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西脑中瞬间滑过一个想法。
柳秀才的媳妇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的,难道?
想到这里,云西不禁停了笔,抬头望向柳捕快,“柳大哥,这个汪恩仪的媳妇儿不会也是失踪了吧?”
柳捕快眼睛瞬间一亮,连忙点头道:“真叫云书吏你给猜着了,那个汪恩仪的媳妇也失踪了。而且失踪的时间比柳秀才还早一些!”
“那么汪恩仪也四处去找过新婚妻子?”云西问道。
“可不是。俺们柳家庄小伙子说,汪家的秀才还跟着刘秀才一起找过媳妇儿。不过俺们村的那个小子知道的不太清楚,问不出什么来后,俺又找到了临县汪家,但是汪家那片宅子早已经荒废没人住了。”
“荒废了?”云西一边刷刷的记录着,一边疑惑的问道:“那汪恩仪呢?他也和柳连琦一样找新婚妻子,反把自己给找失踪了吗?”
“这倒也不是。”柳捕快挠了挠脸,回忆着说道:“俺又问了跟汪家交好的几户人家。他们说一开始汪恩仪也是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媳妇。
“可是找了几个月,实在没有音讯就回到家里了。回家不久,汪恩仪就听说柳连琦的媳妇儿也丢了,刚要去柳家探望,柳连琦就寻到他家里来了,说是有线索了,叫汪恩仪陪他一起去找媳妇。
“汪恩仪本来已经没啥心气儿去找媳妇儿了,听了柳秀才的话,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就跟着柳秀才有一起上路了。这一去就是四个月,汪家父母也是成天唉声叹气的,可是在过年前,他家儿子忽然就回来了。”
“汪恩仪没找到他的妻子?”云西问道。
柳捕快摇摇头,“他没找到,不过看样子也没受什么苦。只是说柳秀才告诉他的线索是错的,他想着还要考功名,就这样一只漫无边际的找,不仅会误了考进士,家里父母也没人赡养。还说什么斯人已去,活着的人总得活着不是。于是在跟着柳秀才瞎找了几个地方都不对后,他就跟柳秀才告别,先行回来了。”
云西看了一眼云南,他的脸色也是很阴沉。
云西又看向柳捕快,问道:“没受什么苦,说的是那个汪恩仪回到家的时候一点不落魄,不狼狈?”
柳捕快肯定的回答道:“应该是这样,据汪家的老邻居说,四个月前,柳秀才来找汪恩仪的时候,柳秀才那一身可谓是破破烂烂,邋遢无比。汪恩仪跟着柳秀才离开家时,也是很没精气神,可是回来的时候,不仅没有变黑变瘦,反倒有几分白嫩了,衣服虽然不新,但哪里也没破,就连脚下的鞋子都是新的皮靴。”
云西越听疑心越大,她反问道:“事情过去那么久,那个老邻居还记得这么清楚吗?”
“哦,是这样的,云书吏,刚才忘跟您说了,”柳捕快补充着说道:“那个老邻居也姓柳,说起来还是柳家的近亲。也是因为这么巧的事,在考上秀才后,柳秀才和汪恩仪才认识的,后来更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
云西点点头,“这样就讲得通了,既然能促成柳汪二人成为好朋友,证明那个老邻居跟柳连琦与汪恩仪家关系都很好。汪家老邻居对于柳秀才的遭遇肯定是很同情的。”
柳捕快附和着说,“可不是,最起先,那个老邻居听说汪家儿子回来,满以为柳家小儿肯定也是跟着一起回来了。却不成想带着一篮鸡蛋去汪家,就只看到了一个汪秀才。
“老邻居赶紧上前问了几句,可那汪秀才满口都说柳秀才脾气太臭,他怎么劝都不听,还说柳秀才的线索都是假的,说柳秀才八成是神智不清了,扬言找不到媳妇,自己就是死外边儿,也不回来了。
“柳姓邻居向来是以柳秀才为族里荣耀的,又是从小看着柳秀才长大,只是后来生意做大了才搬到临县汪家旁边。
“听汪秀才这么一说,没来由的就一肚子气,又看他一身光线,白白胖胖,哪里像是出去找媳妇的?分明就是出去寻欢作乐的!
“一时气不打一处来,说不投机,就气呼呼的从汪家走了。别说那一天汪秀才长得啥样,穿啥衣服,踩着啥鞋,就是那一天汪秀才说话啥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云西将这些细节一一记下。
如果事情属实,那么这位汪恩仪的可疑之处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多。
云西忽然就生出了一种直觉,这个汪恩仪对于柳秀才最终的去向,肯定了解内情。
又听柳捕快继续说道:“后来柳家父母也去了汪家讯问柳秀才的情况。可是汪秀才却只说柳秀才是想媳妇想得甚至不正常了,现在早不知道去了哪儿。柳家父母听到这话,登时绝了念想,回到家里没有多久,老两口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屈死了。”
说到这里,柳捕快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很是伤感。
云西挑了挑眉。
她作为一个客观的查案者,带着情绪与主观想法去审视案件,是最忌讳的事。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最后问了一句,“柳大哥,之前你说汪恩仪家里荒废了,应该是这件事情没过多久,汪恩仪就举家搬家了对吗?”
柳捕快重重的点头,“没错,汪家没过多久就搬家了,更叫人疑心的是,没跟周围邻居打过一声招呼,连夜就搬走了。就连搬去哪里,左右亲朋都没有一个知道的。”
说到这里,柳捕快挠了挠了头,“因为时间很赶,俺也没法子打探出汪家究竟搬去了哪,只好先放下这一茬,赶紧回城跟书吏你们汇合。”
云西笔走游龙般的将柳捕快的话快速记录完,抬起头,朝着他,弯了眼眸,盈盈一笑,“柳大哥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是难得了,剩下等正月十五上元节过了,衙门同僚都归职了,咱们再一起去查他个清清楚楚。”
听到云西这样说,柳捕快心里一块石头登时落了地。他抓着脸,嘿嘿笑道:“等俺休沐回来,一定第一个跟着两位刑房去查案!”
云西与云南相视一笑。
送出了柳捕快后,云西收拾完了纸笔,抬头望着云南疑惑着说道:“云南,咱们这个案子,该怎么查?先去找到那个汪恩仪吗?”
正在书写的云南闻声抬起头来,眸色一沉,“错是不错,只是···”说着,他两道斜飞入鬓的英气剑眉忽的一动,沉吟着收了下半句话。
云西的目光盯在云南笔尖蓄滴着的一大滴墨,越来越下滑,咂了咂嘴,“你是说直接去找汪恩仪,很可能会遇到危险吗?”
云南抬手提起毛笔,笔尖在砚台边缘柔软一捋,那一滴悬悬滴下的墨水立刻淌进漆黑的砚池中。
“这还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问题,在知县大人身上。
“符生良?”云西皱眉抬头,“他那里还有什么隐忧吗?”
可是问题才刚出口,云西脑中瞬间就闪过一个念头,她摆起手,急急自问自答道:“难不成那纸调令还会有什么变数?”
云南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双手拈起桌上写满了字的纸张,薄唇微动,轻轻吹干墨迹,有条不紊的回答,“正是,我估计不久之后对于符大人辞受调令的文书就会批复回来。”
云西急急站起身来,“还是会要符生良正常升迁到兖州府吗?”
“批复文书的答复,只会有两种可能。你说的只是其中一种,还有一种,后果更加严重。”云南折起纸张,收入袖中,站起身,语意平静的说道。
云南说得风轻云淡,可这一番话听在云西耳里,却不由得不叫她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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