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煜是怎么通知冯延巳的?
简单的很,冯延巳之前支援了一批郎官到澄心堂,其中有几个就是老冯心腹中的心腹,有什么事情就让其传话即可。
李煜要冯延巳做的就是起个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周宗和徐铉,至于潘诚厚在这个时间献龙门账也是提前算好的。
这样去审德昌宫的差事只能落在老潘脑袋上。
而潘诚厚跟着李煜也学了一肚子专业坏水,比如如何从没有问题中审出问题来,这里面学问可太大了。
李煜上辈子就颇为擅长此道,经常通过数字游戏达到无中生有或者可有可无的目的。
但穿越过来后者就成了屠龙之术,根本用不上。
好比有烟没火的状况,简直令人要抓狂。
再教潘诚厚龙门账的时候,实在忍不住炫耀了几把,也没指望后者能听懂。
结果让这个时代顶尖专业人才老潘惊为天人,这种做法闻所未闻,但却极其有效,让受害者有苦说不出。
顿时也起了实践一番的心思。
何况还掌握着先进的记账方式作为武器,其间埋几个雷实在是太方便。
再有,赵春从内司拉来几个人中间,就有个姓萧的,写的一手好字,尤其精擅长笔迹模仿。
搞得李煜追问了半天此人入宫到低是在童年还是成年,如果是后者的话,没准就是圣手书生萧让的祖宗。
多管其下,不信刘承佑能扛得住。
……
刘承佑是个大胖子,心宽体胖。
德昌宫号称掌握金帛七百万,但实际上都是堆在仓库里,只要指使手下人隔段时间整理翻检便好。
他执掌以来,一切都已经形成惯例。
事情自然有手下去分摊做好,他每天无非是在德昌宫里吃喝玩乐,反正一切开支都可以归在正常开销内,李璟对此也不闻不问。
至于皇庄田产,自然是到时候就会有人将租子送上来,否则刘承勋一张帖子递到江宁衙门,衙门从主官到衙役对这个报效君恩的机会可都看得紧啊,何况平时银子也都喂的饱饱的。
南唐那么多官儿,细算起来大概就他日子最好过。
此刻,他吃饱喝足后,正和自己的侄儿-刘同闲话。
“叔父,孩儿听说圣人要拍人来德昌宫,说是查账!”刘同二十多岁,相貌其实不恶,但面『色』蜡黄,配上一副三白眼,外貌给人的感官就很差。
刘承佑没有子嗣,刘同老子死的早,二人名义上是叔侄,实际上说是父子也差不多。
“怕什么!就是来了,也是冲着我来的,你慌什么?!”
“叔父,孩儿就是怕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啊!”刘同的表情依然慌张。
“放心,前些年也不也派人来过么,还不是被叔父三下两下糊弄回去,当然了,要卖几个破绽,『露』点错给他们,让圣人找个借口申斥几句,罚去几个月的俸禄”
“可这次听说来的是赫赫有名的潘铁筹啊,当年在内侍省就是出名的油盐不进,更是摆的一手好算筹,昔日内侍省向中书省汇报预算时都是让他去的,他一去就算是三司使的计吏都要头痛,实在是难缠的角『色』。”
“潘诚厚?怎么会是他?!前阵子不是说去澄心堂当承旨养老了么?”刘承佑从椅子上挺直了腰,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虽然和朝政无甚关联,但做官的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内廷一省六局,核心就是内侍省,大致相当于天子外庭的门下中书合二为一,六局则是承担日常各『色』杂务的事务『性』机构。
从太监品级就可以看出,所有六品以上大太监都在内侍省为官,六局主官能有个正七品就是圣人开恩了。
正常情况下,高级太监离开内侍省要么是被贬斥,要么是年老告退,宦官不比外庭大臣年纪大了可以申请致仕,他们是天子奴仆,是要做到死的。
但皇家也并非不近人情之地,对于这些有功大太监,到年纪后往往就给他们一个清闲职位养老,算是善意的投闲置散。
李璟把潘诚厚发到澄心堂去当承旨,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典型的养老恩赏,难怪刘承佑要起疑。
“叔父……”刘同的神『色』也更加紧张。
“怕什么!”刘承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你以为圣人为何如此信任你叔父?”
“那,那自然是因为保大元年之时,叔父面对李景达的宝剑依然强项的缘故了。倘若那时叔父投了李老三,那么他一旦掌握这七百万金帛,不知道能用来收买多少人,这大宝之位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准。”
刘同对李景达直呼其名,显然可见刘承佑对李家老三、老四实在是毫无敬意。
“嗯,小兔崽子,算你有脑子,那时叔父是下定决心博上一搏,烈祖登基时,宋齐丘、周宗奋力一搏,结果换来半世富贵,你叔父我当年只是吴王太子手下一个小小的校书,因为替那时的太子今日的圣人办妥了一件大事,才得以入圣人之言,以德昌宫副职作为酬庸。”
“什么?”刘同听了顿时瞪圆了双眼,这使得他的三白眼变成四白眼,如果李煜在场肯定要大呼一声“这不是柯南中的各种反派黑衣人专用眼睛么?”
校书郎是从八品的官职,而德昌宫宫使是正五品,这意味着刘承佑当日跳过正八、从七、正七,从六、正六升为从五品的副使,这种升迁速度只有在武官打出一战定国运的大胜仗时才能获得。
作为比较周宗当年拥立李昪有功,之后不过是从从六升到从五,然后放到静海去捞钱。
刘承佑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获得皇帝的如此回报?
而且刘同虽然和刘承佑亲若父子,但对于后者在德昌宫之前的为官履历并不清楚,周围人讲到刘承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来历。
故而刘同才大惊失『色』。
“你先别一惊一乍的,那是升元元年,烈祖建齐时候的事情,等我成为副使的时候,已经是升元七年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叔父说话不要大喘气啊,不过这都是因为那件事情?那些年算下来是一年升一级,说出去也是骇人听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