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亦竹做的这一切,老乞丐都看在眼中。
他对此不以为然!
不但不以为然,还嗤之以鼻!
米亦竹察觉出老乞丐的态度,十分不解。
他俩之间,没有‘客套’二字,米亦竹直接问了出来。
“哪需要那么麻烦,你只要能练到圣人,整个孤城都能纳入你的保护。”老乞丐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先不说几年的时间,我能不能从一段练到圣人。就算能,然后呢?同我们的那位老祖宗一样,走火入魔,然后自断心脉?”米亦竹反驳得理直气壮。
“舍一人,救一城!听着都让人肃然起敬。”老乞丐的脸上居然添了一丝肃穆。
米亦竹知道老乞丐是在引诱他,可还是突然愣住。
孤城!
他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长大,这里,有太多他在乎,而且也在乎他的人。
一张张面孔在他的脑海中闪过,真到了那时刻,自己的命,还重要么?
或者说,自己还在乎么?
“练得怎么样了?”
没给米亦竹太多思考的时间,老乞丐出声问道。
“什么?”突然被打断的米亦竹有些迷糊。
“真气,控制得怎么样了?”
“走走停停没有问题,倒回去,实在是有些困难!”米亦竹实话实说。
“别灰心,多练练!”老乞丐没有出言讥讽,看来还是满意的。
“我不灰心,我为什么要灰心?”米亦竹习惯性的反驳了两句。
老乞丐笑笑,没有说话。
“师父的身体?”米亦竹现在是一有时间,就赖在方府。
无非是想着多陪陪师父罢了。
“有我在,不会有痛苦的!”慢慢的,老乞丐也收了笑。
不去城东的时候,老乞丐偶尔也会去找方老先生聊聊,两位老人家在各自的领域都是佼佼者,居然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句话,不但没有让米亦竹觉得宽慰,反而让他更加痛苦。
出了小院,米亦竹看了怀山一眼,已不需要开口,怀山一弯腰,前去寻二段的侍卫们去了。
六位二段用尽了全力,也只能勉强与米亦竹打个平手。
这其中,就有罗培峰。
罗培峰对米亦竹进步的速度极为诧异,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他前进。
不过米亦竹自己可察觉不出这些变化,就算有,也把这归结于自己的努力。
东西两侧的城墙,已基本完工,南侧的城墙已开始动工,据袁员外估计,最多再过一年半,这项浩大的工程就可以宣告结束。
按照米亦竹的指示,华长老代表咨政院恳求城主释放宗族从犯的女眷,城主听后叹息了一声,点头同意。
那几天,城主府的大门口,又多了许多人前来磕头。
议政会上,城主想到此事,征求诸位学士的意见,想要赦免刑狱司判决的从犯的女眷。
几位学士起身跪下,大呼城主千岁!
人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积攒起来的。
谢福昆的父亲是主谋,他家的人都不在赦免之列。不过米亦竹告诉他,就算现在放出来,谢福昆还没有庇佑他们的能力,恐怕,也只能成为任人欺凌的对象。
谢福昆的心里对米亦竹充满了感激,而且他的父亲又是罪大恶极,自然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更何况,他的亲事也即将定下,到时候新妇进门,家中要是乱糟糟的,也影响二人的感情。
谢福合出手,这种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这两位伴读,米亦竹是操碎了心,谢儒林还要好些,不管怎么说,祖父也是咨政院的大佬,叔父又是勋爵,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谢福昆就不一样了,一句罪人之子,就足以让他永不翻身。
现在还是内府的小吏,虽然有盛兴公伴读的光环加持,可用来说亲,还是有些不太够瞧。
于是,米亦竹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
盛兴府幕僚!
用中原的话说,这个身份无品无级,不过,他可以参与盛兴府的所有重大事项。
换句话说:未来可期!
只要有钱,许多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许多,比如,修路!
还不到一个月,修路的队伍就出现在孤城的北边。
而且让冯志武派了一队人驻在旁边,护卫他们的安全。
这么大的动静,孤城已是无人不知,寒玉宫对孤城极为关注,自然也早已知晓。
同孤城百姓的欢欣鼓舞不同,寒玉宫的大佬门表现得十分愤慨。
于是,在宫主的授意下,又有人前往孤城,求见盛兴公。
怀山变得很好说话,前一天求见,第二天就见到了盛兴公。
虽然已提前知道盛兴公位列一段,可一见面,寒玉宫的大佬还是心里一惊。
这修炼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米亦竹一向没什么架子,再加上对方又是一段,米亦竹的态度十分温和。
客套一番后,那位大佬随即说出来意。
米亦竹先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然后才说这项措施既是为了给孤城子弟提供保障,也是为了加强孤城与寒玉宫之间的沟通。
邻里之间,不得守望相助么。
一番话,说得孤城的大佬哑口无言。
这次,寒玉宫还是准备了许多金灿灿的山货,不过让那位大佬感到奇怪的是,米亦竹居然拒收。
不但拒收,态度还十分坚决!
等到寒玉宫的大佬走后,两位少主从门外急匆匆的进来。
面如土色!
“怎么了?”
二人没有回答,拉起米亦竹直接去了老乞丐的小院。
老乞丐不在,不过米亦竹感觉到,这两个家伙明显松了口气。
“现在可以说了吧?”米亦竹有些无奈。
能扯着他就走的,估计也只有这二位了。
“郑家的少主,昨晚在城东南的别院内,没了右手。”独孤复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米亦竹听后,也是脸色一变。
这段时间,孤城风平浪静,米亦竹以为,他们在孤城应该是安全的。
“伤口?”米亦竹问道。
“同那几人一样!”回答的,还是独孤复。
“郑家?”米亦竹继续问道。
“郑家同我家交好!”
晏胖子说完后,在一旁露出了苦笑。
“去看看!”米亦竹说完后起身,朝院子外面走去。
二人扑了上去,将他死死抱住!
“干嘛?”米亦竹看着二人的造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太危险了,还是等老祖宗回来再说!”独孤复苦苦的劝道。
“现在是白天!”米亦竹的表情愈发无奈。
“那又怎么样?”晏胖子梗着脖子问道。
“那几位,都是在半夜出的事!”
二人听后,这才有些讪讪的松手。
都是被吓的!
三人上了马车,晏胖子冲两位谢师傅说出一个地址,马车的车轮随即就转了起来。
郑家,同晏家是几百年的盟友,两家的庄园不但挨着,就连在孤城的别院,也是共用一堵围墙。
等到了地方,晏胖子率先下车,然后在前面引路。
郑家的门房见两位少主去而复返,急忙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别院的管家前来,听到晏胖子的介绍后,急忙跪下磕头。
“起来带路!”米亦竹皱了皱眉头。
管家急忙爬起,把腰弯成了一只虾米。
郑少主原本在房间内休息,听到消息后,也强打起精神赶到厅外迎接。
等看清楚来人后,郑少主急忙上前,打算跪下磕头。
他同米亦竹,也算是有数面之缘。
米亦竹早有准备,一把将他拉住。
“遭此厄难,还在乎这些虚礼干什么!”米亦竹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关切。
庄园的少主,自有他们的骄傲,不管境遇有多么凄惨,从不需要同情。
比如这位郑少主,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翼而飞后,也只是允许自己崩溃了一小会,随后就镇定的安排起事务。
他现在最大的危机,就是即将到来的,家族其他成员的挑战。
知道米亦竹的来意,等进到大厅后,郑少主吩咐众人退下,然后脱下衣裳,让米亦竹看了看伤口。
断臂处已被新的皮肤包裹,就像从不曾有过右手一样。
“昨夜,没有察觉出任何动静?”米亦竹开口问道。
郑少主又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有多少护卫?”
“两位二段,四位三段!”
防卫也算是十分严密。
“现在可有痛感?”
郑少主一边穿衣,一边说没有任何感觉。
穿衣的动作有些笨拙,不过三人都没想过上去帮忙。
等整理好衣服,郑少主笑了起来,说自己还算幸运,那些断腿的才是真的倒霉!
米亦竹在心里感叹,这些继承人从小就接受着最严格的教育,个个都算是一号人物。
当然,晏胖子除外!
“没一只手而已,算不得大事,不过你这手是在孤城没的,我就不能不管。回去告诉郑庄主,就说这个仇,我帮你报!”
来的路上,晏胖子仔细介绍过这位郑少主,当年虽然不与这位胖得像猪一样的晏少主来往,可也从不曾落井下石,算是个厚道人。
对于帮助过自己朋友的,米亦竹不介意施以援手。
郑少主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他听出了米亦竹话里的意思。
想要拱手致谢,抬到一半才发现只有一只手,又只得尴尬的放下。
“郑少主酒量如何?”米亦竹假装没有看到。
“比晏老弟要好上一些!”
晏胖子翻了个白眼。
“那就好,走吧,去我的府邸,我那里有城主赐下的好酒,拿出来给你压惊。”米亦竹向他发出邀请。
这种好事,傻瓜才会拒绝。
于是,没过多久,盛兴公亲自上门接郑少主前去喝酒的消息,就开始在庄园的少主中间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