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擅长方术,自然知晓那些阵法的来历。
可若对方也是方士,又是如何知晓他在此处?
“你们几个哪儿来的?还想跑是吧?”
村长周坤本来就来的有些迟,瞧见这禾木村都被烧了大半个,气的抬脚就冲着几个鬼鬼祟祟要离开的人身上踹了过去。
“这几人,不是村子里的?”
黑袍老头轻轻眯了一下眼睛,视线在门框边上的那人身上轻轻晃悠了两下。
“看起来不像是。”
赵岳朝着那边看了过去,直接蹭了一把自己的手,看着那几人瑟瑟缩缩的模样。
“这几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坤哥赶紧将他们关起来!”
“指不定咱们村子里面的火就是他们放的!”
周坤看着这几个人,眉毛皱了几分。
“村长,不如将这几人交给村中的理事。这几人即便是嘴皮子硬,到底是凡胎肉骨,不怕他们不招。”
赵岳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袖口,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几位爷,我们只是经过这儿,真没犯什么事啊!”
其中一个穿着短褐的男人直接跪了下来,周坤气的又是上前踹了一脚。
“赵家岳哥儿说的是,先把这几个人压下去问问!”
“咱们这禾木村在这个地方生存了这么多年,还不曾出现过这般祸事。不是天灾就是人为!奶奶的孙子,要是真是几个人干的,看我不扒了你们一层皮!”
周坤的舅舅家就是乔家,结果这要不是赵岳帮忙。那乔家怕是都活不出来几个人!
这场火未免也忒大了些!
赵家人带着姜茶和干燥的汗巾过来时,着实将大家伙儿都暖着了。
明盼儿给二周奶奶和乔九盛了姜汤连忙递了过去,乔九擦了擦自己的脸颊上面的汗,憋着气一股脑的直接将姜茶喝了下去。
“大家伙儿可多喝些,这姜茶暖身子。要不是我家盼儿惦记着各位,怕是这姜茶还得迟来些时辰。”
赵沈氏瞧着这祠堂里面的人,乐呵呵的拿着勺子给不少的喝完姜茶的人添上。
“盼儿是个好娃娃,你这二婶子有福啊。”
“是啊是啊!”
明盼儿倒是没想到赵沈氏竟然会同旁人说这些,一时间心口都暖和了几分。
赵岳找过来的时候,明盼儿正巧将手中的汗巾都发完。她抬眸看了一眼赵岳的眼睛,赵岳当即冲着明盼儿使了一个眼色,明盼儿便提着裙摆走了出来。
外面的大雨隐约有些小了,可风还是有些大。
明盼儿从自己的怀中将最后一条汗巾拿了出来,踮起脚尖挂在了赵岳的脖子上。
“盼儿,是有人恶意纵火。方才我将最胆小的那个拖出来打了一顿,他们说,他们是从京城来的。”
赵岳拿着汗巾直接擦了一把自己的脸,那风有些大,吹的赵岳觉着自己身上都有些凉。
“从京城来的?是来杀我们的吗?”
明盼儿心口微微一惊,整个人都绷紧了几分。
她和赵岳在台州便被沈家追杀,若是沈家和沈从义扯上关系。保不准尚书郎会从京城那边派人,可若是夏文媚的人想要杀了刘飞白......
明盼儿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这事情,怎么猜都觉着有些牵强。
“方才师父说这些人许是为他而来,此事应当去问问师父。”
赵岳抓着明盼儿的手,直接带着明盼儿去寻黑袍老头。
明盼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赵岳的师父不是隐士高人?怎么忽然间就跟京城的人扯上了关系?
两个人在祠堂的供堂里面找到黑袍老头时,他面前还站着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子。
那男子面上一阵惨白,缩在角落里面一双手都直接将自己给包住了。
“师尊?您老人家,这是欺负别人了?”
明盼儿瞧着这一幕,忍不住轻声开口打趣了些。
哪知道老头儿轻轻摇摇头,额前黑色的袍子都没能将自己的眼睛露出来。
“此人是道门中人,在禾木村摆迷魂阵伤了心魂。”
“若不是如此,那几人许是早就带着他跑了。”
老头温声说完,面容上都多了几分惋惜。
道门中人?
这......道门中人特地寻到这个位置来和师尊他老人家斗法?
“师父觉着是江湖恩怨?”
赵岳微抿着嘴唇,站在明盼儿身边,一双手直接叉在了胸口。
老头儿缓缓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了赵岳一眼。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这些人,都是从京城而来。”
赵岳话音刚落,屋子里一下就没了声音。明盼儿和赵岳两人都直勾勾的看着黑袍老头,可老头儿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 该来的始终都是要来的。”
“有些事,老夫也不可能一味的憋在心中。”
老头儿欲言又止,抬起自己的手,将自己身前的黑色的袍子直接解开。
黑色的兜帽刚一离开那满头的银发,明盼儿的眼睛便直了几分。
她猛然之间想起来,老头儿一双眼睛好像是异瞳。
“老夫本名,夏琳琅。”
夏琳琅?
那个曾经为夏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八皇叔夏琳琅!
明盼儿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夏琳琅是当今夏帝最小的皇叔。当年在京城那是何等的风光!
若是按照辈分论起来,明盼儿还要叫夏琳琅一声八皇爷爷。
可就在夏琳琅为夏朝开拓疆土,稳定江山之后。却不想从京城传来夏琳琅突发疾病去世的消息,当年这消息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死而复生?
明盼儿小心翼翼的看着夏琳琅,几乎不敢想象这件事情。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夏琳琅同自己也是一样的人?
“老夫当年中毒,便是从京城而来。疯疯癫癫,若是没有岳儿相救,怕是早已经命丧黄泉。”
夏琳琅沉着脸色,目光慎重的看着赵岳。
“此番,定是有人得知老夫没死。躲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才会派人来禾木村。”
想要一把大火将整个禾木村烧干净,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人。
这还真是同当年那人的手笔没有任何差异。
“既如此,师父可是要离开?”
赵岳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望向夏琳琅的目光里面都带着几分诚挚。
这么多年来,赵岳没有父亲。所有的教导几乎都是夏琳琅一脉相传。
“自然是要离开,此地,已不可久留。”
夏琳琅目光晦涩,无奈的摇摇头。
他清明一世,如何能让无辜百姓为他背上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