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医院走廊上,偶尔会响起一两声咳嗽,经过这起意外的患隙事件,李舜祈的直觉告诉自己,住院的这段时间,极有可能是他最后的平静。
模模糊糊中,意识开始分散,尽管大脑还在疯速运转,也承受不住睡意的来袭。
等李舜祈再次醒来,父亲已经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这两天,为了照顾李舜祈和陈琴,他已经向单位那边请了假。
“醒来啦?”
看到李舜祈醒来,李彦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手机,看向李舜祈。
“嗯。”李舜祈一边点头,一边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我把你换洗的衣服放在你妈的病房里,我下去给你们俩办出院手续。”
“好的。”
李舜祈起身后便朝小女孩和她母亲所在的病床看去,只见病床的床帘被拉开,上面被收拾地整整齐齐。
应该是那家人跟李彦霆说过什么,看到儿子看向那边,他又说道:“今早那边有人接那对母女出院,见你还在睡觉,便拜托我把东西交给你。”
听到父亲的话,李舜祈转头看向李彦霆。
“他们给你带了早饭,放在你妈的病房里,去吧。”
李舜祈看了眼自己的病床,本来是习惯性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然而这个被自己躺了两天的病床,并没有任何东西,便立刻朝55号病床的方向找去。
目送日渐高大的儿子,李彦霆欣慰地笑了一下,然后下楼给母子两人办出院。
另一边,李舜祈找到了陈琴的病床,推门而入,陈琴已经收拾好了,坐在椅子上翻看手机,右脚腕缠着绷带,被她特意往前伸直。
再往前走了两步,李舜祈注意到陈琴手上拿的是新手机,便开口问道。
“妈,我们的手机呢?”
“手机出了后就开不了机,被你爸拿回家放着了。”
陈琴见儿子进来,便将手机收起,手指向放在床单上的衣服,让李舜祈到卫生间换上。
等李舜祈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陈琴又把早餐拿了出来,示意他过来吃。
“本来我和你爸商量的是,说等我们出院便在家里好好谈谈,但是你学校一直联系我们,让我们在节假日结束前把你送回学校。”
趁李舜祈吃的这段时间,陈琴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讲给儿子听。
考虑到隔壁病床还有人在,有些话不方便让别人听到,陈琴又压低声音,说道:“合人的事情我们有机会再谈,这段时间你在学校里面就好好念书,不用担心我和你爸,至于基地那边…”
说到基地,陈琴停顿了一下,想来之前刘思成和杨宇过来的时候,应该给他父母说了什么。
“基地那边你就尽量配合他们工作,有实在拿不准的事再找我们。”
李舜祈一边吃着小女孩家属送的包子,一边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陈琴接着说:“其实在此之前,我和你爸对患隙根本没有概念,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被卷入患隙里,但这次,你能勇敢地到里面来找我,我很害怕,但也很感动。”
说着说着,陈琴突然哽咽住了,只不过隔壁有人在,她擦掉眼角的眼泪,清了清嗓子。
“虽然我不希望你置身于危险之中,但我知道,你是个勇敢且有爱心的孩子,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意外,我都希望你是站出来的那一个。”
母亲的话,轻柔地飘入李舜祈的脑海,虽然他一直沉默不语,但用力起伏的咬肌,表现出了他内心的波澜。
考虑到陈琴的脚还伤着的,李舜祈回家拿了一些东西后,便拒绝了父亲,自己一个人坐地跌返校。
由于手机进入患隙后便会失灵,因此李舜祈自离校以来,便从来没有给寝室中的任何一个人发过消失。
辅导员石鑫林虽然知道李舜祈被卷入患隙,但为了避免造成恐慌,也没有跟任何一个学生说过。
因此等李舜祈推开寝室的门时,三名室友便立刻停止手中的事情,走上前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李舜祈时,所有关心的话都被另外一件事取代。
“我去,你的头发呢!”
李舜祈的头发被医院的医生剃光,虽然本人五官好卡,光头的颜值也能打,但是突然没了头发,是个人看到都不习惯。
李舜祈已经从头发被剃这一悲伤中走了出来,便笑着盘了一下自己的光头。
市中心出现患隙的事情没必要隐瞒,李舜祈便将他如何被卷入患隙、又如何脱险的经过简单讲给室友们听,包括自己被零件砸到后脑勺,被医生误以为伤口还在,便全给剃了。
市中心十字路口患隙是卞城的重大社会事件,全校所有人都知道此事,但大家都没有想到,联系不想李舜祈竟是因为他也卷入了患隙里。
“虽然我知道患隙会让电子设备失灵,但怎么也没想到,手机卡都用不了。”李舜祈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换的新手机拿出来。
“我是今天刚出的院,手机卡都来不及办,我也想给你们回消息,但这不路上没信号吗?”
得知原因,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向他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虽然这段时间大家不能出校,还好学校里面就能办卡,大家便商量决定明天被李舜祈把手机卡补办了。
“那你后脑勺的伤口呢?”
李舜祈并没有告诉过他们自己同样也有治愈的能力,到目前为止,他们都以为李舜祈在22号患窟受的伤,是靛浦大学的那个治愈系合人帮忙治愈的。
李舜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看着眼前三名真心关心着自己的室友们,便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光元素同样也有治愈的效果。
听到此番内容,三个人都忍不住挑了挑眉,光元素不仅可攻可守,现在还能进行治愈,想想都觉得好酷。
“对了。”李舜祈并没有忘记之前在医院和父亲讨论的事情,便想着能不能在他们这里套点消息。
“你们知道患隙的难度是多少吗?”
很显然,作为大学生的他们并没有任何内部消息,听到李舜祈的话,他们也都说不知道。
得知,李舜祈又把之前刘思成来学校演讲的事情拿出来说。
“你们还记得吗?之前来演讲的那名基地的工作人员,他有提到过不同的患隙等级对应的地震强度。”
见大家都点头表示记得,李舜祈又说道:“当时他说患隙形成的难度是基于事故的体量,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我亲眼目睹了促使患隙形成的整个事故,是一个体量较轻的车祸。”李舜森又把行人闯红灯、轿车撞到出租车的事情讲给他们听。
“问题出来后面,我们这些被卷入患隙的时候,它还没有进入完全体,待它成熟以后,便小范围出现了地震。”
三人立刻理解了李舜祈的话,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不同难度的患隙,在形成后引发了不同强度的地震。
“之前演讲的时候有提过,难度2的患隙,被卷入的被困者会陷入短暂的昏迷,人体也会出现轻微伤。”
李舜祈的话,正好和之前他在患隙里面看到的场景一一对应上路,除他以外,所有困在患隙里面的人都陷入昏迷;患隙外面的人,则因为患隙引发的地震强度受到伤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程度的灾难,应该对应的是难度2。”林胡明若有所思道。
“对!”李舜祈立刻点头,“所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意外事故的不同程度侧面影响到了患隙的难度,而患隙形成后的真正难度,则直接影响到现世。”
李舜祈说完了后,三个人都没有立刻回应,虽然他们都不同程度的接触过患隙,但结合他们目前所经历的内容,并不能立刻接受李舜祈的观点。
李舜祈的话听起来其实挺有逻辑的,但对于患隙,全球范围内都还没有形成一个专业的体系,因此无法随便下结论。
“你说的这些,等下一次去实验室的时候,我可以试着提出来,看看小组的其他人成员是怎么想的。”林胡明最先开口回应了李舜祈的想法。
“别,这事最好别说出去。”刘毅立刻反驳,又说道“之前演讲的内容,不管正确与否,都是专家们经过研究得出来的结论,如果我们贸然提出,运气好的话没有人搭理,运气不好的话,还会惹上麻烦。”
刘毅一向稳重,他的想法也是为了保护大家,因此包括李舜祈在内,听完他的话后都答应下来。
年轻人满腔热血,稍不注意激动容易上头。
“说起来,你要不要买顶帽子戴,这已经秋天了,等过段时间天气冷了,你这光头还挺容易感冒的。”曹一帆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衣柜走去,拿出一顶纯黑色的鸭嘴帽,递给李舜祈,“我的帽子先借给你。”
见李舜祈摆手想要拒绝,曹一帆直接把帽子扣在了他头上。
“饿死了,吃饭去。”
李舜祈只要接受,一行人便离开宿舍朝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