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易想到主意后立马就着手去做,他蹑手蹑脚的忙活了半天,等忙完后已经累的满头大汗,最后他将袍子脱下罩在别的地方,阵阵寒风吹的他几乎要打出喷嚏,他顺势打了出来,声音顺着风直接送到了门口。
门口那名犬戎士兵听到后立马警觉起来,明明已经把这里的人杀光了怎么还会有声音,悄悄用暗号问了声,没有任何回应,那人察觉不对执着刀过来查看。
这时又是几片云飘过,将最后那些暗淡的星光也彻底遮住,整个大地陷入了绝对的黑暗。犬戎士兵慢慢的摸过来,看到一个身材极高的人立在中厅,心想刚才杀人移尸的时候没有见过这种身材的人啊,难道有漏网之鱼?但是黑漆漆的看不到模样他不敢下定论,便掩住刀身怕突然云飘走了会反射出亮光,然后慢慢走近准备突施杀手。
犬戎士兵走近后,云恰好飘走,露出的星光让他发现那人全身穿着漆黑,上身一件宽大黑袍不停摇曳,但是更可怕的是这人居然没有头!这可把犬戎士兵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一刀往那人的肩膀砍去,刀子明明碰见了衣服却砍了个空 ,以至于握着刀的手松了开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刀子飞出两米远。但是马上就有让他让他更加惊讶的事情了,因为就在此时感到后心一阵冰凉,回头一看是一个上身赤裸满脸苍白的男子。
原来公羊易选了一具身材较高的尸体搬了出来,找几根木棍把尸体支起立在院里,再将身上的黑袍罩在其头上,就显得个子更加的高大,他出声将敌人引来,自己躲在墙后只等到犬戎士兵发现院中的尸体必然会上前查看,等到他发现异常时也必定会惊慌失措,到时候他就突袭失落落魄的敌人,这一击需要洞穿敌人的心窝,因为他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然而很遗憾的是公羊易毕竟还没有恢复,此前搬运尸体已经让他耗费了不少体力,在冷风中的等待更是让他无力抵御,虽然只有简单的刺击,但是他这一击用尽全部力量已然满头冷汗,力量和准度都差了不少。
犬戎士兵发现自己受到了偷袭,但是好在匕首只是刺中了心脏下面的肋骨处,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流一些血并不会让他失去战斗力,疼痛反而激发了他的狠劲,转过身来死死掐住公羊易的脖子。
窒息感很快侵袭了公羊易,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没有血色,他拼命的挣扎却无济于事,忙乱中一脚踢中了犬戎士兵受伤的正对面的位置,犬戎士兵吃痛松开了手。公羊易好不容易脱险,开始大口的呼吸,可是没呼吸几口,敌人又扑了上来,两个人受伤的人扭打在一起,力气都是急剧的消失,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公羊易虽然虚弱,但是毕竟已经止住了血,犬戎士兵的背后还有伤口没有处理,此刻渐渐的产生了惧意,想要张口呼喊同伴赶来救援,公羊易看他张开嘴喉头上涌,赶紧伸手捂住犬戎士兵的嘴,这一下倒是解了燃眉之急,可也让脖子处又一次门户大开,对方又一次掐住了公羊易的脖子,此时公羊易想再击打对方的痛点可没有那么简单了,对方这次注意起来,快速的闪避公羊易越来越微弱的攻击,根本不给任何机会。
对方还是不放心,开始放声叫人来相助,可是叫了几声根本没有人理睬,原来他的同伴在此处放火之后又赶去别的地方继续计划,犬戎士兵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阵阵暖流,居然很是舒服,公羊易看着大火顺着风刮得方向朝他们极速蔓延,惊恐的用手指了指犬戎士兵的后方,对方以为他要施展诡计,冷笑着不接茬而是手上不停的加劲。
犬戎士兵已经被火烧着了身上的衣服,但是他的反应比较迟钝,仍然只是看着眼前的公羊易,直到看见公羊易身上也着火时才开始用鼻子嗅了一下身边的烧焦味,这才意识到身上的火已经连成了片儿,他略一思考还是准备先弄死公羊易报仇再说,居然对自己身上的创痛不管不顾。
公羊易本来都已经放弃了,却听到敌人大呼喊疼,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挂着的长袍也被烧着,被风一吹居然盖在了犬戎士兵的脸上拿也拿不下来,顿时烧的他皮肤溃烂,扔下公羊易开始满地打滚。
公羊易也赶紧扑灭身上的火,向着那件帮了自己大忙的黑袍深深一揖,眼看火势在四周开始蔓延,旁边的房屋已经开始倒塌,就准备逃跑。可是转念一想潘月赠他的匕首还在敌人身上,当即回身去取,这时敌人还在惨叫着打滚,公羊易瞅准机会奋力一脚踢在匕首处,匕首瞬间往前扎进了几分,敌人大叫一声才彻底死去,公羊易一摸匕首柄把,烫的他大喊一声,可是总不能丢掉这把匕首啊,公羊易低喝一声给自己壮胆,双脚踏在敌人尸体上,双手抓住匕首同时向外拔出,终于拔了出来,鲜血随着匕首喷出,溅的他满身都是,匕首依旧烫的他无法抓住,此时已不容他再想太多,提着匕首冒烟突火的往外冲。这时门口的大柱被从底部烧毁,开始慢慢往下倒,后方大火顺着风势不停蔓延,把黑漆漆的夜晚照的一片光亮,公羊易不敢停歇,深吸一口气在大柱倒下的瞬间跑了出去,回头一看被烧的残缺的牌匾才勉强认出这里确实是给难民安排住宿治疗的义舍。
怀着满腔愤怒,公羊易想赶紧找到卫兵去解决那几个犬戎奸细,可是走在大街上他惊奇的发现不止是他刚才待的义舍,街上其他的建筑也开始着火,而且正在由西北开始往全城蔓延。况且经过长期的战乱,水井被堵,救火的器械严重不足,百姓们也被屠杀殆尽,真的是十室九空的情况,靠百姓如何能救火,帮忙救火的士兵寥寥无几,更多的士兵是和百姓一样抓紧时间收拾物资。
公羊易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跑着,希望找到可以帮助他的人,可是路上看到的所有人都没有空去关心他赤裸的上身斑斑的血迹和被烟熏的块块黑迹,每个人,不,应该说整座镐京城都陷入了混乱。
他向着王宫的方向走去,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只有王宫是最显眼的,也最可能寻求到帮助,但是让他错愕的是宫门乱哄哄的却根本没有守卫,王宫也已经被火势所侵扰,并没有周平王、诸侯或者位高权重的大臣来指挥灭火,有的只是手足无措的宫人,抱头痛哭的宫女,专心盗窃的士兵和平民,可叹刚刚才收拾的有些样子的王宫又一次遭受了浩劫。
这时宫中的大柱也开始摇摇欲坠,曾经优美绝伦的宫殿开始华丽的倒塌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逃跑,毕竟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公羊易也想转身跟着逃走,这时一个小宫女摔倒在地,大声的哭泣着,旁边人来人往没有任何人多看她一眼,公羊易不忍心看她被人们的脚步践踏致死,赶紧回身扶起了她。
公羊易为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小姑娘快跑吧,现在没有人能顾了别人,你一定要小心啊。”说罢准备继续跑。
小宫女哭泣着拉着他道:“大哥哥你不要走,你,你,你一定要救救性命!”
公羊易奇道:“救救性命?救谁的性命?”
小宫女焦急道:“大哥哥你要救救性命啊,宫里着火了,然后我就出来找人帮忙可是所有人都跑了,然后我没有办法又出宫来找人帮忙,然后一出来找人帮忙就摔倒了,然后…”
公羊易听的一头雾水,将小宫女拉到旁边相对僻静的角落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呀?”
小宫女道:“我,我,我叫玲珑。”
公羊易借着火光打量了玲珑一番,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形瘦削,明眸亮睐,鼻子小而挺立,即使散乱的头发和满脸的烟尘被泪水混杂在一起也难掩秀丽之色,公羊易是独子,但是这个可怜的少女让他想起了潘月,也想起了曾经作为兄长一般照顾和保护潘月的那些日子。
玲珑见公羊易突然痴呆一样的看着自己,既着急又害羞,“喂!喂!”的叫了两声不听回应,便使劲拽了公羊易几下。
公羊易这才反应过来,抱歉的说道:“嗯,玲珑这个名字很好听啊,你重新说一下让我救谁啊?”
玲珑此时又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公羊易慢慢宽慰引导才让她镇定下来,玲珑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跳没那么快了,才张口道:“大哥哥,我是侍候太后娘娘的宫女,我本来在花园修剪花草,突然太后娘娘的寝殿着火了,本该在殿内服侍娘娘的人都跑了,我听到娘娘呼救想去帮忙可是我没有力气也没敢冲进去,所以我出来找人相助,大哥哥,你帮帮忙吧,只有你才能救娘娘了!”
公羊易苦笑着,自己现在受伤还未痊愈,刚才又经过激烈的打斗差点送了性命,赤裸的上身还被寒风吹了一夜,现在头痛欲裂浑身无力,真想躺在床上先睡一大觉,哪还有力气再冲进火场救人,但是如果连他都袖手旁观的话,太后就真的要葬身火海了。
于是公羊易点点头,同意和玲珑去救人,玲珑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开心,“哇”的一声哭出来,可是难能可贵的是脚步居然没停,拉着公羊易的手就往回跑,公羊易被玲珑拉着,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潘月见到面后兴奋的拉着他去玩一般,只不过当年满山怒放的鲜花和涔涔的流水与如今到处飞舞的火星有着云泥之别。二人逆着出逃的大部队往宫里冲去,整个宫殿的过火面积比宫墙外看的要严重的多,不停的有建筑物倒塌,很快玲珑带公羊易来到太后寝殿面前,公羊易看着摇摇欲坠的屋子顿感害怕,但是依他的性格必定不会就这样放弃,毕竟他曾是永不退缩的飞虎卒中的一员,荣誉和使命时刻激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