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李淦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快的说道:“这免死金牌,你到底想不想要?”
李淦干咳了一声,说道:“想要,肯定是想要。但是……”
朱元璋说道:“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李淦干咳了一声,说道:“这免死金牌,是所有的罪过都可以免死吗?犯了罪不用受到处罚?”
朱元璋说道:“这是自然,不然为什么叫免死金牌呢?”
“不过,如果是意图谋反,那免死金牌也救不了你了。”
李淦:“……”
焯!我就知道,果然是这样啊。
他干咳了一声,说道:“小臣在想,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如果小臣得了这免死金牌,肯定会有恃无恐,日渐骄纵。”
“万一哪天犯了罪,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苦心吗?”
“就算陛下赦免了我,我也没脸再见陛下了。而陛下也不能像今日这样,信任我了。”
“所以,小臣倒不如不要这免死金牌。始终给自己提个醒,小心行事,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天地良心。”
朱元璋点了点头,说道:“这似乎也有道理。”
“不过,难道你不担心那些朝臣攻讦你吗?”
李淦说道:“陛下明察秋毫,目光如炬,肯定能分辨出来忠奸啊。”
朱元璋不由得笑了。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话说的,倒是颇有道理。”
“朕这双眼睛,确实还算锐利。”
“朝中百官,谁想要谋反,朕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淦连连称是,唯唯诺诺。
朱元璋说道:“罢了,那这免死金牌,朕就不给你了。”
“不过如此一来,你要万分小心了。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李淦笑了:“小臣替陛下拿捏百官的错处。百官就盯着小臣的纰漏。”
“如此一来,陛下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朱元璋嗯了一声,满意的说道:“是这个道理。”
李淦松了一口气。
今天他在朱元璋面前表明了态度,要和朝中百官为敌了。
也就是说,朝堂之中,他只有敌人,没有朋友。
如此一来,等胡惟庸案,蓝玉案,等等大案爆发的时候,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每一次大案,总要牵连数万人。
可是李淦,是绝对不会被牵连其中了。
至于免死金牌……
这东西不要也罢。
只要朱元璋喜欢你,你没有金牌也是有金牌。
如果朱元璋不喜欢你,那免死金牌就成了催命符了。
终于百官的攻击……
呵呵,只要皇帝信任自己,那些攻击有个屁用。
朱元璋想了想,对李淦说道:“你近日,就抓几个贪官出来,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李淦干咳了一声,说道:“抓贪官不难。小臣不仅能抓贪官,还能震慑住其他的贪官。”
朱元璋一愣,好奇的看着李淦:“当真?”
“朕剥皮实草,吓得那些人屁滚尿流,都没有震慑住他们的贪腐之心。”
“你能震慑住他们?”
李淦笑眯眯的说道:“陛下剥皮实草,他们确实害怕。”
“可是那些贪官,他们贪污的时候,想的不是被剥皮的时候有多惨。”
“他们想的是,被剥皮的那个家伙太笨了,居然被抓到了。我如果聪明一点,那这些钱不就可以放心花了吗?”
朱元璋愣了一下,点头说道:“有道理啊。”
李淦说道:“所以,小臣以为,真正想要震慑他们,最主要的是要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朱元璋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灶之啊,朕发现你还真是个能臣。”
李淦干咳了一声,说道:“小臣常年在家养病,经常卧床不起,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喜欢琢磨这些。”
“琢磨的多了,自然是有些心得的。”
朱元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觉得,怎么让这些贪官知道。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呢?”
李淦说道:“只要陛下颁布一道法令就可以了。”
李淦在朱元璋耳边耳语了几句。
朱元璋听得眼睛一亮,说道:“妙,妙,妙。”
…………
“厚德啊。淦儿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啊。”
轿子里面,李善长捋着胡须,满意的连连点头。
而李厚德一脸苦涩,对李善长说道:“大哥,你不是说,今天朝会的时候,要帮忙求情吗?”
“怎么……怎么今日一言不发呢?”
李善长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淦儿深得陛下之心,他死不了了,用不着老夫求情了。”
李厚德又惊又喜,问道:“当真?”
其实,李厚德隐隐约约也有这种感觉。
毕竟今天李淦痛打杨宪,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陛下默许的。
如果不是深得陛下信任,怎么可能获此殊荣?
但是……毕竟关心则乱。
关系到自己的儿子,李厚德就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现在听见李善长也这么说,李厚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李善长微闭着眼睛,说道:“一直以来,浙东一党都压了我们一头。”
“没办法,他们多是言官出身,能言善辩。”
“可是万万没想到,淦儿也有这样的天赋。”
“看来,老夫要想个办法,把淦儿弄到朝堂之中。”
“只是……伴君如伴虎啊,他这种直率的性子,一句话说对了,就能深得陛下喜爱,一句话说错了,也容易让陛下厌恶。”
“万一惹得陛下生厌,给我们李氏带来灾祸,那就不好了。”
李厚德听得心惊肉跳,连忙说道:“大哥,淦儿身体虚弱,就不要参与朝堂之上的事情了。”
“依我看,这次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接下来,就好生在家养病吧。什么官场,什么奏章,我都不打算让他参与了。”
李善长看了李厚德一眼,忽然呵呵笑起来了:“厚德啊,你太单纯了。”
“这官场,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你想要明哲保身,你以为浙东一党会让你明哲保身吗?”
“你大哥我,最近在朝堂上,往往一言不发,就是为了收敛锋芒。”
“可是浙东一党放过我了吗?”
“若非我们淮西人团结,同气连枝,互相扶持。”
“现在我早就被杀了,我们淮西人也被连根拔起了。”
李厚德沉默不语。
李善长说道:“行了,你放心吧。就算淦儿要入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他既没有功名,也没有功劳。老夫就算让他入朝,也要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让陛下接受,怎么做才能让百官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