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公子虽然回了长安,可大都督还在,房长史,也在。
米亦竹押着大批的金币前往大都督府,喝了几天酒,然后赶着空空的马车回了孤城。
房长史的酒量似乎退步不少,几杯白酒下去,眼神就有些迷离。
“魔教,进长安了!”房长史悠悠的说道。
他们有自己传播消息的渠道,速度,比孤城不知要快上多少倍。
米亦竹早已猜到了这一步,不过心中虽然淡定,面上也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少主,去的是魔教的少主!”房长史又嘟囔了一句。
米亦竹一怔,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回程这一路,米亦竹都在沉思,直到马车停在城主府的大门口,他才打起精神,面带微笑的下车。
大殿内,米亦竹向城主做了详细的汇报,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派人前往长安,支援方总管!
城主略一思索,打算从礼教司挑人。
米亦竹委婉的表示礼教司的人不太合适。
出使这种事情,不用礼教司?
城主微微皱眉,问礼教司是否有什么不妥。
“不是礼教司有什么不妥,是孟学士。”
这里是城主府的大殿,米亦竹和王春来都是一段,孤城,还没人能偷听他们的谈话。
“孟学士?”城主心里一惊。
米亦竹一字不改的说了老乞丐的分析。
之所以没有一回城就向城主禀告此事,是因为他当时还没有想明白。
这段时间,他其实也没有想明白,不过老乞丐大半辈子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他的直觉,米亦竹可不敢当作耳边风。
不管怎么说,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城主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世上的事情啊,最怕的,就是那个万一。
最后,二人决定还是用内府的人。
自己人嘛,用起来心里要踏实许多。
从城主府出来,米亦竹随即前往内府,找刘忠商议。
最后,又挑了十几位主事和几十名小吏,在侍卫的护送下前往中原。
等忙完这一切回到盛兴府,大部分的房间内都亮起了灯光。
知道米亦竹今天回来,一家人都在等着他回来一起用饭。
所以,一踏进房间,米亦竹就感受到了浓浓的温馨。
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饭后,三位女性默契地起身回房,也不知她们哪来那么多的话题。
米亦竹则请两位长辈去小楼坐坐。
喝了几天的酒,米亦竹有些怕了,早早的就让怀山准备好茶具。
泡茶,米斯齐说城西又新开了几家茶庄。
不管什么生意,没有谁能够永远把持下去,茶叶是暴利,过了这么久才陆续有人进入这个行当,已经算是顾忌内府的势力。
米亦竹笑笑,没有在意!
“听说,这几家茶庄,背后站着的是资政院的长老。”
米斯齐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米亦竹的手腕一停,随后又继续忙活起来。
“自家的墙角,总是要好挖一些。”米亦竹笑着回了一句。
脸上在笑,眼神却有些冰冷。
“家族,原本应该成为族人的依仗,可最让人头痛的,往往也正好是家族。”
王庄主一直在旁边听着,联想到自己,不禁发出了一句感慨。
米亦竹点头,说人心这东西啊,最是难以捉摸!
“要不,你让人查查?”米斯齐说这句话之前,依然犹豫了一下。
“不用了!”米亦竹说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米斯齐在一旁有些着急,欲言又止。
“父亲可是觉得不妥?”米斯齐的这副模样恰好落入米亦竹的眼中。
“你就不想知道,这么多的茶叶,到底是哪里来的?”
米亦竹想了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点头,说自己明日就安排人去查,米斯齐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三位男人同那三位女眷一样,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即将到来的盛兴府的小主人身上。
而且,这一聊,居然聊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米亦竹就让人前往内府,带话给刘忠,让他查上一查。
暂且不提气氛愈发温馨的盛兴府,让我们把目光北移,一直移到那高高的寒玉山上。
与盛兴府的冲突,宫主已认定是魔教在中间捣鬼,不过,现在还需要魔教辅佐自己成就大业,宫主也只能装聋作哑。
更何况,现在对宫主来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且,还不止一件。
那么多弟子看着北边的宝贝,宫主自信没有人能从自己的手中将它夺走。
不过,光有宝贝还不行,宫主还得做好使用它的准备。
至于要如何准备,只有宫主自己知道。
除了这个,宫主还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调教徒弟。
调教谁?
米亦男!
虽然断定米亦竹会死,可米亦竹的修为也让他嗅到了一丝危机。一位白真仙就让寒玉宫陷入被动,要是再出现一位二十多岁的真仙,自己这位老得快要入土的金仙,恐怕影响力就要大打折扣。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众多的弟子中,挑一位出来,全力助他突破到真仙。
年纪要小,天赋要高,除了米亦男,还能有谁?
宫主是金仙,调教起米亦男来,事半功倍。
米亦竹有井底的世界,米亦男有什么?
他有金仙的世界!
每一次,宫主都会把米亦男的真气抽得一干二净,然后又用独门秘籍,让他的丹田迅速充盈起来。
不过,同井底的石床相比,还是要满上太多。
不过他的优势在于,只要丹田一满,宫主就会立刻让他同自己过招。
至于他的丹田,自然也被宫主想办法扩充过。
说句夸张一点的话,米亦男几乎每天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可是,他的心里似乎并不快乐,或者说,并不激动。
有这种情绪的原因,自然是远在孤城的家人。
这些年在寒玉宫修炼,米亦男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家中的客人。
虽然每到春节,父母依然会翘首以盼,可自己却能感觉到父母和大姐的客气。
客气,代表着疏离。
只有那个小弟弟,不管他是米家的小少爷,还是孤城的二公子,或者说是现在的盛兴公,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同儿时一样。
米亦男时常会觉得困惑,看看如今的这个样子,他不知道自己这十几年的苦修,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
当然,不管是沮丧,还是困惑,米亦竹都深深地藏在心底。出现在人前的,永远是那位嘴角带笑,气质超凡脱俗的翩翩佳公子。
手中的长剑,时常会与他产生共鸣。米亦男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大概就能摸到真仙的门槛。
宫主跟米亦男提过,他那位身份尊贵的弟弟,似乎还要领先自己一步。
米亦男听后面无表情,让宫主错误的解读了他的情绪。
实际上,米亦男的心底无比痛苦,他牢牢地记住了米亦竹的那句话:修为越高,死得越快!
早上,宫主刚刚试过米亦男的修为,此刻,他的丹田内空空荡荡,正盘腿独坐在房间内,呼气!吸气!
宫主独坐在殿内,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
自己这宝贝弟子的修为,差不多已与那孤城的盛兴公不相上下,在宫主心里,对他的修炼还是十分满意的。
他现在在想的,是米亦男的婚事。
都说男大当婚,自己这位弟子都已经二十四了,要是放在孤城,小孩应该都不止一个。
其实,宫主的心里,早已为他做出了决定,只不过——只不过得等对方长大。
还记得当年米亦男在殿内被宫主接见时,藏在椅子后面的那位小女孩么?
她,宫主的亲孙女,就是宫主为米亦男选定的伴侣。
由此可见宫主对米亦男的重视。
至于米家,宫主还没有放在眼里,自己愿意收他们的儿子做自己的孙女婿,是他们米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等他位列真仙,就让他与自家的孙女成婚吧!
宫主在心中暗自做出了决定。
从自己的宝贝弟子,宫主又想起他的弟弟,那位让自己有些头痛的盛兴公。
如果当时没有阻拦教主就好了!
宫主的心里隐隐的有些后悔。
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卖?机会一旦错过,便很难再次出现。
从盛兴公,宫主又想起那位站在盛兴公身后的真仙。
那老家伙突然在盛兴府消失,也不知去了何处。
想到这里,宫主突然有些紧张,万一这老家伙一朝开悟,自己在这世上怕是多了一个劲敌。
从老乞丐,他又想到孤城的那位白真仙。
就算现在已经开宗立派,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既然是在围着真仙思考,又怎能漏掉远在长安的那位?
修为、财富、势力,此人一样不缺。
宫主时常都在怀疑,这位老谋深算的教主怎么就甘愿屈居在自己之下,不知他是否还有着其他的谋划?
明面上,西域的这片土地上,能与宫主一战的,也就这些了。不过自从位列金仙,他就在想另一种可能:
那些练到金仙,甚至是圣人的前辈,不知是否真的没能逃脱生老病死的规律。
如果真有圣人隐居在某处,恐怕自己勾画的宏伟蓝图就成了镜花水月。
想到这里,宫主的心里突然一惊,有些懊恼的反省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