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与契丹边陲战况愈演愈烈,从小规模暗探交手,到如今明面上点兵磨将。
今夜契丹突袭河东路更是将两国战况推到极致。
在同一日深夜,契丹一支奇兵现身庆国河东路代州境内,一举占领黄嵬山,板楼寨两处高地,以居高临下之势切断长宁军支援代州必经路线,另一侧数万计契丹兵同时猛攻雁门关一带。
河东路统帅葛洪亮登时明白契丹给他来了个声东击西,他们真正意图是驻军稀疏的代州,想通这一点,河东路统帅连夜调令一万精兵支援。
代州山峦叠嶂,必经路线已经失守,唯有翻山越岭走小路出兵。
原本排兵布阵的大规模战役演变成丛林山野之战,对于擅长布阵的庆国兵来说愈发考验单兵作战实力。
而常年马背讨生活的契丹兵同样如卸了爪牙的猛虎,在山里无法全力施展。
双方兵将皆处劣势。
故而契丹有一批奇人异士悄然入局。
同时间庆国也有部署。
这一晚,深居代州的五台山有造化道人出山。
庆国庙堂三圣青年一代绶旨意北上前线。
同时河东路长宁军,掌管五百兵卒的何瘟何小都统接到军令,让其组建一支五十精锐部队支援代州突击前锋,十人为一队。
换言之,何瘟帐下五位百夫长各挑精锐十人,亲自带队。
此时的赵都尉,赵百夫长正在调教帐下百位兵卒,技法粗鲁蛮扞,能接下他一招不倒,军饷加一两,两招加四两,三招八两,以此类推。
兵卒们面对比月钱还丰厚的诱惑都蠢蠢欲动,先冒头的自然是不服他这走后门上位的百夫长。
首当其冲是个壮汉,仗着一身蛮劲轻蔑着细胳膊细腿的赵都尉,实则赵正立身材匀称,只不过与他相比是瘦了几分。
面对他轻蔑眼神赵百夫长也没生气,笑脸单手相迎,壮汉走出队伍,兵卒同时退让,给两人腾空足够场地。
那壮汉没丝毫犹豫,抡起拳头便砸来,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式漏洞百出,赵正立轻飘侧身勾拳,直接击在壮汉小腹,“嘭隆”一声,两百多斤块头直接倒飞。
众人吃惊不已,这一拳不得数百上千斤力?看他出拳架势,还没用全力,想到此处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而前两日见识过他对敌契丹的十五残兵老卒毫无波澜,甚至觉得赵都尉手下留情太多,若是依照当日那气魄,他一拳不得将壮汉打爆才怪。
事实也正是如此,赵正立将力道控制太多,还未动用真气,别说壮汉一人,来十个也经不起他一拳。
赵正立想以此树立军威,扫了眼倒地不起的壮汉,对众军说道:“你们可以商量组队一起,多少人本都尉都接下。”
如此狂言谁受得了?
注定有那么一群不撞南墙不低头的家伙,有几个资历老,立过功,没得重用的兵卒登时来了脾气,吆五喝六煽动十数人动手。
相比之下,大部分兵卒更谨慎小心,一人表面怯懦懦提了句:“以多胜少,都尉大人往后不会公报私仇吧?”
这话怎么听都透着防患小人的味道。
还没等赵正立开口,那名老卒接过话茬愤怒:“放肆,叶老三就凭你参军三载寸功未立也敢质疑赵都尉?”
“呦,您这老登儿急什么?若赵都尉是真汉子,又岂会记恨我叶老三这粗人口无遮拦。”
“黄口小儿敢骂老夫,想当年十国纷争老子从军一个月便立下三次头功……”
“好啦好啦,休要吵嘴了,今日纯粹内部挑战,本都尉输赢与否绝不记仇,不过只有一个要求。”
在两人打嘴仗时赵正立出面圆场,同时抛出一个要求。
众兵闻声一片唏嘘,认为他在此处挖了大坑,将提出过分要求,都没声张,等他后话。
“在此之前你们一直有人不服本都尉,那么今日给你们一个机会,本都尉接受你们所有人挑战,单挑群殴都可以,若是本都尉侥幸赢了,往后诸位无条件服从命令,若是输了,本都尉立刻卸任百夫长一职,退位让贤,有能者居之。”
说完他笑着扫过众兵:“如何?”
残兵老卒以及碧玉都为之一惊,那老卒忧心提道:“都尉大人,这赌注似乎大了些?”
年轻都尉轻轻摆手,表明心意已决。
这份从容平静,让百卒心中莫名犯怵,更多是无敌的自信。
短时间安静后,三五个汉子不信邪,主动请缨道:“赵都尉请指教!”
说完五人摆出梅花阵,士气凝聚五瓣梅花,妖异中透着杀气。
赵正立坦然走入阵法,让众兵卒皆是一愣,还是头一次见他这种主动送上门的。
然而结阵的五人很快发现端倪,他们所凝聚的肃杀士气竟对赵正立无任何威胁。
五人对视一眼果断出手,五个拳头从五方砸向身处中间的赵都尉。
见来势凶猛的五个拳头,年轻都尉岿然不动,他双手抱怀,甚至闭上那双漂亮眸子。
对于他这份托大,着实气人,五人原本试探性的拳头在这一刻改为全力。
那十五残兵老卒不忍的提醒:“都尉切勿轻敌啊!”
碧玉嘴角一瞥,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别说坏道长,就是换作她,再来十倍也不够看。
“嘭嘭嘭嘭嘭!”
花话音未落,五个拳头砸在赵都尉甲胄腰腹后背。
并未出现他喋血负伤情景,只瞧见他嘴角上扬缓缓睁眼。
五人先是一愣,随后一惊,因为他们拳头被一股无形之力吸附,难动分毫。
紧张慌乱时,五人深切感受到赵都尉体内一股洪荒巨力爆炸而出,从他们拳头蔓延至全身,然后身体如同纸糊的那般横飞。
“噗噗噗噗噗”
五口老血洒落当空,手臂痛到失去知觉,五人除了惊骇就剩下恐惧,那细皮白脸的赵都尉还没出手他们都失去战斗力,就算如那些个残兵老卒描述的那样,他是修道仙人,也不至于一招不出击败五人啊,除非是传说中以一敌百的宗师强者。
想到此处疼痛感又莫名增加数倍!
赵都尉环视一圈喊道:“还有谁?”
兵卒无一人答复,他临场加价:“现在起能接下本都尉一招者,额外赏十两!”
帐下一片哗然,噌噌跳出十余个兵卒请缨,个个身强体魄,举手投足间透着默契,显然是长期结阵的兵卒,冷傲的眼神表明非等闲之辈。
赵正立一抖甲胄,单手相迎道:“来吧!”
事实正如赵正立猜想,那十余兵卒即刻结阵,阵法灵活多变,时而扇形,时而一字,时而牛角形,随之又摆出刀枪长剑等利刃,士气层层攀升。
他们这是以阵养气,让每个兵卒达到巅峰状态,最后汇聚一式,从而一招制敌。
此阵法是专门针对修道人士,显然远超方才五人梅花阵,若再多十倍,赵都尉可能会头疼,不过仅凭这十余人还构不成威胁。
赵正立静等着他们蓄势,一旁从未发言的碧玉秀眉微皱,她也看出此阵法不一般,隐约有些担忧赵道长安危。
万般担心化作一句:“道长当心些啊!”
谁知那家伙灿灿一笑:“多谢碧玉妹妹挂怀!”
还没等碧玉调侃坏道长没个正形,下一秒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十多兵卒上空士气凝聚一把板斧,直劈而下。
围观者瞠目结舌,亲近赵都尉的残兵老卒心提到了嗓子眼,碧玉抽出腰间细剑,准备随时出手。
然而面对如此压迫,赵正立风轻云淡的屈指一弹,一道浩瀚指力划破长空,顷刻间击碎大板斧。
全场鸦雀无声。
那十多个结阵蓄势半天的兵卒面如死灰,仰头望着碎裂士气怔怔出神。他们引以为傲,杀敌近千的最强阵法在赵都尉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一同被击碎的还有他们那颗冷傲的心。
余下数十兵卒好似一同被抽去了精气神,如寒霜打焉儿的茄子一样。
显然,方才结阵的十多兵卒是他们精神人物,十多人败,他们都跟着挫败。
士气低靡,赵正立很满意,逐一拍了拍十多人肩膀:“不得不承认,你们在凡夫兵卒当中是一支精锐之兵,可这世界还有一种修仙怔道的异士,所以两军对垒,军士相处,切勿居功自傲,因为很难保证对方何等实力,更要做好输赢的心理准备,赢固然好,切勿自傲,输又何妨,大不了卷土重来。”
见他们眼中有光,赵正立清了清嗓子扫过所有兵卒:“全军团结一心,战场共同捞金,与大伙儿一起喝最烈的酒,泡最辣的妞!”
声音不大,却清晰传进每个人耳朵。
营地霎时间安静,他们都在想,这个百夫长似乎不一样,没打官腔架子,没讲为国为民那些个大道理,毫不避讳军规提到金钱,烈酒,女人,对于他们寻常兵卒来说,这些才是最现实,更实际的追求。
面对既有实力,又懂兵卒所需的将领,谁不愿追随?
有人已经弯腰折服,高呼道:“喝最烈的酒,泡最辣的妞!”
“团结一心,共同捞金!”
兵卒们渐渐开始接纳这位年轻百夫长,固然还有表面强硬的兵卒,不过内心已经有了动摇。
届时。
营帐外,小都统何瘟领着军令出营,相隔甚远便听见赵百夫长军营高呼“团结一心,一起捞金。喝最烈的酒,泡最辣的妞!”
他愣了愣,寻声而去,只瞧见数十上百兵卒挥臂高呼。
另外几个比邻的百夫长同样一脸懵,还以为进了土匪窝!
何瘟本想借此打压一番这位新百夫长气焰,想到庞将军有意偏袒,故而打消这个念头。
他差人传五位百夫长到营帐集合,除去新上任的赵百夫长,另外四人分别为李、单、乔、田,四姓。
军营同样论资排辈,赵正立新晋,且年纪最小,被安排最末。
他倒也没在乎这些规矩,听了何瘟传达的军令,战况紧急,故而各自匆忙回营准备即刻出发。
回营的路上赵正立心中已经有了十位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