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回到安定宫,迎面而来的是樱雪吓得煞白的小脸。
安慰调笑几句后,便以倦了为由,让樱雪服侍自己洗漱宽衣。
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太宁的生世显然已经很清楚,就是自己姑母永兴公主与前朝废太子杨琏之女,也就是自己的表姐。
二人本就是姐弟关系,此刻知道真有血缘关系后,李煜心中总有些无法诉说的情绪。
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到低要不要告诉她这一切。
思来想去半天,觉得暂时还是缓缓,等自己能割据一方,或者在中央朝廷中有足够话语权的时候再说吧。
现在说出来,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乱』她的心思。
……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刚踱到厅堂准备吃点东西,便看到太宁眼眶红红的坐在一边,见到出来顿时扑到他怀中抽泣起来。
李煜一时手忙脚『乱』,好在樱雪乖觉,见太宁来了,便知道等会有的热闹,找了借口将闲杂人等驱走,此刻正悄悄的向李煜打手势,意思是一切无恙。
抱着她安慰了半天,才算哄得收住眼泪。
两人一同吃完早餐后,李煜借口还有事情,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宫。
昨天这事情之后,钟皇后和李璟一致表示,出宫可以,人带足……
李煜看看浩浩『荡』『荡』百把人,只是苦笑,“我这是去庙里啊,还自带一百零八罗汉?”
跑到圆通寺,知客僧远远看到旌旗在望,差点没呗吓死,还以为是王栖霞这个妖道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要效仿前朝三武灭佛故事。
双腿『插』到**里的跑进庙里请来方丈等一干主事人时,大队人马也到了山前。
方丈战战兢兢出接,李煜只是挥挥手,说今天自己是来走狗肉和尚聊天叙旧,与其他人等无关。
便带着大队人马穿过大雄宝殿直奔后山而去。
一路上刀枪森严,戈矛齐备,佛祖俱是看在眼里,
也只能看在眼里了……
知客僧被吓得不知所措喃喃道:“这狗肉和尚莫不是朝廷钦犯?”
“又犯口孽,罚抄《心经》三百遍”方丈将自己的疑虑和不安都发泄到了知客僧头上。
可见有时候即便是掌握了真理也不要随便说出来。
李煜熟门熟路的去寻那狗肉和尚的根据地。
果然,这厮又炖了一条狗,此刻正大嚼。
见李煜来也不以为意,以手指指一处看上去还算赶紧的平整石台,示意他坐下。
“胆子不小,仆带了一队精锐而来,你倒还是稳坐钓鱼台”
“嘿嘿,老僧傻,可不笨,若是真要对我不利,怎会如此大张旗鼓?”
“你这许多人马,只怕是那父母担心吧”
“嘿嘿,倒是料事如神啊”
“你这狗肉我无甚兴趣,倒是带了些熟食,美酒,如果不嫌弃,一块儿吃点?”
说着递过去一个葫芦,“宫中美酒,可要尝尝?”
“多谢”狗肉和尚接过,拧开塞子,闻也不闻,就是一大口,李煜看着直乐。
果然,他大吼一声,将口中酒水尽数吐出,“这是何物?”
“哎,哎,你这人,据说也是阵前勇士,没死掉倒也真是菩萨不开眼,你吐掉的这口可值一贯钱呢!”
“什么,你莫哄骗我,如此辛辣怎么是酒?而且再贵的酒也没一贯钱一口”
“哎”李煜不说话,又拿起个葫芦,往两个小酒盅里倒了两杯酒,自己捏起一个一饮而尽,随即往嘴里扔了块风鸡,边嚼边打酒嗝。
“这,这,清澈如水,真是酒?”
“你喝了便晓得,”
后者端起杯子凑在鼻子下一闻,随即满脸释然,“真香!”
“你是王境泽么?”
“????此话何意?”
“没事,我喝多了『乱』讲的……”
“……”
“刚才那葫芦就归你了,省着点儿喝,这酒可不是用来喝的”
“那是用来?”
“大军开拨在即,这个也不用瞒你,两军交锋,刀剑创伤之下,疮口如果能以此物先清洗,则可保『性』命无虞,当然若是被砍断手脚,那多半也是活不了的,只是倘若是一般刀枪伤,以此濯之,却能救人不少。”
“你莫要诓我”
“何必骗你,只是此物制备极其麻烦,故而价格不菲,所以并不对外售卖,只是用到军中”
这自然是酒精了。
制备酒精并不容易,一来没有蒸馏器,这倒不是大问题,自己画出图样来,澄心堂里自然有巧匠能因地制宜的搞出来,无非是蒸汽凝结而已。
真正麻烦的是蒸馏所需要的温度计,又要抽真空又要定刻度,以眼下的科技水平而言并不容易。
好在澄心堂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实验室,又是李煜的后院,一声令下,各个监作俱出精兵强将,组成联合攻关组,总算是不辱使命,但李煜看到成本花销后也直嘬牙花子。
加上现在玉米、地瓜等高糖高产作物还没影子,酒都是用米麦所酿,基础酒精度上不去,只能跑量,所以这基酒也花去不少银子。
李煜喝了两杯后,觉得劲太冲,于是又喝起了玉『露』春,而狗肉和尚对此倒是大加赞赏,一杯接着一杯。
酒喝多了话也就多了起来。
李煜这才明白,这块玉佩与太宁身世的来龙去脉。
玉佩的玉石粗劣,但却是杨琏与永兴外出游玩时无意间发现的原石。
杨琏闲来无事,便亲自琢磨,雕成了这方玉佩,送于永兴。
永兴爱不释手,贴身携带。
这是他当杨琏保镖时亲眼所见,之后便出家做了和尚。
等到发现风云变幻时,他再去找杨琏,已经来不及了,杨家几百口人全部被圈到丹杨宫居住。
狗肉和尚这才发现事情不简单,尤其是知道永兴公主怀有身孕后,更是生出种种不祥的预感来。
于是终日在丹杨宫外转悠,奈何守卫森严,无法找到入内的机会。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也越来越心急如焚,几百号人圈在一个宫殿里,还不允许外婚,傻子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替杨家留下一丝血脉。
他发现这十天半个月来,丹杨宫内外的戒备似乎更加森严,心中一急以为李昪要行“最终解决”之策。
这天深夜,他打算再次冒险潜入丹杨宫时,却发现情况有变。
宫外的树林中隐约传出打杀之声,他屏住呼吸前去窥探,只见三个黑衣人被围在中间,身上已然挂彩,外面围着五个,正在厉声呵斥“把那小畜生交出来!”
被围的三人中有一人手上抱着一个婴儿!
借着忽明忽灭的火光,看到婴儿『荡』在胸前的玉佩,顿时如五雷轰顶,永兴公主竟然已经诞下孩儿。
他是果决之人,当下潜伏而行,忽然暴起,须臾之间格毙二人,被围者见此也乘机发难,将另外三人杀死。
他本想仗着武力留下这婴儿,不料为首的黑衣人却在嗤笑“就算我把这小主人给你,你养得活么?一个粗胚武将拿什么来供养这小主人的锦衣玉食?我家东翁既然能命我等死士将她掉包而出,背后的财力势力可想而知,何况阁下虽然帮我们解决了大麻烦,但要留下这婴儿也是不可能,毕竟你只有一个人……”
眼见狗肉和尚不为所动,那领头之人又道“实话告诉你,这是个女婴,她母亲说这是运气,不用承担太多,只求个平安一生……”
说完便匆匆离去,隐约传来一句话“今后她生活富贵,远超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