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祈一直在忍大脑的眩晕感,双腿无法稳步前行,为了不麻烦其他人,他扯了一下母亲衣袖,顺势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原本被母亲扶着的女生也注意到了李舜祈的异样,她忍着膝盖的疼痛,放开了陈琴的手,咬着牙独自往前跑着。
陈琴朝女生回了一个感激的微笑,扶住李舜祈的身子往大巴车移动。
路上,依旧有轿车随时刷新,大家在领头人的提醒下,集体移动到隔壁的车道,由于他们是顶着零件的袭击移动的,因此路上不断有人被零件砸伤,虽然伤口巨疼,但被砸到的人都忍着痛继续前行,差不多花了两分钟,众人就来到了大巴车所在的位置。
众人有条不紊,按照顺序依次进入大巴车,李舜祈和陈琴一开始就在队伍的最后面,因此母子两人留在队尾等待。
“噔…噔…噔…”
此时,他们最开始所在的那面内壁已经结束了形态转换,所有汽车都被位面墙压成了铁片,贴在地面上。
头顶的内壁也进入了半程,而他们身后的红绿灯,也出现了闪烁着的黄灯。
“快!大家加快速度!”领头人也注意到了红绿灯的变换,他用力将上大巴车台阶的人往上拉,让后面的人赶紧进来。
就在大家加快速度进入大巴的时候,安全门门口的车道刷新出轿车,轿车直直地往还没有上车的人群冲过来。
由于速度太快,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李舜祈注意到来车,也不顾其他还没有上车的人,手用力一推,将母亲陈琴推进了大巴车的门里,确保母亲的安全后,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
少年从口袋里拿出引导石,右手用力握紧,试图给掌心的引导石覆盖上光元素。
大脑再一次传来眩晕感,李舜祈左手扶住大巴车稳住,继续凝结元素,为了保持意识,他用力咬住下唇。
随着一滴血顺着下巴掉落在衣服上,轿车距离众人只有一个车身,在大家慌乱地向四处闪躲的时候,李舜祈用力将手中的引导石丢出去,成功砸在了轿车上。
轿车被附上光元素的引导石砸中后,瞬间爆炸,爆炸的冲击波也震倒了还未上车的众人,倒了地上。
顾不上受的伤,大家见轿车被李舜祈阻止,忍住身上的伤痛,继续往大巴车的安全门靠近,舜祈也在吴叔的帮助下,成功进入了大巴车内部。
随着最后一个人进入大巴车,安全门应声关闭,所有人成功逃离了六面马路的异度空间。
李舜祈靠在过道的座椅上大口喘着粗气,陈琴红着眼眶,来到儿子的身旁,用力地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无声地责怪他刚才的危险行为。
李舜祈调整好呼吸,准备朝母亲回一个微笑,大巴车突然震动起来,众人随之惊呼。
就在大家还在车里观察四周发生了什么时,李舜祈回头看了一眼大巴车的最后面,只见刚刚的还是好几排的座椅变成了一排。
“不好,我们还在患窟里面。”李舜祈立刻反应过来,提醒大家从大巴车最前方的车门离开。
大巴车原来只有十米的长度,受患窟空间拉伸的影响有几十米长,如今随着患窟内的生命体都进入了大巴车,患窟为了重置内部的所有物质,大巴车也会压缩回原来的十米。
如果大家继续留在大巴车内,便会随着空间的压缩而被压扁,因此李舜祈连忙招呼所有人离开大巴车。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拉起陈琴的胳膊,朝前门跑去,其他人也在李舜祈的提示下朝前跑。
每一次震动便意味着后面有一节空间正在被压缩,即便大巴车内部过道狭窄,难以前行,大家抓住座椅依次往前移动。
随着最后一个人踏着大巴车的前门来到患隙的过道,前门关闭,白雾迅速覆盖大巴车,整个患隙又恢复到最开始的模样。
二十多个人或躺或坐,在患隙的马路上大口喘着粗气,李舜祈和母亲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尚未从刚才的动静中缓过神来。
“走吧,我们先去患隙的入口。”李舜祈看着熟悉的患隙过道,很清楚他们还没有彻底安全,考虑到这里距离入口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便想着回到入口等待救援。
由于之前李舜祈在患窟的突出表现,众人也听从了李舜祈的话,稍微调整后,相互搀扶着往入口的方向走去。
......
嘈杂的声音回荡在耳旁,小孩那刺耳的哭喊声,是李舜祈有意识起记得的第一件事。
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苍白的天花板,每一口呼吸都闻得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自李舜祈清醒过来,他已经在病床上躺了有五分钟之久。
少年回想着自己昏迷前的最后画面,只记得自己因为元素的透支,无法独立行走,一直抓住自己的母亲企图获得安全感。
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往回走,往回走…
李舜祈在想,他们走回到了哪里?
他不记得他们是否走到了患隙的入口?那些原本留在入口的人们是否还在?是否有合人小队进入患隙?
他思考的每一个问题都回想不起答案,更不清楚自己此刻为什么会在医院里面,却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
想到医院,李舜祈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躺在医院楼道的床位上,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右侧是用来遮挡外界视野的床帘,也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白炽灯的刺眼。
左侧紧贴着医院的墙,他躺的这个床位应该是固定的,头顶的位置有呼叫按钮。
孩童的哭叫声无时无刻地穿过床帘,冲击着李舜祈的脑门,让他原本就昏昏沉沉的意识更加混乱。
他想撑着身体,去按那个呼叫按钮,便想撑着身子起身去按。
意想不到的是,李舜祈的想法并没有驱动自己的身体去行动,他睁眼时是如何躺在病床上的,现在自己就是怎么躺着的。
想举起双手,双手放在自己的两侧,一动不动。
想动一动腿,双腿在医院的床被下,老老实实。
!!!
李舜祈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无法动弹,他想尽可能地晃动身体,以此来找回控制身体的意识。
不规则的摆动促使右侧的床帘进行小幅度的晃动,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李舜祈听到外面响起了板凳后退的“滋啦”声,还有由近至远的脚步声。
想来,应该是旁边的病人家属注意到了这边,去叫人过来查看。
没过多久,李舜祈旁边的床帘便被人拉开,李舜祈被刺眼的灯光照得忍不住闭上眼,等他适应了灯光,便想转头去看拉床帘人的人是谁。
却让李舜祈发现,自己竟然连脖子都无法控制,他用力地转动眼珠,只见一名医生正站在自己的床边,她先是从床位下面拿出李舜祈的病历本,确认病人信息。
简单地翻了一下病历本后,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手电筒,俯身用手电筒晃李舜祈的瞳孔。
瞳孔在灯光的刺激下,快速缩小,双眼也跟随着医生上下晃动的手捕捉光源。
虽然李舜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通过双眼的互动,让医生明白这名患者已经清醒。
“喂,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到医生的问话,李舜祈连忙眨巴双眼进行回应。
见李舜祈给予了回应,医生收回手电筒,挂好听诊器,将胸件部分伸入床被倾听李舜祈的心跳声。
少年身强力壮,心跳铿锵有力,医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护士。
“小丽,你去把55号病床的家属叫来过3病床,说他醒了。”
说完这句话,医生又把听诊器也收好,离开时还不忘将病床的床帘给拉上。
旁边一直在哭的小孩已经在家长的安抚下不再哭闹,医生离开以后,李舜祈只觉得自己身处在这个热闹的空间,却感到了莫名的孤独。
所幸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床帘又一次被拉开,李舜祈立刻转动自己的眼珠看向来者。
李彦霆站在自己的病床前,便看到儿子李舜祈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心中的石头也随之落下。
李彦霆俯下身帮李舜祈整理好被子,却在帮他整理枕头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又轻咳一声,继续整理。
“你母亲在走廊另一边的病房里,本来这家医院的床位不够了,但是我两边跑实在忙不过来,便把你安排到了过道上。”
李彦霆很清楚儿子现在最关心什么,便立刻告诉他母亲陈琴的情况。
“你妈她身体没事,只不过后来她在撤离患隙的时候,脚又给崴了,暂时下不了床。”
李舜祈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明白。
父子两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两个人对望,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准确来说,是李彦霆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李舜祈的头顶,李舜祈则是喉结上下滚动,想要开口说话。
李舜祈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准备说什么。
“对了,所有被困在患隙里面的人都逃出来了,我听说他们都表示你在里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没等李舜祈说话,父亲李彦霆突然开口说道。
“由于这个患隙是意外出现的,不管是警察还是部门那边,都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到时候他们会派人联系你。”
“爸。”李舜祈突然开口打断了父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