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冯延巳称病不朝,李璟还真担心他是不是那天刺激受得太深,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有时候酸溜溜归酸溜溜,但几日不见还是怪想念的。
正准备派人去探望一番,结果他主动进了一篇文章给李璟,写那日餐霞楼上众人联袂赋诗作画的盛况,他笔下实在是来得,文章本就做的花团锦簇,加上那日楼上众人也都唱和出了不少佳句,此文流出后一时间引得金陵纸贵,文曰:
“上素友爱之分,备极天伦。
登位之初,太弟景遂,齐王景达出处游宴未尝相舍,军国之政同为参决。
保大七年谷日,天忽大雪。
上召太弟以下登楼展宴,咸命都要念两句诗。令中使第赐进士李建勋。建勋方会中书徐铉勤政殿学士张义方于餐霞楼,即时和进,元宗乃召建勋、铉、义方同入,夜分方散。侍臣皆有兴咏,徐铉为前后序,太弟合为一图,集名公图绘,曲尽一时之妙。御容高冲古主,太弟以下侍臣;法部丝竹,周文矩主之;楼阁宫殿,朱澄主之;雪竹寒林,董元主之;池沼禽鱼,徐崇嗣主之。图成,无非绝笔。侍宴诗才记数篇而已。
御制诗云:“珠帘高卷莫轻遮,往往相逢隔崴华。春气昨宵飘律管,东风今曰放梅花。素姿好把芳姿掩,落势还同舞势斜。坐有宾朋樽有酒,可怜清味属侬家。”
建勋诗云:“纷纷忽降当元会,着物轻明似月华。狂洒玉墀初散絮,密粘宫树未妨花。回封双阙千寻峭,冷压南山万仞斜。宁意□来中使出,御题先赐老臣家。”
铉诗云:“一宿东林正气遮,便随仙仗放春华。散飘白絮惟分影,轻缀青旗始见花。落砌更依宫舞转,入楼偏向御衣斜。严徐更待金门诏,愿布尧言贺万家。”
义方诗云:“恰当岁曰纷纷落,天宝瑶花助物华。自古最先标瑞牒,有谁轻拟比杨花。密飘粉署光同冷,静压青松势欲斜。岂但小臣添兴咏,狂歌醉舞一家家。”
高朋满座皆以文雕龙之辈,然魁首未从中出!
席间太宁公主制《一斛珠》半阕,举座皆惊,延巳袖面,熙载、铉、建勋不置一言,词曰“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竟无人可续耶?
独安定公朗声曰“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浓情而艳不过如此,难得丰神俊朗,落落大方,实乃本朝佳话。
太宁公主、安定公年方一十三;
众咸云“所谓宿慧不过如此,前者未信,今亲眼所见,则不得不信尔,谷日雅集以此为最佳。”
李煜当日在澄心堂惦记过的那句“素姿好把芳姿掩,落势还同舞势斜”,终于现世了,李煜看到此文后也曾琢磨,如果那日自己把这首抄走的话,不知道李璟会不会弄出首更好的来,但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
李璟花了那么多年才做到的事情,李煜半阕词就搞定,可见那日即席杀人,横锏赋诗给诸位留下何其深刻的印象。
(在场的大佬在此问题上倒是抛弃成见众口一词,就是横锏赋诗了,那玩意儿又黑又粗又亮,不是铁锏是什么?至于铁烛台,则早已不在他们的记忆中)。
据说京城里面已经有人在暗搓搓的打听李煜是否有了婚配对象。
那日冯延巳夫人来安定宫探病,看李煜的眼神让他很觉得『毛』骨悚然,后来着人一打听,冯家虽然没有待嫁之女,可有个视为掌上明珠的孙女已经十岁了……
抱着这堆真迹手卷,李煜简直想仰天长叹,“尼玛,让老子带着这些穿回去吧,现在tmd不是流行双向穿么,两头倒腾东西,随随便便就发了。”
“老子手里这些,随手挑一件都是国宝里的国宝啊,别的不说清一『色』都写在这澄心堂纸上,这他娘的就该值多少钱啊?还有这个,那日所有在楼上的画院供奉合作一副长卷,这他娘的,董源的真迹啊……不是苏富比、嘉德都不敢拍的东西,现在就挂在我床头……老头子看来这回是真的受感动了,这等国宝都愿意赏了。”
这事情的后续发展更让他想不到,没几天后李璟又差人送来一幅字……
录得正是他的得意之作“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李煜看得满脸黑心,心说文学中年的醋『性』子是真不小,这心眼也是真小……
他此刻在想,如果自己真把日后的《破阵子》《虞美人》之流提前抄出来,李璟会不会直接吃干醋……
值得一提的是,李煜还因为一个意外之人的来访而陷入了沉思。
清辉殿学士,礼部侍郎钟谟的妻子也在几日后,李煜伤情稳定后也带着礼物来到安定宫求见。
樱雪来报时,李煜小小的吃了一惊“什么?他来作什么?”
“六郎如不愿意见的话,奴婢这就说你昏睡未醒,将她打法走便是”那天澄心堂考校学问之事,李煜在养病期间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樱雪,听得小丫头气鼓鼓的,此刻对钟夫人也是没好感。
“且慢”李煜道,顺手一把抓住樱雪的小手,将她打到床沿陪自己坐着,他一边思考一边下意识的把玩着雪白的柔夷,樱雪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欣赏。
“她到低为何而来?如果真别有用心的话,今天称病不见,将她打发走,明日,后日还是要来的,反而显得我怕了她,我连狗屁钟谟都不放在眼里,这时候可不能示弱。”
李煜想了想又轻轻的自言自语“再说,正好从她这儿套套口风,看看钟谟和我那宝贝弟弟之间到底在想什么?”
随即闭上双眼,脑子里从头到尾又理了一遍,随即拍拍樱雪的小手道:“且去请进来罢。”
“是”樱雪答应一声,正要起身,不料李煜却不放手,反而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六郎真是……”口中抱怨着,还是在他面上亲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