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禁卫牵制住前院的侍卫,然后再安排几十人突袭后院,最后自己再给上致命一击。
护法的计划无可挑剔。
只不过,他低估了后院的防卫,也低估了米亦竹的实力。
先不去管魔教的要如何反省,粉碎了护法计划的米亦竹先做起了检讨。
小楼内,米亦竹站着,三人坐着。
他们三人,是米亦竹从暗室内接出来的。
夕元还是第一次见米亦竹这副模样,觉得既好笑,又有些心疼。
慈父严母!
米斯齐坐一旁一声不吭,黄瑜则是劈头盖脸的发泄了一通怒火。
她看到被毁掉的元瑞堂,是又怒又怕!
怒的是怎么会有人如此猖狂,怕的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居然过的是这种日子。
再一想到自己的儿媳和孙子将来也要过着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米亦竹刚开始心里还不怎么在意,等母亲发完脾气,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就有了长达一个时辰的沉痛的忏悔!
最后还是米斯齐听不下去了,催他们早点回屋歇息。
住哪?
米亦竹成婚前住的房子。
等收拾完躺下,天,都快要亮了!
等黄瑜沉沉睡去,米亦竹悄悄起身,穿好衣裳后拉开门出去。
同样熬了一夜的怀山依然守在门外。
米亦竹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朝前院大厅的方向走去。
两位姑姑,也就是王夫人派来的两位丫鬟,已悄悄的站到了门口。
“通知大匠了没?”
一边走,米亦竹一边轻声问道。
“已经到了,正在丈量!”
怀山口中的大匠,指的是城主府负责营造的大匠。
米亦竹满意的点了点头,怀山啊,果然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一条蛔虫。
进到前院,昨夜消失的仆人,一个个的又冒了出来,盛兴府,也恢复了日常的热闹。
等米亦竹在大厅坐下,立刻有仆人进来,奉上香茗。
茶这个东西,能不能延年益寿,米亦竹不太清楚,不过提神醒脑,倒是真的有点作用。
罗培峰回来了,此刻正站在大厅内,弯腰低头。
“粮仓那边,昨夜是什么情况?”一夜未睡,米亦竹的脸上看不出有疲倦的神色。
“火势很快就控制住了,粮食几乎没有损失。纵火的大约有六七十人,有五十六人被当场格杀,其余的全部逃走。羽林左卫损失了三十五人,侍卫营损失了十九人,其中——其中有盛兴府的四人,禁卫还在统计损失,不过从现场来看,伤亡惨重。”罗培峰的回答一向都是面面俱到。
米亦竹听后有些震惊,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不算禁卫都损失了这么多人手,如果没提前算到,昨夜,说不定粮仓就真的毁了。
这哪是声东击西?这分明就是各个击破。
侍卫的抚恤都有定例,米亦竹不需要过多的交代,他挥了挥手,让罗培峰下去休息。
怀山弯腰上前,轻声提醒米亦竹该用早饭了。
米亦竹缓缓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的说吃饱饭好去找他们算账。
早饭后,米亦竹回屋看了一下夕元,见她还在休息,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前往元瑞堂,大匠正在忙碌,米亦竹跟他讲了讲自己的要求,随后客气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出门、上车,米亦竹浑身都透着杀气。
先去内府,刘忠带着一众官员从昨晚忙碌至今,一个个都熬得两眼通红。
米亦竹直接进屋,屋内的大小官员急忙起身,在刘忠的带领下跪下磕头。
米亦竹此时早已褪尽了杀气,温和的让大家起身。
无需吩咐,除了刘忠和两位副总管,其他人自觉的退了出去。
“禁卫那边,有没有查出些什么?”米亦竹看向张副总管。
张副总管弯腰请罪。
米亦竹听后也没有为难他,几天的时间,想从防范严密的禁卫查出一些消息,确实是难如登天。
“昨夜,有没有什么异常?”米亦竹又看向刘忠。
刘忠缓缓摇头,表示并无异常。
昨夜,禁卫可是损失惨重!
米亦竹一屁股在刘忠的位子上坐下,眉头紧锁。
三人很少见过米亦竹这副表情,急忙弯腰低头,大气也不敢出。
“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去找禁卫的麻烦?”过了一会,米亦竹喃喃自语。
“盛兴公!”开口的,还是张副总管。
米亦竹抬起眼皮,看向自己的这位张师兄。
“听绣衣局的探子报告,昨夜有一队禁卫前往盛兴府协助防卫?”
米亦竹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疑惑。
这些王八蛋,打着防卫的旗号,成功的牵制了所有的侍卫。
米亦竹恨得咬牙切齿,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这些人忠心可嘉,下官请盛兴公大力褒奖。”张副总管说完后,把腰又往下弯了弯。
“说清楚一点!”
“盛兴公去禁卫,会引来他们的防备;召他们到盛兴府,又未必肯来。如果将此事上奏给城主,请城主出面褒奖。要是城主府召唤,他们不敢不去。”张副总管说得很慢,似乎生怕米亦竹听不清楚。
听到这里,米亦竹已经明白过来。
这些王八蛋只要进入城主府,恐怕就由不得他们了。
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米亦竹起身朝门口走去。
路过张副总管身旁的时候,米亦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嘉奖。
在三人的陪同下上车,米亦竹说了句政务院。
这些年,米亦竹算是政务院的常客,见他的马车出现在政务院的大门外,门口的当值的禁卫急忙进去禀告。
不一会儿,就见几位学士匆匆赶来。
米亦竹下车,面带微笑的拦住几人,不让他们行礼。
几人也知道米亦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寒暄几句后,将米亦竹迎了进去。
几人坐下,有杂役奉上香茗。
米亦竹端起闻了一下,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这些老家伙,果然是懂得享受的。
“盛兴公此来,所为何事?”吴学士掌管刑狱司,平日里与米亦竹交集颇多,于是由他开口相问。
“明知故问!”米亦竹捧着香茗,笑着回了一句。
吴学士没有笑,表情甚至有一些凝重。
“损失了多少人?”米亦竹收了笑,关切的问道。
“九十二!”报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吴学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痛楚。
禁卫,可是他手头上最为重要的力量。
“内府那边,也损失五十多。”米亦竹的表情也有些沉痛。
“粮仓出了这种事情,本学士难辞其咎。”吴学士以为米亦竹是来兴师问罪的,干脆主动认下。
“说这些干嘛?”米亦竹放下茶杯,冲吴学士摆了摆手。
吴学士的表情有些诧异。
“刘忠都告诉我了,昨夜禁卫浴血奋战,他们,已然是尽了全力!”米亦竹感叹了一句。
“这群混蛋,要是被本学士查出来,必定将他们碎尸万段。”吴学士咬着牙齿说道。
“吴学士有没有怀疑的目标?”
“魔教!或者是寒玉宫!”吴学士说得斩钉截铁。
“寒玉宫?”米亦竹皱起了眉头。
“孤城现在防范甚严,只有魔教和寒玉宫,有这个实力。”吴学士解释了两句。
“这个好查,寒玉宫的弟子大多都是孤城人,你手上有几十具尸体,查查他们的身份就是。”米亦竹顺着吴学士的话说了下去。
吴学士在座位上微微欠身,回复已经安排在查了。
不管立场,米亦竹对这些学士的能力,还是极为佩服的。
“就像你说的,孤城防范甚严,这么多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米亦竹说完后,目光在几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
这个动作实际上有些多余,这几只老狐狸,还能让人从脸上看出端倪?
“本学士认为,说不定就藏在城内的某处大宅内。”
说话的是徐学士,禁卫虽然不归他管辖,可也是孤城的力量,遭此重创,他实在是有些痛心。
米亦竹看向吴学士。
“本学士认同徐学士的看法。”吴学士说完后,侧过脑袋看了徐学士一眼。
城南的房子,可称不上大宅,也藏不下那么多的人。
“一个个位高权重,总不好一家家的搜过去吧!”米亦竹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真要是那么做,完全是在自取灭亡。”
一向事不关己的陈学士开口提醒。
这倒真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一家家的府邸搜过去,无异于是在告诉孤城的特权阶层,目前掌握权力的统治者对他们并不信任。
一旦双方之间出现裂痕,迟早会爆发出激烈的冲突。
听到陈学士的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城北各府的人口,包括丫鬟仆人,政务院是否清楚?”过了许久,还是米亦竹开口打破了沉寂。
“各府的主人,户籍上都有详细记录,可丫鬟仆人,还有护卫,由于变动频繁,就没有那么准确,只能知道个大概。”说话的是董学士。
大概就够了,米亦竹问能不能提供一份给内府?
盛兴公亲自开口,也不是什么机密,董学士没有多想,点头应下。
不过吴学士倒是猜出了米亦竹想做什么。
城北权贵的府邸有那么多,吴学士不相信内府能查得过来。
既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气氛就渐渐缓和下来。中午,米亦竹在政务院蹭了顿饭,席间,还同他们喝了几杯葡萄酿。
几位学士有意无意的提起城外的衙门,米亦竹表示大家都是孤城的一份子,没有什么分歧是解决不了的。
说到这里,米亦竹就有些动情,说昨夜粮仓一有变故,禁卫就派了一队人前来保护自己的安危。
如此行径,怎能不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