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裹挟着尘沙,吹黄了衣袍,埃隆犹疑道:“你真的不是噬极兽?”
微风自动略过了他,李临仙微有不愉。“同样的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五人面色各异,李临仙笑了笑,再度指着灯塔。“你们既然是从那上面来,应该知道上面的人怎么生活。”
埃隆心中警铃大作,此人敌友难分,但光看他能控制噬极兽这一点,如果是朋友,对灯塔的意义重大。
而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又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虽说现在只有五头蛇狗,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眼前的人,可没说他只能控制五头,如果能够控制更多,而又对灯塔抱有敌意,那可就糟糕了。
虽然看他的容貌,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埃隆人老成精,深深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
埃隆点点头。“我们就是灯塔上普通的民众,生活习俗倒是知道一些。”
身侧的高登闻言,却面色一哀。“那可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人一旦老去,就要被赶到地面上喂噬极兽。”
李临仙微讶。“还有这种事?”
埃隆苦笑一声,也没有否认,李临仙笑道:“既然是末世,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随后,李临仙又问了几个问题,涉及到关键点,埃隆便借口不清楚,不过李临仙对于灯塔上的风土人情有了解。
太阳渐渐下山了,夜幕笼罩,大地归于黑暗,一把篝火亮了起来,李临仙仍在问询灯塔上的习俗。
一线鸣声响起,0591捂着肚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李临仙歉然道:“一下午过去了,忘记你们还没吃饭。”
埃隆面色不佳,灯塔既然是扔他们出来远行,自然不会提供食物给他们,即便没有被噬极兽捉住,也会饿死。
闲聊时止息了,然而没过多久,一头噬极兽小跑过来,口中似乎叼着什么东西。
在这头蛇狗出现的当口,埃隆浑身毫毛倒竖,他们现在没有任何武器,一条蛇狗,足以致他们于死地。
然而蛇狗并未发动攻击,它来到李临仙的面前,吐出口中叼着的东西,随着李临仙一挥手,便消失在视线中。
0591愣愣道:“好听话的噬极兽,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恐怖。”另外三人也是差不多的面容。
埃隆唯有苦笑,只要和噬极兽战斗过,就知道它们的厉害,但眼前这头,竟会让人觉得他听话。
又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椅子,这五头噬极兽,任劳任怨的当了五人大半天的凳子,动都没有动一下。
然而噬极兽天生就有吞噬人生命源质的力量,为什么现在手无寸铁的他们坐在上面,却没有遭受到攻击?
埃隆看着李临仙的脸,是这个人控制了噬极兽,如果他不是噬极兽,那么他的存在,难道是人类大救星吗?
李临仙看着脚下噬极兽叼来的包裹,望着五人。“权且当一顿晚饭。”
埃隆一呆,这才把目光放在李临仙旁边的包裹上,所以说,刚刚那头噬极兽,是受了李临仙的命令,去给他们找回来晚饭吗?埃隆心中属实奇怪,于是拿回了包裹,一打开,还真的是食物。
食物貌似还十分的不错,一箱子压缩饼干,外加一小箱子牛肉罐头,还有几瓶饮料。
0591看到牛肉罐头,眼睛都直了。“这是?肉!”
埃隆分发了食物,十分充足,每个人都有三罐牛肉,四包饼干,足够饱饱吃一顿了。
0591一接到手里,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美味在舌尖回荡,那是虫饼无法比拟的滋味,她忙不迭道谢。
埃隆这时也拿着食物望着两人。“你们不吃一点?”
李临仙淡淡摇头,埃隆看了眼陈朵。“那这位小姑娘呢?”
说起来,他一直有意无意观察陈朵,一开始觉得没什么,但越来越是奇怪,和李临仙聊了大半天,他身旁的小姑娘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就这么静静坐在李临仙旁边,期间也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
李临仙微微笑道:“她也不需要,你们吃吧。”
吃完这一顿充满善意,而且也很不错的饭食,众人对李临仙或多或少,也有了一些善意。
原本,他们可能坚持不过今晚,不说食物的问题,光是地面无处不在的噬极兽,已经是无法闯过的难关。
但是现在,待在他的身边,噬极兽居然成为了他们的凳子,还能围在篝火边,吃一顿香喷喷的饭食。
夜色,渐浓了,埃隆吃饱喝足,余光一扫,发现李临仙,静静看着越来越远的灯塔。
灯塔无时不刻在航行着,偶尔才会停下来一段时间,埃隆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忽觉悲凉,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这个发现如此重大,埃隆十分想回到灯塔,带去这一条消息:地面有一个能控制噬极兽的人。
兴许是受到心中的善意影响,埃隆不禁道:“你知道你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吗?如果能够回到灯塔……”
“夜深了,休息吧。”李临仙挥挥手,和陈朵一同跃上了小山,五人瞠目结舌看着山顶的两条人影。
翌日,晨光破晓,第一时间,照亮了山顶的人影,李临仙眉目轻皱着,而身盼的绿瞳中,竟有些担心。
李临仙缓缓摇头,轻声道:“我大概明白了,这一局的破法。”
小山动了,踩散了山脚下的余烬,以及五团散落的尘沙,在李临仙的命令下,小刺不紧不慢的跟着空中的灯塔。
跟随着灯塔,队伍也越发的壮大,这一天,感应到一大堆被吸引来的噬极兽,属于新品种。
看着那带着一家老小来投奔的花萼兽,李临仙啧啧称奇,让花萼兽表演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当看到那能裂成五瓣的屁股,陈朵的眉头不经意的皱了起来,李临仙却像是发现新大陆。
李临仙抚掌大笑曰:“稀罕稀罕,好好一个屁股,居然能裂成五瓣,决定了,你就叫小屁股吧!”
小屁股高兴的摇起了五瓣屁股,小刺的眼里有一些同情的味道,然而花萼兽的高兴,不容任何人质疑!
陈朵拉了拉他的衣袖。“换一个,好吗?”
数月后,灯塔在地面筑起了城市,李临仙也开始行动,蛇狗、地吼、刺鳗成千上万,小嘴和小刺,蓄势待发。
当四面八方的噬极兽,包围了灯塔城,城楼上,全副武装的猎荒者和城防兵,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兽海。
噬极兽还没有发动攻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那漫漫黄沙上的兽群,只是出现在这里,就让人感到绝望。
兽群也并不安分,低低的嘶吼着,一只两只,或许声音微弱,但数万只汇合在一起,也如排山倒海一般。
鼻中闻到的,是若有若无的土腥味,混合着噬极兽分泌的唾液,空气也变得粘稠,仿佛置身于噬极兽的口中。
嘶吼声回荡不休,城楼上每一个猎荒者、每一个城防兵,面色都变得惨白无比,怎么会有这么多噬极兽呢?
而这嘶吼,不仅仅在这城墙回荡,更透过了土石,传入新建好的灯塔城中,里头的民众,不由颤抖起来。
这时候,城主府的大门打开,一座重力体迈着大步,坚定而一往无前的前行的,沿途灯塔民众,不由注目。
马克的重力体,名为破晓,不仅有着超出普通重力体的机动力,同样也有着更强大的力量。
“马克队长,一定要打败噬极兽啊!”民众的呼喊声,也将这台强悍的重力体淹没。
马克镇定自如的举起手,民众们的目光看着那只稳如泰山的手,心中或多或少,得到了几分慰藉。
很快,马克身后跟随出仍然在城中的猎荒者队员,灯塔这一次存亡之战,再没有丝毫的保留,也不敢任何保留。
共子而教系统中培育的,年满十六岁的队员,无论是否毕业,全都加入了猎荒者中。
而系统锻炼的优势也显露出来,这些临危受命的队员,经过最初的惊慌,面上也纷纷泛起觉悟的光芒。
此刻,马克身后,不下百台重力体,猎荒者的队员,更是接近千人,没有一个人退缩,扛着武器,走上战场。
‘埃隆老师,这都是您的功劳,如果我早当上城主,万不会让您去远行,不知道现在,您在哪里?’
马克心中默默念叨着,然而回忆只是一瞬,念头转过便消失一空,对于灯塔存亡的战争,不容任何软弱!
终于来到了城门边上,噬极兽的嘶吼声越发清晰,让众人仿佛在波涛中前行,面上不禁变了颜色。
仰头一望,城门上张楚岚四人严阵以待,由于之前的采集任务,张楚岚已经没有战斗力,幸好另外三人无损。
众人也围拢过来,等着他下令对敌,马克沉声道:“东门的蛇狗,交给三位,我也会留下队员协助,西门的地吼,墨城带领一堆猎荒者和城防兵去防守,南门的刺鳗,我带队去防守,至于北门,敌不动我不动。”
马克将队伍分成三份,而得到命令后,队员们都有序散去,看到众人沉重的面色,马克心中,也是深沉。
寻常的噬极兽,虽然众多,但未尝没有一线希望,可北门的君王级噬极兽,却是难以阻挡的。
不过幸好,灯塔还在,马克也有先见之明,没有拆除灯塔上面所有的能源,于是中央电磁炮还能使用。
这种电磁炮,专门用来狙杀君王级噬极兽,威力之大,不是重力体之流能够比拟。
马克带人前往南门,却遇上了一个他不愿见到的人,马克咬牙道:“冉冰,不是说了。”
而旁边跟随的队员中,也有人劝冉冰。“城主夫人,你都已经怀了身孕,就好好待在城里吧。”
“现在还不影响,再说了,没有我,你们的城主行么?”冉冰笑了笑,身手依旧矫健,跳上了马克的重力体。
马克一言不发,冉冰无奈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上战场,免得让你的宝贝疙瘩出事。”
重力体的头套弹开,马克目光温柔。“你就是我的宝贝疙瘩,回去吧,在城主府等我的好消息。”
身侧口哨声阵阵,冉冰也不禁红了脸庞。“好吧,都依你,一定要记得回来。”
马克笑了笑:“当然了,我怎么会舍得抛下你们母子呢?”
旁边有队员看了眼红。“等这次守下灯塔城,我也得赶紧找个老婆,不然天天被虐狗,谁受得了啊?”
马克等人继续前进了,冉冰朝着他挥了挥手,直到马克的影子从眼中消失,眼里不禁落出了泪水。
彼此都明白,方才的一番话语,是过于乐观的想法,如此多的噬极兽围城,还有一头君王级的噬极兽。
平安回来,其实也是一种奢望,冉冰原本想要和马克同生共死,但肚子里的孩子,干扰了她的选择。
“一定要活着回来!”冉冰喃喃自语,步履沉重的回了城主大厅。
而前方的马克若有所觉,心中无比坚定,这一次,他不仅要击退噬极兽,同样也要活着回去,因为冉冰在等他!
不仅仅是为了灯塔的民众,在城主的身份下,他还有一个身份,冉冰的老公,孩子的爸爸。
不论是为了灯塔,还是为了那一个家,马克发誓,一定要保住灯塔城,也一定要保住那个家!
一副重担压在身上,马克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被重担压垮,反而觉得那担子,激发出了骨髓深处的力量!
登上南门的城楼,马克心中昂扬无比,这种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出,手足腹背都冒出一股股热流。
这力量,必然会让他的链锯刀刃更为锐利,也会让他射出的子弹更为快速!
“严阵以待!”马克高喝一声,四周驾驶重力体的队员,和猎荒者们,仿佛受到了感染,同样迸发出力量。
直到,一头刺鳗射出一根尖刺,那锋利的尖刺来的如此之快,一瞬间,便射穿了旁边一个的队员的脑袋。
温热的血,洒在重力体表面,也洒在旁边几个队员的脸上,苍白的面色,诉说了他们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