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牧淮轻轻握住薛蓉的手,在上面轻轻拍打了几下,以示安慰。
“蓉儿,你误会朕了。”
随后她拉着薛蓉到一旁的软塌坐下。
虞牧淮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柔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情蜜意,尽量表现出一个丈夫应有的口气。
“蓉儿,平启年一直在宫内,你是知道的。”
薛蓉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平启年所在的宫殿常年重兵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虞牧淮的声音小了一些,似乎是在说什么隐秘的事情。
“蓉儿......平启年想死,朕却一直不让他死,这是你不知道的。”
薛蓉闻言,立刻瞪大双眼,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她听到了什么秘辛?
这些年,众人一直都在猜测,平启年究竟如何了。
一开始,人们以为虞牧淮将平启年杀死了。
可是每年的重大节日,平启年都会出席。
不过他只是露个面,穿戴整齐,面容严肃,面无表情地出现在皇上旁边的座位上,不喝酒不说话不吃饭,只是静静坐着。
几年来深居皇宫内,平启年的外表还是有些变化的。
他皮肤比从前还要苍白,身形瘦削,脸颊却有些水肿。他现在似乎很怕冷,就算是大热天,也需要穿很多衣服,并且不怎么出汗的样子。
现在的平启年双目无神,眼睛空洞,并没有什么焦点的样子,对旁人的问候也没有太大反应。
不过他是九千岁,就算目前身体不适,余威仍在,东厂仍然牢牢占据着朝堂一角,无人敢对他有微词。
皇上对他十分宽容,也不需要他行礼或者说话。
不多时,平启年就会头冒冷汗,全身哆嗦,似乎身体不适的样子。
然后皇上就会命人将他搀扶回宫殿。
皇上对此的解释是说,平启年年纪大了,中风了,身体不好,行动不方便。
宫内有御医在,随时可以关注他的身体,所以平启年就一直在皇宫内静养。
对此,人们私下的流言不少。
有说平启年身体不好,所以干脆放权给了皇上。
有说平启年是被皇上以要事威胁了。
甚至还有人说,平启年其实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大家看到的那个人,是长相相似的人假扮的。
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但是没人敢放在明面上来说。
四年多的时间,已经足够虞牧淮彻底掌控东厂的操控权了。
现在的皇上,拥有的是琮国最强的情报部门,任何人胆敢嚼舌根,都会有被发现的可能性。
不过就算虞牧淮听到有人谈及这些事情,她也不会担心。
因为那些猜测对她不会有太大影响。
外面的人不敢乱说,皇宫内的人更加不敢多嘴。
皇后薛蓉也不是个多事的人,自然也不会刻意打听相关的事情。若是宫中有人讨论朝政相关事宜,她还会下令严惩。
因此这是薛蓉第一次得知平启年的情况,而且还是皇上亲自告知的。
见到薛蓉震惊的模样,虞牧淮笑了笑,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
薛蓉有些红了脸。
虞牧淮继续说:“平启年是朕的一枚棋子,只要他还有用,他就不能死。
自从朕登基之后,便一直都活的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朕敢说,自从琮国建立之日起,就没有哪个登基的皇上像朕活得这么窝囊!”
“皇上.....”薛蓉又要哭了。
不过这回她是心疼哭的,不是被皇上伤了才哭的。
虞牧淮见状,便再接再厉,继续说道。
“朕自登基以来,周身都是群狼环伺。
前有平启年这等一手遮天的九千岁,后有笕国和农民起义军那样随时准备推翻琮国政权的敌军。
朝堂上处处豺狼虎豹,整天想着的不是为国效力,为朕分忧,而是如何从朕这里捞好处!”
听到这里,薛蓉不禁有些脸红。
她、她是不是也没有为皇上分忧?
虞牧淮继续:“琮国地域辽阔,北部边境线漫长,朕登基的头几年,北部天天闹灾荒,满朝文武却只是想着怎样从赈灾物资中扣下自己的好处!”
说到这里,虞牧淮全身绷紧,似乎想起来就气得浑身发抖。
“皇上.....”薛蓉热泪盈眶。
虞牧淮说着说着,语气中竟然带上了哭腔
“蓉儿,朕苦啊.....
前几年,朕只有两套可以换洗的龙袍,那时若不是蓉儿心灵手巧,朕只怕要穿着破洞的衣服上朝了。”
“呜呜,皇上.....”薛蓉听到过去的辛酸事,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
“蓉儿,朕不是不想宠你爱你,朕不是不想充盈后宫。
若是天下太平,琮国安康,百姓富足,人人有饭吃,家家有余钱,朕宁愿做个日日宣yin的昏君啊!
可是琮国交到朕手上的时候,已经是岌岌可危,危如累卵了!
若是朕都贪图享乐,贪图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琮国何以为继?朕如何对得起琮国列祖列宗?”
说到这里,虞牧淮已经是泪流满面。
“皇上....呜呜,臣妾错了,臣妾不该不体谅皇上的,是臣妾的错。”
薛蓉已经哭得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了,她忍不住身体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她觉得今天过来找皇上,实在是太不懂事太不听话了。
她以自己这样的行为为耻!
虞牧淮将她扶起来:“蓉儿,你没错.....”
“不,是臣妾错了!臣妾以后一定不来打扰皇上,臣妾也不会允许后宫的任何人来打扰皇上!
皇上,您就安心打理社稷,管理朝堂之事,后宫的一切都交给臣妾!”
虞牧淮抱着薛蓉,抬起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挤出来的眼泪。
今夜,薛蓉宿在了皇上的寝殿之中。
不过两人没有做什么,只是盖棉被纯睡觉。
第二天一早,虞牧淮起床洗漱,准备上朝。
薛蓉也早早起来,亲自服侍虞牧淮一切。
临出发前,薛蓉行了一礼。
“皇上,臣妾会谨记自己的职责,后宫的事务,您不必担心。”
虞牧淮摸了摸薛蓉的长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自那天起,薛蓉再也没有因为虞牧淮不临幸后宫女人的事情来找过她了。
薛蓉也不允许任何后宫妃嫔以此事来叨扰皇上。
虞牧淮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