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等会儿还会有翰林学士过来给自己讲课,又开始发愁。
这些人品级不高但名士架子都不小,不过自己在文史哲方面确实有点天赋,哄得几个先生开心不已,李煜不是没动过收几个文官做班底的念头,毕竟是翰林学士,熬几年资历后要么六部郎官,要么外放一任县令后就到州上任职,怎么说都算潜力股。
钟谟就是李从嘉的先生,不知怎么的就直接投效了,而且让李煜有点不爽的是,钟谟是正牌子的侍郎,副部级官员,算得上高官了。
而来教自己的几个都是是六部郎官,品级上就差了不止一挡,虽然学问也确实不错,但让李煜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疙瘩。
想了想见时间还有多,索『性』去了趟宣政院,借口想看看到底有多少档案要转移到澄心堂好让自己心中有数,宣政院管事自然没有不允之理。
地方小,档案多,去年有失火一次,他正背着不少干系,圣人说要把东西转到澄心堂,他是举双手赞成,可冯延巳就是拖拖拖,他可没胆子催这位天子近臣。
现在看到继任的皇子主动来说这事情,心中欢呼不已。
顿时在李煜前后左右不停奔忙,指着各『色』档案一一介绍。
李煜被他烦的头昏眼花,再加上心里的小九九也不足为外人道。
便在问明档案的排列登基方式后,挥挥手这管事忙自己的事情,说想一个人转转。
管事略带遗憾的行礼告退后,李煜看看左右没人,直奔人事档案部分而去,朝中七品以上中级官员档案,宣政殿里都有一份,论详细程度,只怕还超过吏部。
李煜目标明确,就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那些西席先生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一看之下,也是大开眼界,他们没正式出仕途前要么是齐王府主簿,南昌王的舍人;
还有一位当官前的身家历史倒是洁白无瑕,可当了大理寺司直后却被燕王府重金礼聘去做了两年,燕王世子的西席,去年刚得空,嗯,燕王世子就是李璟过继给李景遂的四子……
李煜眼角抽搐,很有一种口吐白沫的感觉,只好默念《论语》转移心境“子曰“敬鬼神而远之””……
摇摇头,离了宣政院又往澄心堂内的竹木精作而去……
竹木精作里的匠人大部分是李璟和冯延巳从工部挖墙脚挖来的,少部分则如同李廷硅一般由民间征调而来;
夏天用的竹臂搁,竹夫人,平时用来盛放李墨、端砚、诸葛笔的各『色』精巧盒子皆有此地而出。
李煜方才突然想起,上辈子的粉底质量好坏先不说,外包装的盒子却个个漂亮精致,惹得不少女『性』买椟还珠,买来后不用,放着看也好。
自己这全天然有机绿『色』无污染粉底,怎么也得配上个漂亮盒子吧?
找来领头工匠把要求一说,后者挠挠头眨巴眨巴眼道“听殿下的意思,此物是要送于女子用?”
“正是,大匠可有巧思?”
“这几日闲来无事,正好在琢磨一个新样式,倒是已经做了一半,六郎要的话,小的晚上赶赶工,估计明天一早便能好。”
“如此有劳了,这个你且用心做来,做好了,少不了你的。”
“为殿下效力,不敢称劳。”那匠头儿,说完行了个礼匆匆而去……
看看天『色』差不多,李煜往澄心堂正殿而去,翰林学士马上就要来了。
接下来和上学也没什么区别,无非上面讲下面听,本来对这些先生还有一点崇敬之情,或者说想装个礼贤下士的乖宝宝样子来,好看看能不能拖几个作为自己的起家班底;
可从宣政殿出来后就彻底绝了这念头,现下上课都懒得敷衍了,反正哪怕自己装的再好,这些人肯定是不会说自己好话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已近晚膳时候。
按照惯例所有未成年孩子的晚膳都是在钟皇后寝宫中一起吃的,也就是这时候才算有点家庭的样子,不过人多规矩就大,在李煜看来远不如在自己的小院里来的舒畅,当然这是是氛围而不是口味。
吃着尚食局特进的膳食,李煜泪流满面,好不容跑到一千多年以前还是没躲过这食堂菜的肆虐,也就晚上这顿有点锦衣玉食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大概算是自己和后世唯一的联系了吧,虽然实在是有点受罪……
……
“天上的阿胡拉?马兹达啊,求您保佑六郎康健吉祥也保佑儿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世……”
李煜回到自己的安定宫,刚跨进门就听到樱雪在对着一个小小的护身符锁片作晚祷,她自幼随父皈依祆教,南唐对宗教信仰方面一直放的挺开,虽然皇家笃信道教,对其他宗教也是一视同仁并无歧视;
祆教原本是西域波斯的国教,波斯当日和盛唐并立于亚洲,一东一西,维持着丝绸之路的通畅,,而在这之前延续千年波斯竟然是被大食灭国,而其末代皇子也曾逃到大唐求庇护,高宗皇帝特地为其设立了波斯都督府,只可惜面对兵芒极盛的大食,甚至连大唐都在怛罗斯之战中了大亏。
随后祆教也随着波斯王朝一起,慢慢的消逝于历史长河之中,到了南唐,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人信奉了。
祆教祈祷时按理是要对着圣火的,皇宫中自然不允许随便弄个不灭的火源来,她只能将在祈祷时将锁片供在桌上,完成后才戴回脖颈上。
“吃了么?”随口问替自己更衣的樱雪
“回六郎,奴婢已经吃过了”
换过衣服的李煜靠在罗汉榻上,脑子里却依然停不下来,樱雪在一旁整理他的服饰,明天是五哥李良佐的出家大典,一大早就要出宫,衣饰打扮定要先准备齐全才行。
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事情,但仔细考虑下却仿佛如同飘渺的雾气,伸手抓不着,不抓吧,又在眼前晃悠。
按照往常惯例,李煜每天晚上都要点灯看书,或者写写画画,但今天拿起书翻了两页,又在纸上涂了几笔,只觉得心绪极坏,将笔一扔,便往床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