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火伤?”钟皇后的脸『色』灰白,眼看上午还生龙活虎的儿子,此刻躺在地上面如金纸,虽然知道一条命肯定没问题,但母子同心之下,眼泪又止不住……
“六郎掌上这火伤,是刚才徒手将田艺手中的火折子捏灭所致,幸亏他骁勇果敢,否则这一楼铺满火『药』,油麻……”李景逷说着自己也在不停的打寒颤……
今天是真的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虽然平时足智多谋,但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面对生死关头,才是真是的本『性』流『露』。
“煜儿……你且安心养病”钟皇后拿着一块手巾擦拭着他面上残留的鲜血,语气恢复了平稳。
众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后宫中人都知道,钟皇后比圣人严厉的多,圣人气急了最多骂几句,而钟皇后可是杖毙过不少太监宫女的。
只是,从她喉咙中传来一声压抑至极的暴喝“你们内司是做什么的!?”仿佛狂怒的护犊雌虎。
她一怒,几个内司统领慌忙跪倒磕头不已。
李璟也在旁边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下让内司统领们磕头的频率和力度都上去了不止一次层次……
李煜看着都觉得痛,没办法,他是现代人的灵魂,今人和古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人权的重视。
虽然现在自己是皇子,太监就是自家奴才,按照法律打死也白打,可李煜还是于心不忍,毕竟在自己原来的那个时代,一个小小公民就是见到最高国家领袖也是可以挺直腰杆的……
二十多年的平等教育之下,整个人的三观和这封建时代完全是格格不入,当然他也没蠢到要考虑改变这一切,个人的力量和历史的惯『性』相比,说蚍蜉撼树都是抬举了。
真要比的话,大概是细菌和蓝鲸,只能顺着来……
不过,讲几句好话倒是问题不大,
“母亲,这事情,也怪不得内司,实在是逆贼太过狡猾,孩儿这次也是侥幸才得知”李煜有些瓮声瓮气的说道,主要是鼻血虽然已经止住,但太医还是不放心,往他鼻子眼里塞了不少蘸着『药』水的细麻布。
“煜儿你先修养,莫要说话”钟皇后擦着自己的眼泪,言语中充满了内疚之意。
李煜看得出来,如果不是位于公开场合,必须要摆出个母仪天下的样子来,钟皇后此刻早就泪雨滂沱了。
想到这儿心里也是感动,自己这位老娘不但要掌管后宫,手里还控制着一支高效的维护内部安全的力量,肩上担子着实不轻。
眼看餐霞楼差点被宫内的反贼一把火给烧了,幸亏亲儿子给力才硬生生拦下这场祸事来,但却身受重伤,此时不管是作为管理者还是一个母亲,在惭愧,内疚等原生『性』情绪的引导下,作为上位者就很有可能把责任全部推卸到下属头上,以求得自己一个内心安慰。
这种做法在旁人看起来很愚蠢且不见得有效,但却在历史长河中屡见不鲜,即便是在李煜前世,物质和精神都已经高度发达的时代,依然如此。
说白了,人『性』使然,只要人类社会依然会延续下去,这种自觉或者不自觉的甩锅行为也会随之继续保留,甚至会演化出更多的更经典的方式方法来。
“母亲,此时还不是问责的时候,孩儿之前在一楼遭暗算时,就发现贼人少说也有七八个,现在才伏诛四人,得让他们赶紧啊”
李煜这一说,所有人都是面『色』动容,跪着的几位也是知道好坏的,心里明白要不是这位重伤的皇子帮着打掩护,只怕今天众人都落不到好去。
钟皇后和李璟也是瞬间凛然,这犯罪团伙看来人还不少啊!
“内司的人全部动起来,务要查的水落石出,尔等玩忽职守之罪且先寄下,以观后效”李璟一甩袖子,此时他才有点帝王样子。
“唯”
众太监领命而去,分头行事。
“煜儿,今日幸亏你机警啊……”李璟蹲在李煜身侧,也拿着块麻布给他擦去因疼痛而流出的冷汗来“让你伤成这样,为父真是……”说着眼眶又红了。
这下李煜倒也有点感动,他看得出李璟这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情感,连忙忍着痛干笑几声“父亲莫这么说,孩儿也是侥幸,再说官史上也说圣人乃真龙所化,乃是阿祖亲见,就算真碰到危险也必然逢凶化吉。”
果然李璟一听这话后,顿时眉开眼笑,李煜看着心中暗道一句“有门,这马屁是拍到他心里的”
这也是南唐官方出版物里公开记载的,说是在李昪晚年有次正在午睡,恰逢李璟入宫,李璟见自己老子睡得正香,也就退到一个偏殿里候着。
一会儿李昪醒了,就出门转转,走到那偏殿时,发现门没关,好奇的往里一张,只见一条黑龙盘踞其间正打呼噜。
大惊失『色』之下问太监谁在里面,太监忙跪着说这是皇子李璟在候着呢
李昪听完连连感慨,不久就封了李璟为太子。
当然,这故事其实漏洞百出,别的不说,只要李昪一醒,太监就得通传李璟觐见的事情,哪儿还得等到李昪出门瞎逛时才偶然得见?
但官史是这么说的!
私人回忆录和笔记也是这么写的!
而且李璟也是当今皇帝!
认证物证具在,除了老冤家隔壁吴越国钱家外,谁会出来反对?
李璟也每每以此自衿。
……
此刻,眼看儿子重伤之余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心里不但开心也有一丝内疚起来“这煜儿,真是纯良啊……”
又父慈子孝了一会儿。
旁边太医禀告,意思是安定公,受伤后需要静养,不宜耗神。
……
随即李煜被人放上担架抬回安定宫休养,李景逷和太宁向李璟夫妻告辞,跟着他而去。
回到宫中,樱雪一见,眼泪也往下掉,太宁一路是哭着过来的,到了宫中本来已经略略恢复,被樱雪一带哭的更厉害了……
“喂喂,喂喂,我还没死呢……”
“六郎,莫要如此说话……”
“就是,这小子又死不了,你们两个何必如此伤心”李景逷又回复到之前的状态。
太宁蹦起来一把扭住他耳朵。
“哎呦,哎呦,你这个疯丫头,放手,我是你五叔!今天要是没有我,这小子早就完蛋了,你没良心啊,哎呦,哎呦,你下手真狠!你个疯丫头,莫非真的失心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