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毕誉吐露心声后,心头重压少了一些,而且自信能控制局面,便解开了束缚,对戎王网开一面。这边戎王动了的杀机也随着这些举动消退了些,他知道这毕誉说到做到,是天字第一号的狠人,自己打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想想毕誉这些年的做法也确实是是情有可原,所以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戎王有自信自己的属下会赶来营救自己,现在能做的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拖”,到时候自己占据主动权,是杀是放,是留是用都是自己做主了。
正在想着这些,毕誉主动搭话:“大王,我们打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戎王本是不想回应,但是看毕誉打开了话匣,自己也是和他聊一聊才好,这样才能更好的拖着,于是便答到:“权贲”。
毕誉“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权贲等了等没有回应,于是活络了一下手臂,手臂僵硬的拿起干粮啃了下去,这些干粮以高粱制成,颗粒大而韧,甚是粗糙,戎王喉头动了又动,却因为干涩,压根咽不下去,反而让咽喉生疼。
毕誉见了哈哈一笑:“我说权贲大王啊,你虽然生在苦寒之地,但是你自幼出身高贵,也没有经过什么太大的苦楚,这等糙物确实难以下咽啊!”说罢从权贲左手生生抢回来大口咀嚼着。
权贲也不是个容易认输之人,将右手中剩余的干粮一把塞到嘴里用力的嚼着,不管喉咙如何疼痛,也奋力的咽了进去,居然由于噎得太猛一时半会喘不上气来,好容易喘上气,又是不停的打着嗝,他哪里经历过这些,只能不停的抚着自己胸膛深呼吸。
毕誉此时却哈哈大笑起来:“大王啊大王,说你受不得苦你还不信,食物咽不下去何必硬咽,你说你吃的也拿了,怎么就不知道跟我讨口水喝呢,我又不会不给你。”
权贲见毕誉如此挖苦,内心仅有的好感和那一丝丝还未能升起的愧疚都随着这阵笑声烟消云散了。
其实权贲出身高贵,可是本人却不是那等无能的纨绔子弟,从十来岁开始自己已经开始跟随父亲对抗周宣王持续不断的进攻,并且还带领军队取得了很多不错的战果,之前吃过最大的亏还是因为碰到了毕誉这样天赋异禀又对戎族怀有大仇的猛将,可以说习惯了锦衣玉食生活和能够忍受艰苦卓绝战争的品质在权贲身上交替的出现。
毕誉还在摇头嘲笑,权贲却越想越气,此刻的面子肯定要比性命重要的多,于是戎王发声喊,也不顾烫手,从篝火中抄起一根着着火的木柴向着毕誉和身扑去。
毕誉确实没有料到权贲面对实力差距巨大的此次,还敢这样奋不顾身的扑来,自己腿伤未愈急切间抬不起来更站不起身子,身边没有武器甚至连想要抽出火把都够不到,但是艺高人胆大的他毫无惧色,身子端坐不动还面露嗤笑。
权贲吃过两次大亏,终究不敢力拼,眼见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不知道毕誉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能停止了脚步眯缝着眼睛,借助摇曳的火光打量那个如山的男人,刚想将火把扔过去试探一下,又怕对方顺手抄起有了武器,权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毕誉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可是戎族毕竟是戎族,哪怕是养尊处优的族长之子,那骨子里也流淌着几分狼性犬性,最终还是举起火把冲了过去。
毕誉不躲不避身子继续端坐,用右手直接朝着火抓去,权贲打定主意不再畏惧,也不再变招,而是用尽力气砸下去并大喊道:“哪怕你诡计多端,本王也不信你不怕火!”
“我又不是神当然怕了!”只见毕誉微笑着将胳膊迅速下沉避开烈火,接着又如同鱼跃般将胳膊迅速上提,一把抓住了权贲的手腕,轻轻一扭再一晃就将火把夺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权贲没有料到这样的大汉居然灵活如斯,其实两人差距是有的,但是不至于一招被擒,只不过毕誉故意激怒对手,让其下手绝无余地,所以才能更好的利用自己那不为人知的柔韧性奇袭成功。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视的无言以对,权贲羞愤难当说不出话来,毕誉却是微微而笑,看似毕誉大占上风,其实他的苦恼只有自己知道。
自己经过早上的大战早已筋疲力尽,或者说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刚才只是用了巧劲才侥幸一招制敌,,可是发力时候自己早已觉查出身上有力使不出,而更要命的是腿伤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疼的他根本无法站起,如果权贲和他慢慢周旋不急着进攻的话,自己能抗多久真的不知道,所以现在也只能佯装淡定,再想其他办法。
就在双方还在对峙之时,几匹快马由远及近呼啸而至,为首那人披挂皮甲,身材颇高,朗声道:“大王请恕罪,我们来迟了。”
权贲闻言大喜过望,颤抖的说道:“是,是,是星泉将军么?”
“正是属下,大王受惊了”,紧接着双手一挥,两翼共十名戎族精锐武士便冲了上去,毕誉勉强站起,一手扭着权贲的手,一手虚虚的垂下御敌,依然是抓不到不远处的兵器。
刚站起身来武士们也随之杀到,最前面那名武士当头就是一刀劈来,毕誉不等他刀落下,左手急拍其手臂,这一刀就砍到旁边武士的脖子上,那人哼都没哼就被隔断了喉咙倒地而亡。
余下的人微微吃惊,但是依然很快攻了过来,毕誉依样画葫芦,施展之前夺走权贲火把的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只是这次趁着刀未落下就捡起又抹了一人的脖子,这下干净利落,更是让人惊讶。武士们对视一眼,然后样剩下八样兵刃一齐攻来,毕誉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要想以一把刀抵挡对手八种兵器的进攻定是不可能的是,只能在瞬间闪转腾挪堪堪躲过,这时权贲也趁机用力想要挣脱束缚,毕誉才意识到自己右手还有戎王这件最坚固的盾牌,于是一把将权贲扯到身前。
按理说权贲也是身形魁梧的大汉,可是被筋疲力尽的毕誉如同扯一个7岁小孩子一样摆布,自己根本无反抗之力,这无疑又是一件羞愧之事。
可是在他的属下看来却仅仅是一件简单的麻烦之事而已,毕竟比起脸面,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毕誉之名早就是让戎族闻风丧胆的存在,而在上午亲眼看到其战斗力的强悍也已经让这些武士们胆寒,况且刚才对手居然没有用兵刃就借刀杀人砍死了自己的两名战友,这样的 战斗力着实是可怕可怖啊。而且现在又有一个戎王被当成盾牌在前面顶着,这毕誉抓着权贲只管在他们的兵器前晃悠,即使武士们不进攻,他也要将权贲自动送到他们的刀刃上,武士们只能暂时后退,他们知道如果误伤了大王,即使这次将大王成功救出,也是轻则革职重则砍头,所以大家投鼠忌器根本不敢进攻。
就在骑虎难下之时,星泉大喊:“你们快上,将周朝的那个武夫乱刀砍死,你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么多人还救不得大王,回头我将你们都砍了!”
“可是,大王在他……”一名武士不解的颤颤说道。
“啰嗦”,星泉此时跳下马来借着俯冲之势,一刀将那名说话的武士脑袋砍飞了出去,“谁再敢耽搁了救大王,我立马宰了谁!”
这下众武士不敢再说,只得又攻过来,这下毕誉再用权贲作盾牌也没有太大作用了,反而极为碍事,于是一把推开权贲,与剩下几人斗在一起,现在没了束缚,毕誉可以施展功夫,搏命阶段的他忘记了腿上的疼痛,犹如猛虎下山般又杀了四人,余下四人见敌不过只能慌忙往后撤,等他们刚刚冷静一下的时候,却发现毕誉没有追上来,而是捂着腿上的布条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四人心下雪亮,知道毕誉终究因为腿伤过重无法追击,于是纷纷跑到坐骑身边抽出弓箭远远射去,毕誉以短刀护卫,将箭支挨个打落,四人虽大占优势,但一时之间居然拿不下这个活靶子,这时从暗地里也就是毕誉的侧面发出一支箭,此箭势大力沉,又在黑夜中放出,毕誉压根没有发现。
于是此箭结结实实的射中毕誉的肩膀,毕誉吃痛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原来是之前那个星泉将军射来的,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毕誉,一箭得手后径直将弓放回坐骑之上,并没有乘胜追击:“功劳让给你们了,还不快上!”
四名武士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喝彩感谢,不敢相信这样一位将军居然把如此功劳送给他们几名小兵,当真少见。
四人弯弓搭箭,准备结果了毕誉,因为此时的毕誉胳膊只能抬起一点,之后是肯定不能防御这些弓箭的袭击了。
可就在同时,权贲和星泉居然异口同声的说道:“留活口!”
二人对视一眼,不等权贲发话,星泉对着武士说道:“蠢材们,还不赶紧去将那个武夫缴械擒获,没听到大王要抓活的么?”
武士们慌忙应答,撤下弓箭慢慢向着毕誉走去,毕誉刚想抬手就从骨头缝中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看来这箭已经穿透肌肉射碎了骨骼,危机之中他用左手艰难的接过刀,考虑要做殊死一搏还是投降。
篝火随着秋风吹拂劈啪作响并,疯狂的摇曳着,仿佛它也想要加入战团一展身手,可惜的是即使它能修炼成仙成妖成人都已没有机会,因为毕誉败局已定,好在戎王权贲只是要抓活口,否则毕誉只能是做刀下鬼了。
毕誉也看到了这团篝火,脑海中想起了帝辛也就是商纣王投火自尽的典故,此人昏庸无道又勇武过人,牧野大败后,他本可以学学夏桀一般流亡山西,或者负荆请罪的投降周朝,以仁为本的商汤可以饶过夏桀,以义为先的武王也可能会放过帝辛。可是帝辛没有,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自己也算一代名将终究是不能为了性命而苟且偷生啊,于是决定还是要最后拼一把。
武士们见毕誉仍不投降,就趁着他腿伤不便之机,慢慢的移动着,直到将他的东南西北全部包围住,这才开始进攻,兵刃们纷纷往其手脚上招呼,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既然要留活口,把他砍成人彘也不是不行。
毕誉纵横沙场多年也曾这样折磨过敌人,此时武士们的心思他哪能不知,于是拼着手脚受伤,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跃而起,手上的刀忽忽的劈下。
在一片血光与惨叫声中,劫后余生的三名武士惊魂未定的看着毕誉和一名武士倒在了血泊之中,原来毕誉受伤太重,即使功夫高超,也无法在此时发挥哪怕五成的实力,刚才在空中砍翻一名武士后,想要用力却连腰都转不过去,三名武士顽强抵抗,不知砍了毕誉多少刀,终于将其砍翻在地。
几人上前查看,眼见毕誉呕血不止便都认定他活不成了,于是派了一人回报星泉:“回禀大人,敌酋负隅顽抗,我等已将其击伤。”
“伤势如何?”
“那个,估计是活不成了。”
“好哇,你们胆敢违逆大王!”
“大王,将军明鉴我们没有违逆啊,只是敌酋太过强悍啊。”
“哦?是么”星泉迅速刺出一剑正中武士心窝,武士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了看星泉,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倒了下去。
余下两名武士对这变故惊讶不已,不过权贲可不傻,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于是挪动脚步想要去到那两名武士身边,星泉一伸手扯住权贲道:“大王别怕,微臣来保护你。”
权贲无处可逃,只能寄希望于两名武士,但是连他自己都知道胜算渺茫,这时只听得星泉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