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已深,而凉风渐起,二人被风一吹,才觉得拥在一起实在热,胸前衣襟都快被汗水濡湿了,方才情到浓处而不自知,此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凉风习习,真舒服啊”李煜假模假样放开她,仰面朝天,仿佛在感受那丝丝凉意。
“是的呢”太宁也学他样子,仰望星空。
月已中天,夏夜晴空黑的仿佛李墨研出的墨汁,黑暗中一颗一颗的星星闪闪发光。
一道由翻新构成的银河横贯夜空,两边的牵牛织女星熠熠生辉。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太宁喃喃
“是啊,七夕之词,以此为最佳”李煜随口道
“哼,虚伪,最佳的便是方才那首了,不信,拿出去让众人品品?”
“嘿嘿嘿嘿……”
此时樱雪也端着两碗莲子羹出来,李煜顺手拿过一碗递给太宁,这让小丫头心中又是一痛,不过她身世坎坷,心智早熟远胜二人,是以面上竟然一点都未流『露』出来。
李煜拿起第二碗,自己不吃却塞到樱雪手中:“今天安定宫中没其他人,都亏你一人『操』持,也是累了吧……”
泪水夺眶而出“不,不,六郎,我不,不,……不累,这还有,我自己盛去,不不,奴婢是胡人,不喜这味道……”
“吃吧,这里没外人”李煜将碗放到几案上,拉着她的手按在椅子上。
“六郎,奴婢……”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这皇宫中能有几个是真心对我的,你是其中之一!这些话本不想说,但估计最多还有一个月,我便要离开江宁,所以,我不在之时,你要照顾好自己,碰到大事记得去找公主和保宁王,千万不要自己死扛硬顶,明白么?”
“是……”
李煜的手还按在她肩上,此刻能觉得少女的身躯子啊颤抖。
“樱雪,从今往后,你我明面是主仆,私下,私下便是姐妹……”太宁面红耳赤道,对于樱雪的存在她早就接受了,大丫头,自然是要被收房的。
再怎么得宠,也要以她为尊,所以不妨此时便加以笼络,以后也能有个贴心人,自己这个弟弟啊,将来身边肯定会有无数名媛佳丽围绕,到时候自己这个姐姐还能不能被他想到呢?
所以,趁着现在一面抓住李煜的心,另一面则赶紧给自己先找几个盟友。
她也知道樱雪在李煜心中的位置,李煜不在江宁,樱雪没了靠山,难保这宫中的“有心人”会生出坏主意来。
正愣愣的想着,忽然飞霞扑面,自己这是怎么了?
已经在琢磨这些羞人的事情了?
虽然,两人你情我愿,李璟也说过“夫婿自择之”的话,但终归是天家名义上的兄妹,之后的路有多艰难,小女孩还是知道的。
正满心喜悦,万般羞怯,又愁丝万千的时候,樱雪开口总算解了她的围。
“公主万金之尊,奴婢怎么敢?”
“万金之尊?”太宁倒是笑了起来“不是和你一样么,都是身世不明的苦命人”说着眼圈又红了。
李煜一看情况不妙,再这样下去,今天这安定宫上演的就不是穿越剧,而是琼瑶戏了,赶紧说了几个冷笑话,才将气氛扭转过来。
太宁见时辰不早了,虽然依依不舍,但也只好告辞。
……
待她走后,樱雪便指挥着丫头太监收拾院子,而李煜自去沐浴更衣。
洗完澡,习惯『性』的坐在书桌前,随手拿起本书来翻翻,一盏茶的功夫后,觉得上下眼皮有些沉重,便往卧室中走去。
往常,在他入睡前卧室里总要点着几盏灯以作照明,只是今天却灯火全无。
本想叫樱雪服侍,想想小丫头今天确实蛮累,加上窗外月光皎洁,夏日晚间的窗户照例都是开着,倒也真是床前明月光,勉强也能视物。
索『性』自己宽衣上床吧。
边脱也边暗自好笑,刚穿越而来时,樱雪要服侍更衣,自己还死活不让,可过去才多久?
就已经习惯这种饭来伸手以来张口的生活,啧啧,腐化堕落的速度之快,真是让自己都瞠目结舌。
秉承着前世的『裸』睡习惯,脱得浑身精光后,拉开蚊帐往床上倒去。
刚挨到床上就觉得不对,瞬间,一个热烘烘的身体贴了过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嘴唇上也觉得香香甜甜,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搭了上去,入手处细腻光滑,美妙之处实在难以言说。
双手上下移动,原来入手之处最为纤细,往下滑去一轮饱满如同满月,另一只手向上探索着脊背的柔美线条。
“樱雪……”李煜很勉强的问道。
“六郎……”
确实是小丫头的声音,只是较往日的清丽而言,此刻却多了分沙哑,更显得诱『惑』。
“你……”
话还未说完,自己的嘴又被封住,肩膀上也攀上了两条玉臂……
血气方刚之下如何还忍得住?
一个翻身将她抱住,压下身下,附耳道:“乖乖的,听话”说着便去吻他耳垂。
“奴婢蒲柳之姿,还望六郎莫要嫌弃……”
“这时候你还和我客气?!”李煜有点哭笑不得
也懒得再说什么,全身应约而动,从她耳垂一路亲到嘴角,最后唇舌交织,炽热缠绵。
双手上下而动,忽里忽外,时而『揉』捻,时而轻抚,有时还会稍稍加力,很快身下之人便瘫软如泥,只是唇舌之间却更加用力,李煜只觉得满嘴香甜,双手也报效的更加勤奋。
……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李煜睁开眼睛,只见怀中依偎着的少女依然酣睡,长长的睫『毛』颤动,仿佛正在欢笑。
……
李煜不忍心搅她好梦,只好任由她搂着自己,好在清晨时气温不算太高,倒也不至于觉得燥热。
体表温度不热,但心里却如同火在烧一般,很快樱雪在睡梦中也察觉到了异常。
睁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羞的双眼紧闭,脸上红云翻滚。
李煜看的『色』心大动,又是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吓的她连连讨饶“六郎,六郎,今日绕了奴婢吧,绕了奴婢吧……待晚间,不,不,过了几日,再服侍六郎可好……”
李煜促狭心起,凑在她耳边道:“昨晚可是大胆的很啊,往主人的床上爬……”
“哎呦,莫要说了羞死人了……”
……
笑闹几句后,李煜也不再逗她,自己起身找衣服穿。
樱雪挣扎着要起来,却皱着眉头吸冷气。
“好了,今天便是你的休沐之日,好好将养上几日,然后……”
李煜大笑,扬长而去。
……
“我说贤侄今日你的气『色』不错啊……”
澄心堂里,李景逷贼特兮兮的道,李煜心里有鬼,便不再理他。
“和你说正经的,你出征在即,是不是还有个人是不是该去拜望一下?”
“嗯?谁?”
“我那二贤侄,听说近来身子是越发不适了,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看看……”
“啊?”李煜猛自己额头,“近来是忙昏来了,只晓得考校学问的时候,二哥都没来,却没想着去看看他,真真该死。”
(按,鹊桥仙本乃北宋新曲,始于欧阳修,但我实在喜欢秦观这阕绝唱,和一斛珠一样,一个词牌从此被彻底写死,后人追无可追,只能徒劳叹息)
李弘茂的府邸离皇宫并不远,李煜一出宫,身后自然是几组尾巴盯上去。
这些熟悉的面孔上却多有心不在焉之『色』,他们都知道,安定王出宫无非是去茶楼或者唇华铺子,往往在里面一呆就是大半天,他们只能百无聊赖的守在门口,时间长了自然倦怠。
不过,今天他们跟着跟着便欣喜起来,这安定王可没往那两处去!
新的动向,这报上去后是有赏的啊。
李煜不是不晓得这些人盯着,但是去看二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跟着就跟着吧。
他还在考虑是不是要效仿先总理周公,买几张电影票请负责跟着他的特务看电影。
眼下虽然没电影院,但请他们看看俗讲,或者去勾栏瓦舍转一圈倒还是可以的。
……
“六弟,恭喜了”李弘茂还是样子,面『色』苍白,只是越来越瘦,面颊都深深的陷了进去,此刻正坐在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七月的天气,他脸上却没有一滴汗水,可见身体状况堪忧。
“二哥,你何必挖苦我”李煜闻听此言满脸苦笑。
“说起来,若不是二哥你当日那番提点,这个监军我是万万不会去当的”
“我就知道你能明白其中奥妙”李弘冀颇为欣慰、
“二哥,你这病……”
“这你就莫问了,我现在不能久坐,而且多虑伤神,今日便说些要紧之事吧。”
“既然太宁拿到了澄心堂,那么等于还是在你手中,你大可让人将升元元年前后的档案都归集整理,有空时细细琢磨”
“保大元年之事你已经了解了大概,为兄也就不再多说了,升元元年的事情只怕要你自己去探寻根源,一来为兄自己也不甚了然,二来也就是当作对你的一个历练。”
“万事皆有因果,莫看现下荒谬,倘若细究其源,便能知循环报应,比如为何圣人当日要赐婚大哥-娶徐知询之女?真的只是李徐两家永结为好?”
“婚姻之事,男女而已,但天子之家却并非如此,大哥和徐婉儿是如此,升元元年前后那几件赐婚,仔细想想也实在是多有可探究处。”
“那几桩婚事?二哥不提也罢,说道这个我也觉得奇怪。”
李煜『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那个早逝的二叔,娶了吴国睿宗皇帝(杨溥)的女儿上饶公主,而我的姑姑永兴公主却嫁给了睿宗皇帝之子,前太子杨琏,初看觉得没什么,可总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嗯,姑姑当年号称天姿国『色』,深得烈祖宠爱,早就说过夫婿由其自择之,最终却还是……”
“是啊,”李煜陷入沉思,却又倏然心惊,“自择之”三个字听起来太耳熟了。
这不是李璟一直对太宁说的么?
原来这话竟然还有出典?
且并非吉兆。
南唐升元四年,睿皇帝杨溥之子,前太子杨琏从睿帝平陵返京,于舟中大醉,是夜暴卒,时年廿岁……
其妻永兴公主,亦同船回程,下舟后自称未亡人,不再入丹杨宫居住,而是寄宿庙宇间,日日虔诚礼佛,曾于于佛前祈祷“愿儿生生世世莫作有情之物”不久亦卒,时年二十四岁……
……
耳边传来李弘茂的咳嗽声。
李煜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太相似了,太相似了!
李昪朝与李璟朝
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对人心洞若烛火,往往只是稍加摆布,便能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都有一个心机深沉长于权谋的长子!
次子都聪颖绝伦,却天不假年!
长公主都是国『色』天香,也都是曾被父亲许以“自择之”的婚约……
永兴公主的厄运会不会也流传到太宁头上?!
至于诸如两朝后宫中只有皇后能够诞下龙子,其它嫔妃皆无嗣这种事情就不用再多说了。
李弘茂用手巾擦了擦嘴,看到李煜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一皱,待看到他双手紧握双拳时,却又放心不少。
“六弟,二哥再说两句,天命之说虚无缥缈,听听就好不必当真,记住尽人事知天命。”
“其次,六弟你也该眼界放长远些,可以结交些非本国之人?”
“非本国?还请二哥明示”
“比如,清源军的留从效!”
“为何”李煜脱口而出
“你且慢慢想吧,这个算是对你的考校,其次要想结交留家,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清源军地处南、漳二州,山多水少田更少,幸亏有天然良港。”
“但终究地处闭塞,在造船技艺上多有不足,而澄心堂内我记得是有盛唐遗留的海船图纸的……”
“二哥?你这是?”
“这些本来都是二哥亲自要去做的,但现在只能靠你了,结好清源军的好处不是立竿见影可见的,眼光需要放长。”
“再比如,南平国!”
“南平国?”这个地点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南平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
定都荆州,但第一重镇却是荆州往北的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