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杨宪对子骂父,李淦心中恼火不已。
他要出去对着杨宪输出一番。
但是被赵全死死地拽住了。
“李公子,李公子,不要冲动啊。”赵全说道。
李淦指着杨宪,说道:“这家伙在骂我全家,我怎么能不冲动?”
赵全叹了口气,说道:“朝臣之间的嘲讽,就是这样的,你来我往,引经据典,之乎者也。”
“李公子要是出去拳脚相向,就落了下乘了,而且会给人留下把柄。”
“万一他们告你一个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很麻烦的。”
李淦说道:“是吗?”
赵全点了点头,说道:“是,官场之中,自有其规矩。”
“在规则之内,怎么玩都行。一旦出了这个圈,很容易被人群起而攻之。”
李淦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李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但是陛下已经默许我了,可以不尊礼法一点。”
“其实要揍这小子也行,关键是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因为他骂了我,我就打他。这不合适。但是……”
李淦盯着杨宪,开始琢磨着怎么给他扣帽子了。
与此同时,杨宪还在对着李厚德输出:“李大人,我如果是你的话,这时候只能辞官明志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尤其是自己儿子生死未卜,这个杨宪还在旁边聒噪。
李厚德冷冷的说道:“杨大人,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若当真这么关心我李家,我宅中总管的位置,可以给你留着。”
杨宪对这种打击基本上是免疫的。
毕竟是言官出身,什么样的嘴炮没见过?
像李厚德这种老实人,已经对杨宪形成不了任何杀伤力了。
他别的不怕,只怕李厚德不回应,让他对空输出。
现在李厚德回应了,那就好说了。
杨宪指着李厚德说道:“这并非仅仅是李大人的家事。这还关系到天下事。”
“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李大人家中一团糟,怎么能当官治国呢?”
“听闻李大人已经算是淮西人中,读书最多,最懂礼数的了。”
“如果李大人都只是这种水平,那其他人真是不可想象了。”
李厚德气的火冒三丈,对杨宪说道:“杨大人,你在这里煽风点火,无端起衅,难道就有礼数了吗?”
李厚德和杨宪吵起来了。
而不远处的李淦也摩拳擦掌,做好了准备。
赵全眼看着李淦又要蹿出去,连忙死死的拽住了他,说道:“李公子,李公子你不要冲动啊。”
李淦说道:“这样还不冲动?”
“你放心,我还真不怕有什么后果。”
“我要是再不出去,岂不是太没用了?”
“是爷们就得冲。”
赵全听了这话,心里有点委屈:这李公子,说话怎么喜欢戳人家的痛处呢?
赵全一分心,一个没抓住,李淦就如同脱缰的野狗跑出去了。
他像是一颗炮弹一样,跑到了杨宪跟前。
杨宪正在对着李厚德输出,骂的李厚德插不上话。
忽然感觉一阵阴风袭来。
他一回头,正好被李淦结结实实的撞上。
杨宪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而李淦骑在他身上,张开手,左右开弓的往他脸上甩。
杨宪被打的头晕转向,一个劲的哀嚎。
周围的百官都看傻了,甚至忘了拉架。
倒是李厚德最先反应过来了,又惊又喜,喊了一嗓子:“淦儿?你怎么在这里?”
李淦抬起头来,冲李厚德咧嘴一笑:“父亲放心,我没事。”
这爷俩这么一对话,旁边的朝臣反应过来了。
尤其是浙东一党,纷纷嚷嚷着,要立刻将李淦绳之以法。
李淦大喝了一声:“谁敢过来?谁敢救这反贼,谁就是他的同党。”
在场的朝臣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再说话了。
反贼啊。
这么大一顶帽子,谁敢戴?
众所周知,陛下最恨的就是反贼。
或者说的严谨一点,陛下不是恨反贼,陛下是喜欢给人戴反贼的帽子。
反正这帽子戴上了,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人满门抄斩。
因此,洪武朝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以前跟着老朱打天下的人,浴血奋战,兢兢业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建立了大明朝。
他们个个身居高位,大受封赏。
按道理说,他们该享福了吧?
其实不然。
这些人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忽然间全想造反了。
接二连三的有反叛之心,挨个被老朱给收拾了。
你说这合理吗?
所以,朝臣们最怕的就是被当成反贼。
简直比被人指责贪污更吓人。
现在杨宪被当成了反贼,让李淦压着打,浙东一党倒不敢出来拉架了。
好在刘基脑子转的比较快,冲李淦喝了一声:“杨大人是不是反贼,现在还没有定论。”
“你又是何人?你凭什么打他?”
李淦大声说道:“这种无君无父的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我一腔忠君爱国之心,看见这反贼的无耻嘴脸,听到他的反叛言论,一刻钟都等不下去了。”
“捉拿反贼,人人有责。”
“我可不会像你们,坐视不理,任由反贼猖狂。”
朝臣:“……”
好家伙,再让这小子说下去,在座的各位真要变成同党了。
刘基耐着性子说道:“杨大人,究竟怎么造反了?你可有证据?”
李淦疑惑的看着刘基:“刚才他亲口承认了,你没听见?还是假装没听见?”
刘基都懵了。
李淦说道:“他刚才说,我给陛下上了一道奏疏。得罪了陛下,现在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刘基没说话,心想:闹了半天,你就是那个李淦啊。
李淦又说道:“试问,我给陛下上的奏疏,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没有得罪陛下,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是不是身首异处,他为什么这么关心?”
“诸位大人,这只有一个可能。这小子,在陛下身边安插了眼线。”
“所以,陛下的一举一动,他才能这么清楚。”
“敢在陛下身边安插眼线,还说他不是要造反?”
“这都不是造反,那我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