔放下,道:“就算不是方七八,也不能随便怀疑别人啊,也要合情合理。”
四褐先生撇撇嘴,道:“你还真要跟着热闹了...嫌犯不一定是亲自杀人的人嘛,或许认识呢。”
嗯,还真是认识,薛青心道,道:“那就查啊,总关着算怎么回事。”
四褐先生挖了挖耳朵,道:“吵死了,白天听社学里的学生们唠叨,现在你也啰嗦...你说..”他看向薛青,目光落在她的肩头,“..那个刺伤你的刺客会不会就是真正的凶手?”
薛青坐直了身子,道:“有可能,我说呢,我这么厉害,不可能随意一个.....”
她的话没说完四褐先生就摆手,道:“停停,我说错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快些背书,功课差这么多还补不回来。”
薛青低头翻书道:“一直在背啊,先生啊,我现在上午要听课,晚上要读书,只有下午能睡觉,真是没有人比我更用功了...我都忘了我的伤才好呢。”
四褐先生哦了声,道:“你不说我也忘了,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功夫也该补上了...上半夜读书,下半夜练功。”
薛青停下手抬起头看向四褐先生,道:“先生。”
四褐先生看她,这般郑重的神情有些吓人.:“什么?讨价还价就算了,我是先生我...我有道理我说了算。”
薛青道:“宗周大人是不是你杀的?”
四褐先生呸了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薛青道:“你这么厉害,又这么狠心,杀他不成问题吧。”
“我杀他当然没问题...”四褐先生道,又反应过来什么哦了声,瞪眼,“你是在说我心狠手辣吗?就因为多安排了你的功课?”
薛青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看书,一面道:“没有啊,我可没说。”
四褐先生呸了声,用戒尺敲着几案,道:“快读快读,一心二用不要用在斗嘴上。”
“是讲道理呢。”
“闭嘴。”
草堂里拌嘴几句渐渐陷入安静,门窗紧闭还挂上了席子遮挡住了内里的光亮外露,四褐先生拿着戒尺转来转去,站在了她的背后,看着三盏灯下少年端坐一手翻书一手写字,口中还在默念....
是啊,她的伤才好,却比正常人的功课要多得多,然而也只是开玩笑的说两句,从来没有半点懈怠,自律的不像个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从这一点上来说,跟生下来就要当皇帝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不得不背负责任,只不过那孩子那时候是一遍哭一遍学。
四褐先生的嘴角浮现一丝笑,笑又渐渐的消散,孩子总会长大的,尤其是当皇帝的孩子,长大的更快......
他转过身慢慢的向后踱步避免了自己的神情被薛青看到,同时他也看不到薛青抬头微微转回头看他,神情亦是复杂。
四褐先生认得宗周,薛青心道,若不然不会那么肯定的轻松的说出杀他没有问题,很显然他了解甚至熟悉宗周。
那么宗周到来的时候他说去探亲,是借口故意离开吗?
借故离开是要杀宗周吗?很显然并没有,如不然用不着自己出手了,那就是怕被宗周发现认出来?宗周是皇城内宫里的太监,跟他熟悉的人会是什么人?
一个跟皇宫里的太监熟悉的人跑来当自己的先生,莫非....薛青手握紧了笔,心猛地乱跳,她其实是某个皇亲国戚的私生女?甚至,皇帝的私生女...她可是看过这种网络小说的。
当后来薛青知道真相的时候回想起这一刻只想改编一首歌,我曾经那么接近真相。
......
双园的大厅里灯火通明,一声轻响廖承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府尊大人要过问哪个嫌犯?”他问道。
李光远道:“社学的学生,张撵,不知两位大人对嫌犯的审问进度如何?”
廖承哦了声,道:“暂且不问了。”
李光远愣了下,似乎有些意外道:“不问了?什么意思?”
段山道:“因为真正凶徒还在逃,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同党,在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之前,这些嫌犯我们会全部带去京城。”
带去京城?全部?
李光远愕然道:“这..不好吧?”
廖承笑了道:“李大人,难道捉拿凶徒不好吗?”
李光远皱眉道:“廖大人不要说笑,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如此众多嫌犯怎么能都带去京城?”
段山将一块令牌啪的放在桌子上,道:“奉命。”
这令牌是朝议后三司给予的,如同尚方宝剑一般查案全权负责,李光远面色铁青,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二位大人还是三思。”
廖承点头道:“思过了,多谢府尊大人。”
这似笑非笑的态度,李光远一阵气闷,忍着脾气道:“且说这个张撵,他是个学生,就在青霞先生的社学里读书,他的妹妹张穗被宗大人选上,说来也巧,宗大人遇害那日他恰好在双园附近就被抓了。”
段山道:“所以,抓他有什么不对吗?”
李光远道:“没有说抓的不对,这还是我的官兵们抓的,人也是我投入大牢的,只是现在社学的学生们为他不平,青霞先生也希望能尽快核查一下,是清白是有罪好有个定论。”
廖承哎呦一声,道:“府尊大人的意思是,学生们要闹事?”
李知府道:“不是闹事,是学生要为他们的同学张撵请愿。”
廖承笑了,道:“那还是闹事啊..读书人的闹事就不叫闹事了?学生们真有意思。”
段山道:“我们现在正在追凶,人手精力有限,这么多嫌犯不可能说查就查清楚,府尊大人必然也查过不少案子,知道这一点吧。”
被一个太监一个酷吏嘲笑,李光远脸色很是难看,道:“我不仅查过案子,我还要管辖一方,要体恤民情,要稳定民心,二位大人,这个张撵是个学生,简单易查,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先查他,早出定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影响了追查真凶。”
廖承依旧在笑,段山倒是点点头,道:“多谢大人提醒,我们知道了。”
李光远再也没心情面对这二人起身离开了,廖承和段山起身相送,看着李光远消失在夜色里。
廖承笑道:“读书人,读书人闹事就叫请愿?读书真好啊。”
段山唤身边的侍卫:“将那个张撵给我带来。”
廖承咦了声,皱眉道:“你真要查这个张撵啊。”
段山道:“查啊,怎么不查?都惊动知府和青霞先生来说情了,我当然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人物如此重要。”
说到这里又唤住要走的侍卫。
“还有,他的妹妹是被选上的,那么把他的亲眷四邻也都给我好好的查。”
侍卫应声是转身大步而去。
廖承哈哈笑了,道:“对哦查嘛,咱家倒要看看,查一个学生,能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