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属的,极力维护领导权威,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倒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不经意间不慎披露了那所谓的‘案情’之后,便懊悔不迭起来。
只可惜,梁栋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信息,于是便顺势追问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盗墓团伙呢?我表哥向来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庄稼人罢了,又怎么可能和盗墓团伙扯上关系呢?”
此刻的侯局长,心中满是不安,生怕自己再度被梁栋抓住把柄。
他倏地站起身来,朝着门外高声呼喊了一句“小朱”。
话音未落,那个叫小朱的民警很快就走进了屋内。
紧接着,侯局长面带歉意地对梁栋道:
“梁处长,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稍后还有一场至关重要的会议需要参加,所以就没办法继续在这里陪着您了。”
言罢,他又赶忙扭过头去,对着身旁的小朱嘱咐道:
“小朱啊,你来替我送一送他们几位。”
紧接着,还没等梁栋做出任何回应,侯局长便如脚底抹油一般,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梁栋此次尽管未能与王汉新碰面,但好歹还是探听到了诸多消息。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心里估摸在不暴露自身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想要获取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恐怕难如登天,于是就领着张姐、周鹏匆匆离开了县公安局。
汽车平稳行驶在回罗岭的路上,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梁栋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张姐,开口问道:
“张姐,关于那块玉,您真能确定它就是您丈夫家族代代相传下来的吗?”
张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梁栋话里的潜在含义。
她眉头微皱,反问道:
“咋啦?难道你觉得俺家那口子会是干盗墓那种缺德事儿的人?”
见张姐似乎有些动怒,梁栋赶忙摆手赔笑道:
“张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纯粹就是随口这么一问罢了。毕竟这事儿关系重大,多了解一些情况总归没坏处嘛。”
张姐仍旧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俺和俺男人结婚都快有三十年了!刚结婚那阵子,俺可真是从来没有听到俺男人提起过那块玉的事儿。俺男人他家祖上世代都是从事玉石雕刻行当的,只可惜在‘破四旧’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遭受了清算。一直等到改革开放之后,这才又重新捡起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这门手艺。也正因为他有这门手艺,每到农闲时节,就会跑到隔壁县的玉石加工厂去打打零工啥的。这么一来二去,俺们家的日子在这十里八乡里头,一直都还算得上是过得比较殷实的。然而,也就是大概五六年前吧,有一回俺男人不小心让俺瞅见了那块玉,然后他这才把实情告诉了俺,原来那块玉竟然是他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家之宝!”
梁栋目光专注地看着张姐,轻声问道:
“你刚才说你家男人一到农闲的时候,就去隔壁县打工?”
张姐微微颔首,表示肯定,然后说道:
“没错,我们白峡县隔壁就是那杜阳县,那儿可是有着全国闻名的玉石生产加工以及销售的集散中心!俺家男人一年到头,起码得有七八个月都是在那边打工挣钱,只有等到家里农忙的时候,他才会匆匆赶回来帮着干几天农活。”
梁栋心里暗自思忖着,担心自己要是问得多了,可能会让张姐感到难为情或者不舒服,于是便决定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他还是一脸认真地对着张姐承诺道:
“张姐,你尽管放宽心好了。关于你男人这件事情,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假如他真的是遭人诬陷受了冤屈,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竭尽全力替他讨回一个公道来!”
之后,梁栋和周鹏将张姐安全送回家中。
然而,他并没有选择在张姐家留宿,而是与周鹏一同驱车赶往了杜阳县城。
抵达目的地后,两人在杜阳县城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旅馆,住了一晚。
第二天,俩人来到杜阳县最着名的玉石批发市场。
令人惊讶地发现,在外面售价动辄高达数千甚至数万的精美玉器,在此处居然已经沦落到只要给钱就可以出售的境地!
而那些小件玉器,则更为夸张,直接是以筐为单位来售卖。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尽管大部分玉器都如此廉价,但其中一些品相极佳、工艺精湛的珍品,其价格仍然高得让人咋舌。
就在这个玉石批发市场不远的地方,坐落着声名远扬的杜阳古玩市场。
这里的古玩市场同样主打玉器交易,琳琅满目的玉器摆满了各个摊位和店铺,有的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有的则雕刻精细,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故事。
前来淘宝的人们穿梭于其间,或驻足观赏,或与摊主讨价还价,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梁栋信步踏入一家装潢极为考究的古玩店,店内布置得古色古香,却出奇地安静,竟连一个顾客的身影都看不到。
只见一个身形肥胖、脑袋硕大的男子,正懒洋洋地躺在一张竹制躺椅上。
此人满脸横肉,一口黄黑相间的烟屎牙格外醒目,眼睛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让人难以窥视其眼神。
他那粗壮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佛珠,随着身体的晃动而轻轻摇摆。
左手紧紧捏住一把精致的紫砂壶,右手则漫不经心地握着一把折扇。
远远望去,这家伙活脱脱就是个市井混混,然而此刻仿佛已然熟睡过去。
不过,梁栋刚一迈进门槛,便敏锐地察觉到那家伙其实只是在假寐。
尽管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从那似睁似闭的缝隙间,仍能感觉到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始终在暗暗注视着自己。
梁栋并未将这人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在古玩店内转悠起来。
他仔细端详着每一件陈列的古玩珍品,最后驻足在一件名为‘翠玉婴戏插屏’的玉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