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玲玲其实很清楚，在这样的高级餐厅里面看手机视频上恶俗烂大街的段子，并且还将声音外放得那么大，是一件非常不雅观，甚至很丢人的事情。
但是她就是要故意这么做。
因为这家餐厅她很少来，可是詹汶音从前却是经常来，服务生和老板也都认识詹家的人。
纪玲玲本来设想的很好，她故意这样做，就是要给詹汶音难堪。
等到詹汶音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对她进行说教，然后纪玲玲就有借口找茬吵架了。
等到两人闹翻之后，不仅会让詹汶音更加丢人，以后再也不会凑到纪玲玲面前找存在感，还有理由让方遒哥哥讨厌这个女人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娇娇大小姐詹汶音，而是事务所十佳员工虞牧淮。
虞牧淮对纪玲玲这些小动作小心思明白得很。
她的内心活动是：就你这点小伎俩还想在我面前作妖？谁给你的勇气？
大白：梁、梁静茹？
虞牧淮：你少看点段子可以吗？
总之就是，虞牧淮完全把纪玲玲当个屁，一点没搭理，就让她像个傻子一样捧着手机独自在那儿自娱自乐。
然后就被专程赶来的沈凌宣看到了。
不仅纪玲玲没想到，虞牧淮也没想到。
沈凌宣对纪玲玲也很好，但是不像另外四个人那样没理由的宠溺。
他毕竟是出身书香门第，对于仪态教养这方面，骨子里就是很看重的。
他从来不去理会纪玲玲耍心眼、搬弄是非，也对她做的任何坏事都视而不见。
但就是不能忍受她像个没有教养的野孩子那样，做出没礼仪规范的事情。
按照沈凌宣的说法就是。
“你可以杀人，但是不能像个屠夫一样用剔骨刀嚎叫着剁下去。
你要优雅矜贵，保持绅士的仪态，一点点划破猎物的咽喉，码放好猎物的器官，做一件艺术品一样行凶。
不要让血腥染污了你，不要让死亡亵渎了你。”
纪玲玲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屏幕，将翘在一瓶凳子上的脚放下来，着急忙慌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转过头去。
看到沈凌宣就在自己身后站着，不知道看了自己这副样子多久，纪玲玲懊恼地低下了头，臊得面红耳赤。
同时也在心里将虞牧淮更加记恨上了。
她觉得虞牧淮肯定早就看到了沈凌宣，是故意没有提醒她的。
真是个坏女人！
沈凌宣低头看着纪玲玲，半晌之后，走到了这张桌子面前。
服务生过来，将凳子拉开，想要服侍沈凌宣坐下。
“换一张。”
服务生不明所以，眨了眨迷茫的双眼，不解地看向了沈凌宣。
沈凌宣微微垂眸，凉薄的嘴唇轻启：“换一张凳子。”
服务生这才反应过来，没有过问，非常迅速地将这张凳子拿走，换了一个新的过来。
纪玲玲的神情更加懊恼羞愧了。
虞牧淮则是坐在对面，内心呵呵笑了笑。
刚刚纪玲玲穿着鞋子将脚搭在那张凳子上面，沈凌宣有洁癖，当然不愿直接坐。
沈凌宣施施然坐下之后，服务生送上菜单，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今晚他有事，已经吃过晚饭了。
只是事情结束得比想象中早，而且恰好就在附近，所以想要过来看看纪玲玲。
却没想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沈凌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睨了正对面的虞牧淮一眼，然后偏头看向了还低着头杵在原地的纪玲玲。
“站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坐下。”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情绪，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语气重暗含着多少冰渣。
虞牧淮注意到了沈凌宣的眼神，她就像是没看见那样，笑着和沈凌宣打过招呼之后，就继续低头吃着东西。
仪态优雅，慢条斯理，很典型的大家闺秀仪态。
相比起来，一旁的纪玲玲就像是个冒冒失失不懂规矩的小鬼。
扫过一眼，沈凌宣就确定对面这位“大嫂”的仪态挑不出任何错误，于是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纪玲玲身上。
他看了看对方的餐盘，轻蹙眉，开口问道。
“都没吃多少，怎么了？这里的菜不合胃口？”
纪玲玲闻言，下意识地看了虞牧淮一眼。
见对方似乎没有揭穿自己的意思，纪玲玲这才说道：“下课的时候好渴，正餐前喝了这里的果汁，肚子有点饱，我一会儿就会开始吃了。”
沈凌宣蹙着的眉这才舒展开来。
“嗯，你慢慢吃，不着急。”
纪玲玲抬头看了沈凌宣一眼，见他似乎没有要追求刚刚她外放视频的事情了，于是大着胆子转移了话题。
“凌宣哥，你怎么过来了？我听汶音姐姐说你晚上有事不能陪我的啊。”
沈凌宣淡淡道：“是有事，已经结束了，就在附近，所以过来看看你。”
纪玲玲的小脸上立刻绽开了一个粲然的笑容。
她声音甜腻腻地说道：“就知道凌宣哥哥对我最好了，不像其他几个，一点都不关心我，工作比我重要多了。
还是凌宣哥哥好，看到凌宣哥哥，我胃口都好了不少呢~”
纪玲玲这番话听的虞牧淮直倒胃口，默默翻了个白眼。
但是沈凌宣却很受用。
镜片背后那双阴翳的双眸，因为听到纪玲玲这样明显讨好的话，变得柔和了不少。
他淡笑着看向了纪玲玲，唇角轻轻勾起，语气平缓地说道：“喜欢看就多看一会儿，慢慢吃，不够再加。”
纪玲玲本来很开心躲过了一劫，可是在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差点干呕了出来。
现在她的肚子还是撑着的呢，臭豆腐烤肉奶茶都快顶到喉咙了，可是为了圆谎，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咽下桌上的食物。
再好吃的山珍海味，放在一个饱腹的人面前，也是形同嚼蜡。
纪玲玲现在不是在嚼蜡，而是在接受酷刑。
但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纪玲玲只能艰难下咽，面上还得演出非常好吃的样子，不能表现出任何不适。
一旁的虞牧淮睨了纪玲玲几眼，按捺住了笑意，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