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马涛身后的,是他的岳父,李厚德。
马涛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厚德,大脑一片空白。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岳父大人,你……你还活着呢?”
李厚德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快的说道:“这叫什么话?”
马涛伸出手来,在自己脸上轻轻打了一个耳光,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听说,岳父大人和大伯都被扣留在皇宫了。”
李厚德说道:“没有啊。”
“我和大哥商议了一些事情,因此回来的晚了一些。”
马涛愣了一会,说道:“陛下……没有生气?”
李厚德一脸疑惑:“陛下为什么要生气?我们自家兄弟商量事情,陛下怎么会生气?”
马涛又有些懵逼的说道:“那李淦……”
李厚德说道:“哦,淦儿可能过一会才会回家。”
马涛惊讶的说道:“他也没事?”
李厚德疑惑的看着马涛:“怎么?你很希望他有事吗?”
马涛连连摇头,说道:“那倒不是,那倒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这……这也太惊喜了。”
“可是,李淦是怎么活下来的?陛下也太宽宏大量了吧?”
李厚德叹了口气,说道:“不仅你不知道,老夫也是一头雾水啊。”
随后,李厚德推开门就要往家走。
走到一半,他忽然回过头来,看着马涛和李莺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这副打扮?”
李莺刚要说话,马涛连忙说道:“我们本想去找一些旁门左道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救李淦一命。”
“担心穿的太华丽,做事不方便。”
李厚德哦了一声,说道:“不必了。君子之家,还是要洁身自好的。”
“那些狐朋狗友,最好减少来往。”
马涛唯唯诺诺,连连应声。
等李厚德进去了,李莺奇怪的问马涛:“你怎么不说实话?”
马涛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让岳父大人知道,我们临阵脱逃,他心中定然不快啊。”
李莺说道:“那倒未必,我父亲肯定希望,我们能为李家留下一丝香火的。”
马涛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但是……我一个赘婿,还是谨慎一点好啊。”
马涛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中。
短短的一刻钟,所有的谋划都成了泡影。
李厚德没事,李淦也没有死。
自己这个赘婿,还得继续赘下去。
人生啊,人生啊。为何要这样起起落落,让人无所适从。
马涛回到家中,看见家丁正在拆掉那些花圈,白绫。
他忽然心中大惑不解。
这个李淦,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奏折当中,三番五次的提到秃驴。
陛下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这不可能啊。
马涛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李家的正门被打开了。
从外面进来了一队侍卫。
然后是赵全迈着小碎步进来了。
他进门之后,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干笑了一声,回头说道:“李公子,你们家挺有意思啊。”
“昨天咱家来的时候,他们在给你办丧事。”
“今天咱家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给你办丧事。”
“这是什么特殊的冲喜方式吗?”
跟在赵全身后的,就是李淦。
他伸了伸懒腰,说道:“这府里有坏人啊。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给我办丧事。”
李淦说就说吧,还拿眼睛看着马涛。
马涛顿时觉得全身不自在,一转身躲了。
赵全清了清嗓子,尖声尖气的说道:“圣上有旨。”
话音未落,已经得到消息的李厚德,率领家中男丁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赵全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最近贪官污吏太多哩,惹得朕大大的不高兴。”
“幸好李厚德家的公子李淦,有些独到心思。朕十分看重他。”
“因此任命他为廉洁官,专管惩贪一事。好教尔等知道,不可轻侮了他。”
“从即日起,京城大小官员,一个月之内,向李淦汇报家中财产,不得遗漏隐瞒。”
“若有谁动了歪心思,休怪朕无情,必定大刑伺候,钦此。”
赵全念完之后,李厚德就开始全身颤抖。
全身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憋着笑。
其实大部分朝臣都这样,每次接旨分成两个步骤。
第一个步骤,粗略的听听是吉是凶。
只要不是要治自己的罪,就忍不住开始偷笑。
毕竟……朱元璋这文化水平也太差劲了。
这圣旨写的,简直就是村口老太婆在聊闲天嘛。
赵全念完了圣旨,又卷巴卷巴,塞到自己身上,然后说道:“好了,李大人,你们自己家的账目,自己好好清点吧。”
“咱家还得去别的大人家里边宣旨呢。”
赵全走了。
李厚德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回过味来了。
他看着李淦,有些犹豫的说道:“刚才我好像听见说,要你负责惩贪?”
李淦笑眯眯的说道:“是啊。”
李厚德又说道:“还要京城大小官员,一个月之内,向你汇报财产?”
李淦笑眯眯的说道:“是啊。”
李厚德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说道:“淦儿,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何陛下不仅没有龙颜大怒,反而对你委以重任呢?”
李淦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慧眼如炬,如同伯乐一般,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这匹千里马啊。”
随后,他伸了伸手,把账房先生叫来了:“说说吧,如今府上,有多少钱财?”
账房先生说道:“一两银子也没有了。还欠着纸扎店十吊钱,棺材铺三两银子。抬棺的轿夫五两银子。和尚道士的水陆道场十两银子……”
账房先生啪啪啪一报账。
李淦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对李厚德说道:“父亲,没想到你如此高明啊。”
“知道陛下要惩贪了,咱们家竟然如此清廉。这次我可以放心了,我还以为我得大义灭亲呢。”
而李厚德一脸懵逼:“咱们家,什么时候这么穷了?”
马涛远远的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得冷汗直流:“坏了,看来我卷着银子要逃跑这事,是瞒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