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挑明了又如何,还不是一团和气的坐在一起,讨论明年的预算。
与诸位学士的想法不同,城主一系并未在预算上过分为难。
等到议政会结束,米亦竹同华长老一前一后出了大殿,朝城主府的大门口走去。
学士们走在前面,华长老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中透出了丝丝怨恨。
米亦竹一转头,正好看到。
“他们得罪你了?”米亦竹有些好奇。
“前几日碰到吴学士,聊了几句。”华长老的目光中,怨恨之色愈浓。
“他说什么?”
“政务院觉得我的孙子是个可造之材,打算观察一段时间。”
华长老看得十分清楚,家中虽然有位勋爵,也不过只能保证自己这一脉将来不至于流落街头,真正能让家族百年不衰的,还得看谢儒林。
这位当年名扬孤城的败家子,已成了华长老最为看重的宝贝。
米亦竹听后,心头大怒。
“几位学士请留步!”心念一转,米亦竹随即开口大声喊道。
几只老狐狸停下脚步,慢慢转身看着米亦竹朝他们走来。
“刚才,华长老给我讲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就算心中怒火滔天,米亦竹的脸上也是半点不显。
“我等洗耳恭听!”徐学士冲米亦竹拱了拱手。
这位一向低调的军方大佬,最近实在是活跃了些。
“吴学士说你们看好我的伴读,打算观察观察。”
说完后,米亦竹冲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夸他们慧眼识英才。
几人都知道这位盛兴公极为难缠,一个个默不作声,等着盛兴公继续说下去。
“不过,你们不知道他是我的伴读?”米亦竹脸色一沉。
“是谁的伴读并不重要,首先,他是孤城的一员,为孤城选材,是我等的责任。”徐学士呵呵笑了起来。
其余几位学士也是面带微笑。
米亦竹点头,对徐学士的话表示赞同,然后从嘴里吐出了五个名字。
五位学士立刻收了笑,冷冷的注视着米亦竹。
那五个名字,是五位学士选定的勋爵继承人。
“盛兴公在威胁我们?”吴学士的语气中居然透出了一丝杀气。
“几人将来都是要在大殿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本公打算跟他们好好亲近亲近。”米亦竹的语气中同样透出杀机。
“盛兴公是要撕破脸了!”孟学士的声音在一旁幽幽的响起。
“前几天,你没认真听我说话?”米亦竹看向孟学士,语气中满是教训。
孟学士眯起了眼睛。
“有来有往,何谓有来有往?”米亦竹又教训了一句。
教训完后,米亦竹把目光又转到其余几人的脸上,告诉他们自己的原则:
不主动挑衅,不过会全力反击!
说完后,米亦竹带着华长老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再也不看他们一眼。
出了城主府,米亦竹邀请华长老上车。
等二人在车厢内坐好,米亦竹伸出手往某个地方一按,立刻弹出了一个暗格。
拿出两只精致的酒壶,米亦竹递给华长老一只。
“上次,您好像不是按的这个位置。”
华长老不但观察仔细,记忆力也十分不错。
“要是按同一个位置,怎能体现公输家的本事?”米亦竹笑着答了两句。
华长老满脸的羡慕。
“别惦记我的马车,酒壶可以拿走,马车不行。”
米亦竹一贯喜欢搜罗宝贝,怎能猜不出华长老的想法。
华长老看看手中的酒壶,上面镶嵌的宝石光彩夺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大大方方的揣进怀里,华长老又拿起了一只。
米亦竹被他的这个举动逗得哈哈大笑。
“老了老了,添了这个毛病!”华长老冲米亦竹有些无奈的解释。
不过可没有半点难为情。
“酒壶的事好说,谢儒林那边,我给他派两名侍卫。”米亦竹立刻切入正题。
华长老先是一愣,随后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感动。
“这样,恐怕不太合规矩。”
老家伙还没有糊涂,知道这样容易遭人诟病。
“怕什么? 弹劾,他们也只能弹劾我,到时候谢儒林只要无辜的表示,这都是我的安排就行。”
华长老沉默了一会,在座位上拱手弯腰。
米亦竹一把将他扶起,随意的表示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有没有查出什么线索?”华长老满脸的期待。
米亦竹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盛兴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华长老立刻兴奋起来。
“不急!”米亦竹捏着手中的酒壶,一脸的老谋深算。
“不急?”
“一招落空,他们一定会有所防备,我要是现在动手,未必能将他们吃下。”
华长老瞬间明白过来。
有些事,是急不得的。
“可要是他们短期内再次动手?”
米亦竹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悠悠的吐出了两个字:“不会!”
“为何?”
“大都督派人来了。”米亦竹说完后,轻声笑了起来。
“大都督?”华长老满脸的疑惑。
“来的是房长史,此人到孤城后直接去了政务院,警告那几个家伙,要是城主府短期内换了主人,大都督府同孤城将转为敌对的关系。”
“听房长史说,当时那几位的表情,十分精彩!”
“这位房长史——”华长老这只老狐狸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帝国房相的侄子,我的朋友。”
华长老大喜!
等将华长老送回府邸,米亦竹的马车这才朝盛兴府驶去。
天已经暗了下来,两侧都是权贵的府邸,米亦竹推开窗户看了一会,觉得少了些烟火气。
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城北。
等回到盛兴府,米亦竹一下车就急忙朝元瑞堂走去。
夕元还在等着他一起共进晚餐。
吃完饭,又逗弄了一会小孩,就看到刘忠出现在门外。
米亦竹不愿再元瑞堂谈事,跟夕元打了声招呼后,起身出门,朝小楼走去。
刘忠同怀山静静地跟在后面。
得知刘忠还未用饭,米亦竹让怀山去安排一下。
所以,等三人上了小楼,几名侍女正在忙碌的布置。
等侍女们退下,米亦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让两位心腹也坐下说话。
怀山半个屁股落座,刘忠则弯腰上前,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米亦竹接过,然后让刘忠坐下吃饭。
厚厚的一封,是方总管写来的。
看了看封口,没有拆开的痕迹。
米亦竹打开,慢慢的看了起来。
方总管说得十分详细,魔教自从搭上朝中的大佬,凭借着雄厚的财力,已经让许多官员开始为他们发声。
主要诉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魔教占据孤城,成为帝国在西域的代言人。
大都督府虽然也在西域,可他们更多的只能是震慑诸国。
每年有丰厚的税收运往长安,又可以为前往更西边的商队保驾护航,很难不让人动心。
好在还有唐尚书为孤城说话。
这家伙,已经是民部尚书了。
方总管用尽方法,最终还是敲开了尚书府的大门。
那源自于方老先生教导的礼仪,让唐俭极为欣赏,再加上得知在草原遇到的是孤城的盛兴公后,唐尚书的态度更是由矜持转为亲热。
当然,方总管奉上的数万枚金币,也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长安居大不易!
唐尚书同样有自己的拥趸,事实上,就算是没有方总管求上门来,他一样会阻拦魔教的计划。
当初在草原,他可是吃尽了魔教的苦头。
一旦出现反对的声音,形势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两位都是朝廷的大佬,两位又都是潜邸的老人,除了他俩最忠实的拥趸,无人敢去凑这个热闹。
那里是长安,魔教不敢动朝廷官员一根汗毛,不过方总管的人,还是可以碰一碰的。
两个月内,已有八人莫名其妙的意外身亡。
方总管小小的反击了几次,魔教也损失了十来位人手。
不过,双方之间的互动已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有官员警告双方,让他们保持克制,否则会将他们礼送出境。
在信的末尾,方总管提到唐尚书已将此事向皇帝禀告。
等米亦竹仔细看完,刘忠刚好放下筷子。
米亦竹将信递了过去。
刘忠起身,伸出双手接过,坐下慢慢看了起来。
等他看完,米亦竹示意他递给怀山看看。
“你怎么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米亦竹开口问道。
“恐怕,我们得尽快派人前往长安支援。”刘忠在座位上欠了欠身。
米亦竹点了点头。
方总管不愿意让盛兴公忧心,不过从字里行间,米亦竹能看出方总管在长安的举步维艰。
不过有一点让米亦竹十分困惑:方总管的能力有目共睹,不至于连自己的好友都对付不了吧!
就算魔教财力雄厚,可方总管也带了不少的金币,难道魔教的少主,真的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主人,莫非魔教的教主也去了长安?”
就在米亦竹陷入沉思的时候,怀山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