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病就要装得像,全套功夫做足,否则太医博士来的时候,自己低烧不退,等他们一走就生龙活虎的,在安定宫密布眼线的情况下这么干,就是愚蠢举动了。
把这个事情和樱雪一说,小丫头捂着嘴笑,李煜问她为什么却死活不说。
眼看室内没人,他怒从心头恶向胆边生,一把搂住她便要强行拷问,樱雪吃他不住,面上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凑在耳边道:“嗯,既然六郎一直低热不退,想来身体虚弱,有些事情,嗯,嗯,只怕……”说道这儿羞得将脸埋到他怀中,再也讲不出话来。
李煜呆若木鸡……片刻后,一阵发自内心的嘶吼,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狗日的李景逷,你出这馊主意是tmd故意的吧,孙子!大爷伤好了非日得你满地爬不可”
只是突然想到,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变成狗了?
转念一想,只要能出这口恶气,苟不苟的就再说。
反正自己上位后也是要利国家的……
……
已是下午,退朝的李璟今天也没和几个宠臣喝酒『吟』诗,而是坐到了清宁宫里,正『揉』着额头叹息“上朝无聊之至,整日对着那些面目可憎之人,俗气冲天!还是当日好啊”
“圣人啊,此刻只有你我二人在此,何须说这些?”钟皇后笑道,亲自给李璟倒了一杯茶,托着小盏敬上。
“皇后,你我夫妻一体,我有事从来不瞒你,可我是真讨厌这上朝,有时候想想保大元年那些时日,整日躲在后宫中……”
“可心中多有恐慌你就忘记了?”钟皇后打断他的话
“哎,是啊,人就是不知足,我屁股下这个位置多少人惦记着呢……”李璟一口气喝完茶,随手拍拍坐着的罗汉榻,仿佛就是皇位宝座一般。
“圣人,你莫非真的是想把六郎推出去?”钟皇后神情一变,刚才谈笑晏晏的女中豪杰,瞬间成了一个忧虑孩子的母亲。
“翠儿”李璟叫着她的小名“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天家子弟哪儿有那么好当的,你看看我,也是从四个太子之一变为皇帝的。”
“可是,六郎毕竟才只有十三啊”
“那有什么办法?你知道弘冀在这个年纪已经一战而万人屠了,没这份功劳打底,他能压住我那三弟和四弟?”
“圣人,六郎和弘冀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他们不一样,弘冀雄心勃勃酷似乃祖,可六郎整日钻在澄心堂里,你说他对这张位子有心思?臣妾是真的不大信的……”
“我岂不知?二郎,六郎最像我,如果二郎身子骨硬朗点,就让他出马吧,可眼下他这样,我再压担子上去,只怕……对吧?否则六郎倒是可以继续做他的逍遥皇子去,弘冀千好万好,但有一点,我实在是弄不明白,你看二郎,六郎,七郎,八郎都是宽厚仁和的『性』子,怎么同样是一母所生,他就如此严厉刻薄呢?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哼,你可是怀疑老娘不守『妇』道?”钟皇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双手叉腰便要发作……
“皇后息怒,皇后息怒,为夫怀疑天下人任何人也不敢怀疑你啊……”李璟低三下四的讨饶。
“不敢?”皇后乘胜追击
“失言了,失言了,呸呸呸”李璟用手打着自己的嘴道:“是不会,一辈子都不会!为夫口渴了,贤妻再点一份茶来如何?”
“就你油嘴滑舌”钟皇后破涕为笑,二人成婚多年,感情却是极好,老夫老妻间依然会有如此调笑。
“若非在下这张利嘴,怎能骗到,呃,不对娶到如此贤内助呢?”眼看钟皇后又要发作,李璟赶紧一把拉住她的手。
“死开,都老夫老妻了……”
“那又如何”李璟嬉皮笑脸“在我心里,我的皇后的天姿国『色』一点儿都没变呢……”
“去去去,松开手,老娘继续伺候你喝茶便是……”
李璟乘势松开手,面『色』又回到之前的严肃状态“弘冀这个『性』子太过跋扈,老三、老四那点心思我也明白,但依然留着他们,还给兵权、政权,朝堂上那个宋齐丘当年独撑老四,这笔账为啥还不和他算?
不就是指望他们几个能压一压弘冀,磨一磨他『性』子,到时候我也好放心的把位子交给他,到那时,我们便能天天游苑赏景了……”
“可是,弘冀才能突出,『性』格强硬点有什么不好?”
“哎,我的贤妻啊,你还是不明白,在这个世道里,佼佼者易污,挠挠者以折,弘冀向来是刚猛的『性』子,遇强越强,一往无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脾气,现在我还能压着他,倘若登上皇位后,便无人可制,你说这是祸还是福?
你再想想我父亲,算是雄才大略了吧,较之秦王汉武不遑多让,可为人宽厚仁慈,能不结冤家就不结冤家,能不出兵就不出兵,当日受禅也是先裂土封齐王,然后齐代吴,再是唐代齐,让弘冀来做,只怕是一刀将杨溥杀了了事”
“这个兔崽子”想打这儿李璟愤愤的骂道“方方面面都以祖父为榜样,整日张口闭口‘阿祖在,该当如何,如何’,倘若脾气上有三分肖其祖,还能让我『操』这么大的心?朝廷上头痛,回家看到这事头更痛!”
“可,你这样对六郎不公了啊”
“我的皇后啊,天家子弟,哪儿有什么公不公的,他小小年纪锦衣玉食,对天下人来说可曾是公平?
为夫当年从四个太子中杀出条血路来,对其他三人可曾公平了?
咱从杨吴手中拿了江山,可曾公平了?
闽国那堆内『乱』,兄弟之间杀的一塌糊涂,可曾公平了?”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所以我这个当爹的只能提前把这些事情发动出来,趁着我还能掌控大局的时候,让他们斗上一斗,这样赢家当国,输掉的怎么也能保他一生平安,当个富贵闲散大王,也算酬庸了……你看老五那样不也挺好么……”李璟『揉』着额头,神『色』颓败。
钟皇后见此,也有点心痛自家男人“哎,你们男人家的事情啊,我这个『妇』道人家真是看不懂,猜不透,我只说一句,切莫过了火!”
“放心吧,这皇位总是落在你我之子手上的,无非是老大,老二,老六,还是老七,老八了……”
“皇后这点茶的手艺是越发精道了,这小小杯盏中竟然有白云苍狗之感……”
“你这张嘴啊,老娘早晚被你骗死!”
“这不已经骗到了么……”李璟嘴上调笑,心中却道:“不加个老六入局,只怕没多久便要重演宣武门之变了,四十岁不到的太上皇,我可没兴趣,餐霞楼这把火虽然没烧起来,但究竟是谁想要烧,可还不知道呢?
啧啧啧,好狠啊,尽是要将我三兄弟一网打尽,可是那日老三、老四倒是并没有酩酊大醉,一个装傻,一个装死,……真当我看不出来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