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董氏庄园的城堡。
大厅内,几十位少主齐聚一堂,脸上都带着诚挚的微笑。
分赃,不,瓜分胜利果实,总是一件让人十分愉悦的事情。
更何况,对许多家族来说,这还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布局同庄园主大会一样,董少主请米亦竹上座,米亦竹笑着摇手拒绝。
等大家坐好,董少主没有像老狐狸那样客套一番,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结果同预料中的一样,皆大欢喜!
接下来的几天,飞鹰走犬。
一群青年,大的三十多岁,小的也就十几岁,聚在一起,少了一些谋算,更多的都是真诚的笑容。
狩猎,米亦竹没什么兴趣,不过他也知道大家的心思,整日里跟在队伍后面东逛西逛。
等到夜里搭好营地,要是来了兴致,米亦竹还会给大家露上一手。
西域的权贵,怎么可能自己动手制作吃食?一群人感动得眼泪花花,轮番上前敬酒。
米亦竹来者不拒!
这期间,米亦竹抽空同独孤复和晏胖子聊了两次。
聊的内容,主要还是西边的赌坊。
这段时间,已经收了好几千亩的土地。
其中,第一个卖地的,就是早已投靠米亦竹的谢家。
紧接着,就是古家。
同两位少主对土地的狂热不同,米亦竹最关心的,是去西域淘金的那些狂徒。
那么大的一家赌坊,居然还没有掏空他们的口袋,看来这些家伙,着实挣了不少。
这让米亦竹对他们的兴趣更加浓厚。
几天后,少主们陆续离去,米亦竹也与董少主辞别,启程前往雪山。
这次去,是给他们补充物资。
不过老乞丐似乎不太领情,见到米亦竹后,问他最近是不是闲得无聊。
米亦竹也不介意,嘿嘿一笑,上前开始泡茶。
一边动手,一边讲了讲自己的变化,老乞丐问他有没有找白真仙讨教几招,米亦竹笑着回答没有时间。
哪里是没有时间?
分明就是还没有想好借口。
“要想揣摩出其中的奥妙,一定要尽快找他试试。”老乞丐说得语重心长。
米亦竹点头应下。
几杯茶过后,米亦竹打算起身告辞,被老乞丐开口留住。
“来都来了,不打算下去看看?”老乞丐开口问道。
“还有一大帮人在等我!”
来了几次,这些家伙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米亦竹刚下马车,怀山就开始指挥他们从马车上卸下物资。
等到自己下山,他们,也应该搬得差不多了。
“每逛一次,你都会有新的收获。”老乞丐开启了引诱模式。
米亦竹想了想,直接朝井口走去。
就像老乞丐说的那样:来都来了!
约好两天后再见,米亦竹瞬间消失在井边。
尸山、牧马人、茅屋,沿着这条路线,米亦竹一直杀进暗夜,然后停在火海里面。
等到真气耗费得差不多,米亦竹起身,这才缓缓的退回到茅屋。
盘腿坐上石床,闭眼、睁眼,起身继续杀向暗夜。
循环往复!
快到约定的时间,米亦竹起身,正想退回到茅屋,突然心下一动,抬腿朝前面走去。
来到火海边缘,米亦竹抬头环视一圈,记住了这日月星辰。
等杀回到尸山,老乞丐也恰好出现。
上去,米亦竹连饭都没吃就打算告辞。
“不吃饭了?”老乞丐居然有一丝丝的失落。
“老祖宗,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米亦竹苦笑着冲老乞丐拱了拱手。
“两天都待了,也不在乎这半个时辰,吃完饭,我送你到洞口。”
米亦竹听老乞丐的语气有些凄凉,只得随他返回洞室。
一桌美食早已备好,米亦竹吃饭,老乞丐坐一旁喋喋不休。
“这几天,我在琢磨你的事情。你跟我说的那些,大体上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有一人,你不得不防。”
米亦竹的嘴里塞满了食物,可听得还是十分仔细。
“孟学士!”
老乞丐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悠悠的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
米亦竹拿筷子的手突然顿住,抬头看向老乞丐。
“这家伙管着礼教,看起来掌管的最没有权力的衙门,可正是因为管着这一摊,才能让他名正言顺的与各方的人员接触。”
“而且,不会受到丝毫怀疑。”
米亦竹放下筷子,表情有些严肃。
“你吃你的,我说我的。”
老乞丐用指头敲了敲桌子,示意米亦竹继续吃饭。
筷子又重新被米亦竹拿起,不过,吃饭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记得你跟我说过,孤城的权贵中,有投靠了魔教的人,也有宫主的子嗣。这姓孟的,要么是魔教的人,要么就是宫主的儿子。”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信?不信的话你回孤城以后,想个办法多跟他亲近一下。”
“当然,以这混蛋的老谋深算,你未必能抓到他的什么把柄。不过,你只要能对他提高警惕,这就够了。”
“给你师父的儿子去封信,让他在长安也好好查查,看看这姓孟的,到底在长安做了些什么!”
“这种人最可怕的,不在于他有多大的实力,而是他能接触到数不清的机密,而且还能光明正大的将消息传递出去,让你无从下手。”
“你要是真的印证了我的猜测,也不要对他下手,关键时刻,他同样也能为你所用。明白没有?”
二人极有默契,老乞丐刚刚说完,米亦竹也再次放下了筷子。
桌上一片狼藉。
二人起身,老乞丐说话算话,将米亦竹送至洞口。
挥挥手算是告别,米亦竹像一只利箭,射向山下。
怀山早已见怪不怪,和罗培峰一起带着众人在山脚驻扎。
见米亦竹下山,二人立刻吩咐下去,拔营启程。
一路上,米亦竹都在消化老乞丐的分析,有时候觉得有些荒唐,有时候感觉好像又有些道理。
等回到孤城,米亦竹还是让大部分人先返回盛兴府,自己则带着怀山和几名侍卫前往城主府。
大殿内,米亦竹向城主详细汇报了分赃的情况,又与城主探讨了一下庄园的形势,这才弯腰告辞,回到自己的府邸。
寒玉宫的两位大佬还在盛兴府做客,看样子,无名者不从草原回来,米亦竹是不打算放这二人回去。
绣衣局的探子动作很快,钱家的两位小吏快要彻底上钩了。
与此同时,地鼠也摸清了钱家的地底,果然,在某处发现了一个地下室。
这处地下室,极大!
回城的第二天,张副总管再次前往盛兴府,求见米亦竹。
原来,绣衣局发现了段仕达徒弟的去向。
这位弟子也姓段,叫段志勇,在卖掉段仕达的房子后,直接往西边去了。
米亦竹没有问他们用的什么方法,不过以张副总管的谨慎,既然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信息肯定是经过多方求证。
“你的意思是,他入了魔教?”沉吟片刻,米亦竹开口问道。
“是!”张副总管的回答十分肯定。
“你觉得,那位护法就是段志勇?”米亦竹继续问道。
“是!”张副总管的回答依然是没有半点犹豫。
“为什么?”
“下官往上查了查段仕达的师父,发现他的墓穴里也是两句尸体。”张副总管说完后弯了弯腰。
“你又去扒坟了?”米亦竹没有惊叹于绣衣局能查出那么久远的信息,而是对方副总管的手段十分无语。
“下官没有其他办法!”张副总管说完后把腰又往下弯了弯。
米亦竹看了他半晌,这才无奈的说句“罢了!”
这样看来,护法十有八九就是段志勇了。
“一座坟,两具尸骨,他们是什么关系?”米亦竹微微皱起了眉头。
“正在查,估计过两日就会有消息。”
米亦竹轻轻的点了点头,对张副总管的回答十分满意。
过了两日,张副总管再次求见。
“查清了,段仕达同他师父墓穴中的尸骨,是双生子。”受方总管的影响,张副总管的态度十分恭谨。
“双生子?”米亦竹瞪大了眼睛。
“是!”
“段志勇呢?”
“查了他家的户籍,上面只有段志勇的名字,不过据他家的老人说,当年,他母亲生下来的是一对孪生兄弟。”
米亦竹恍然大悟。
孪生兄弟,心意相通,再加上出其不意,二段斩杀一段,也算不得有多离谱。
等张副总管告辞,米亦竹感叹着回了后院。
夕元的肚子已渐渐大了起来,米亦竹只要是没什么大事,基本上不离左右。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度过一天,米亦竹扶着夕元回房间休息。
“小竹?”
等躺在床上,夕元被米亦竹搂在怀里,轻声喊道。
这个称呼,只有在这种环境下,夕元才喊得出口。
“嗯?”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夕元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到了腹中的胎儿。
“有吗?”米亦竹有些疑惑的问了出来。
“城南,母亲那边,你——是不是忘记告诉她了?”夕元犹豫了一下,这才张口说道。
米亦竹一愣!
忘了吗?
确实是忘了。
可是,为什么会忘?
“也许,她根本就不在乎吧!”沉默了许久,米亦竹才开口说道。
“夫君?”夕元的小手,抚上了米亦竹放在自己小腹的大手。
“夕元,直到今天,我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米亦竹的语气有一丝悲凉。
“夫君,她是长辈,我们是晚辈,不管母亲是怎么想的,我们,都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夕元软软的劝了几句。
又过了许久,才从米亦竹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好”字。
“明天,我们就去告诉母亲,好不好?”
“好!”米亦竹说完后,感觉有凉凉的东西,从脸上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