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淡定,无非便是断定了官府不可能会动明盼儿。
可没想过那伙人找不出来凶手,便会找一个替罪羊交代。
赵岳几乎是马不停蹄的直接朝着府衙那边赶了过去,赶过去时,正巧便看着明盼儿跪在地上录口供。
“堂下何人?因何闯我昆城府衙?”
同知被害,现堂上主持公道的已然变成了台州知府邱延。
“草民赵岳,被告明盼儿是草民的妻子。草民是为明盼儿作证,她昨夜并未离开过安定寺。”
赵岳跪在地上,额前的汗水都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
“此事牵扯颇大,你而今贸然而来扰乱公堂。先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邱延目光冷冽,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惊堂木。
明盼儿猛然间一怔,回过头来便要去拦着。哪知赵岳只是皱了皱眉头,递给明盼儿一个安抚的眼神。
“慢着!”
“棍下留人呐。”
一声略微嘹亮的声音将府衙的众人惊到了几分,邱延冷着脸站起身子来,朝着外边儿看了两眼。
来人穿着翠色长衫,眉间带着几分厉色。
邱延眉头微蹙,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邱大人,下官青州刺史商明,见过知府大人。”
商明面色带着些许苍白,伸出手来给邱延行礼。
“原是商大人,不知商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若是叙旧,待本官将这案子解决,再来陪商大人闲聊。”
“不可,下官前来就是为这件事情。不知邱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商明面色惶恐,当即便给邱延使了一个眼色。
赵岳挣开了那几个护卫,当即便站在了明盼儿身边。
“这两人是我商家的贵客,来台州是为协助下官调查。此事出来其中定是有蹊跷,烦请大人给下官一个面子,好歹也得让他们有个非死不可的证据。”
商明小心翼翼的说着,冲着邱延笑了笑。
“商大人,并非是本官不给你面子,只是洛同知乃是朝廷命官。这谋害朝廷命官的罪,你我二人可担当不起。”
“不过是延缓几日,若说道这谋害朝廷命官……下官前几日去拜访大人,回来路上不也被人刺杀?”
“要说起来,怕是大人也脱不开罪责。”
邱延猛的回过头来,目光森冷的看了商明一眼。
“我只给他二人三日的时间,府衙的仵作早已经断定那木簪插进了洛同知的心窝。我倒要看看那真凶不是明盼儿,还能是谁。”
有了邱延这话,商明顿时弯下腰来道谢。
商明带着两人从府衙离开,明盼儿面上的疑惑都不曾淡去。
“你这小子,怕老早就猜到本官不可能不出手吧。”
商明看了一眼自己身边一眼不发的赵岳,目光晦涩。
“商大人心思通透,哪里不明白赵某的意思。只是现在红樱姑娘丧命,我等还牵扯上了千机阁和石府。这事情,倒是愈来愈乱了。”
赵岳轻声开口,见身旁的明盼儿落了半步,忙的伸出手来抓住了明盼儿的手腕。
“你先前猜测你父亲的死和礼部尚书有关,可沈从义身居高位。你父亲不过一个未正名的举人,左右也轮不到沈从义出手。”
商明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
“我从知府府邸回来时,那伙人虽多,可都不曾伤我性命。而今看来,同杀害洛同知的,应当是两波人。”
“洛同知,是个怎样的人?”
赵岳嘴唇未抿,商明轻轻摇摇头。
“他一个同知,我如何会知道他。”
“岳哥儿。”
明盼儿在一旁听着两人说了这么多事情,抓着赵岳的手紧了几分。
“我被抓来时,那几个捕快说是因为仵作瞧见了簪子上刻的名字。”
明盼儿方才将此事里里外外好好想了想,总归是察觉出来了哪儿不对劲。
前几日她是不见了一只桃木簪,可左右不过是她一年前在禾木村货郎手中花一文钱买的。
本想着丢了便丢了,莫不是插在同知心口的木簪,是她那只?
“想去殓尸房?”
赵岳步子一停,两人便直接将脸转到了商明身边来。
“去殓尸房?那地方素来都是仵作……”
不知是不是被两人灼热的眸子吓到了,商明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那回去吧,你说那木簪刻字的事情,如何处理?”
明盼儿闻言,眸光都亮了几分。
“好说的很,找个木匠来看看不就行了?”
三个人风风火火的跑回府衙,结果还没进去就直接让人给撵了出来。
说的是没有大人的口谕不让干扰公务,可便是通报的小厮进去都久久没回来。
“这邱大人,未免太过!”
明盼儿咬牙切齿,如何看不出来这邱延就是不想她二人将事情查出来。
“盼儿,莫急。”
赵岳瞧着明盼儿的模样,敛下眸子瞥了一旁的鼓架。
既然如此,不如让邱延不得不出面。
商明被二人压在了府衙门口,夫妻俩直接去街边上寻了个擅长木工的师父来。
未时三刻,明盼儿带着身后的赵岳和商明还有一个木匠,直接锤响了府衙的鼓架。
这鼓架一响,周围顿时便围过来不少的百姓。
“堂下何人击鼓鸣冤?本官……”
“兀的又是你们!”
邱延被从后堂请了出来,这架子还没摆上,便瞧见了下面的四个人。
“草民明盼儿,击鼓鸣冤为证自己清白!”
“放肆!本官给你三天期限,这才不过两个时辰,你便跑了回来,存心当本官的府衙是摆设?”
邱延本就不喜商明,而今瞧见这二人,更是怒从心来。
“草民被人冤枉,求大人还草民清白!”
明盼儿目光坚决,直直的给上堂磕了个头。
“清白?证据在此,你还给本官谈清白?”
邱延冷笑一声,挥挥手,直接让底下的捕快将仵作从洛同知心口的木簪呈了上来。
那木簪半头没入了心口,抽出来时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这便是从洛同知心口抽出来的木簪,明盼儿,你可认识这簪子?”
明盼儿微微直起身子,看了一眼那白绸上面的木簪,心口有些发寒。
果真,这簪子就是自己的。
她抿了一下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回大人话,这簪子确实是草民的。只是这簪子前几日便丢了……”
“休要狡辩!此乃物证,你还想蒙骗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