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当时被她缠的头痛,若是男人早就一脚踢到河里去了。
奈何这是个千娇百媚的大姑娘,而且可以说是自己凭一己之力从朗州城里“抢”来的。
怀着对物化女『性』的自我忏悔和『色』『迷』心窍导致的脑子不清晰,他也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心里想的是,大不了弃船登岸时让她留在船上就好了。
武昌城不比朗州城,进去后只能靠自己,而且火棉大法也指望不上。
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还胆子特别小的姑娘,那是自己找棺材睡。
“好了说说看吧,带着你到底能有什么好处?这一路上可以让我安心睡觉?”李煜又调笑了一句。
“……”黄保仪吓的一动都不敢动,李煜觉得手中人娇软的身躯瞬间变得崩硬,也是苦笑不已。
“好了,好了,吓唬你的,说吧”
“是,其实儿要请六郎恕罪……”说着就要起身。
“这儿只有你我二人,用不着那些俗礼,仆也不是那种刻薄之人,以后也莫说什么请罪之类的话,你做了什么事情,倘若是自己无法收尾的,直管来和我说便是,我自替你了解便是……”
“儿,儿……”这话在她心上造成的震动比方才那句‘我到哪儿,你便跟到哪儿’的话,更让她感动。
前一句,只是嫁鸡随鸡的文雅说法,后一句则显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对自己枕边人的最好承诺。
黄保仪生在马楚这个处于『乱』与治之间的奇怪国度,虽然自幼也算锦衣玉食,但耳中所闻,眼中所见的景象,尤其是残忍的兄弟阋墙,在给她造成的印象之深刻,常人恐怕难以理解。
一般少女追求的是两情相依的亲情,可黄保仪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最渴望的却是亲情带给她的安全感。
一如她父亲再世时,那全身戎装的英姿,每当看到父亲腰间宝刀,耳中听到叮当甲片声响时,她才会感到安全。
眼下李煜随口几句话,却不知从何处触动了她内心深处那一池春水,对亲情的渴望和对安全的期待,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少女情愫,便在此刻淡淡的混合起来,在两人间散发出别样馨香来。
此时她也不觉得害羞,腰肢也不在别扭的硬挺着,整个人软软的靠在李煜怀中,柔夷也主动搭到了他的手背上。
“好让六郎晓得,那时儿心里是颇为自私的”
“自私?”李煜饶有兴致起来。
“是啊,儿想,和六郎结实不过几个时辰,虽然六郎在刺史府的行事堪称豪杰本『色』,可日常的心『性』如何呢?这便是不晓得了”
“这个世道中,女子何其弱也,儿经常出入楚王宫殿中,从老楚王(马殷)开始,宫中便充斥着无数嫔妃宫女,每换一任,便全数换去,女子之命运,连河中的浮萍却也不如。”
“儿当时在想,虽然自认蒲柳之姿,但也算有以『色』事人的本钱,可以『色』事人终能持久?”
“大王是何等的豪杰,身边定是不会缺少女子,眼下在马楚,却只有我一人,如此良机岂能不抓住?”
“所以,你就要求一同随行,好多些与我相处的机会?”
“是也不是,儿知道此行凶险,所以才陪在六郎身侧,也算是共患难过……”
“噗……”
李煜大笑。
“儿这样确实是贻笑大方了”
“哪儿有,我实话与你说,我呢,『毛』病一堆,但对自己的女人却都是以诚相待,我也不瞒你,以我这身份日后周围肯定是蝶飞燕舞,我情愿或者不情愿,都有女人贴上来。但倘若是我自己认下的女子,不管如何,身边和心中总归会有她一个位置……”
还未等她说话,李煜又轻轻道“仆虽然不才,但却还不至于要拉着自己的女人一起去拼命”
“六郎……”
“船会在武昌城外是二十里的地方靠岸,船上我会留下足够的人手看护,到时你留在船上便是”
“六郎,此事已定”
“好吧,那儿敢问六郎一句,此去武昌可有具体方略?”
“没有,我想的头都痛了,奈何其间各种变数太多,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随机应变?六郎这个不行啊,向来只有有心算无心方能成功,六郎身份敏感,一去武昌宋齐丘必不敢轻视,你这无心算有心……”
李煜听她一说,不由得笑了出来“无心算有心,算你厉害,被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如此,可是在是没法算啊”
“那六郎不妨说说看,讲出来或许能看到一些以前未能留意的事物呢”
“哦?你这是什么奇谈怪论?”
“说出来六郎可不要笑,儿喜欢看书,有时候遇到不懂的,或者想不明白又不想去问先生,便一个人躲在房中,慢慢思考,慢慢念叨,时间一长,往往便能领会其间含义,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听上去倒是有几分歪理,那我便讲讲罢”
“嗯”黄保仪说着身子扭了几扭,从李煜怀中挣脱出去。
她怕李煜恼了,连忙任敛一礼道:“六郎莫要着火,这是正事,需要收摄心思,儿就坐在一边听吧,待说完了……嗯”
“嗯什么?”李煜伸手去捏他脸。
黄保仪比他还大了三四岁,按理说在心智上应该更为成熟,但此刻却像个小女孩一般手足无措,甚至连躲闪都不敢。
“好了,不抖你了,你且坐下吧,来人啊,上两盏茶来。”
张小松端茶而入,望向李煜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之意。
他本人有几分游侠儿气质,讲究的是快意恩仇,随『性』洒脱,因要避开仇家巡视才被投入澄心堂。
李煜两进朗州城的事情,当天在军营中已经传开了。
第一次他是随着进去的,结果带出来五千楚军的事情,已经够他吹嘘的。
结果,第二次李煜一个人进去,却带出个大姑娘来,据那些楚军说,这是马希甲的义妹,平素向来是当公主来养的。
断文识字,聪慧伶俐,心地善良,朗州城自马希甲以下,无不把她当作凤凰般看待。
却不料,竟然和李煜一骑双驮,生生的被这个小她三岁的半大孩子拐跑了。
楚军士兵说道这儿时,虽然语气是咬牙切齿,但眼中的神情却是充满崇拜,都晓得自己配不上这天之骄女,然而唐国大王确实不同凡响,三言两语便让黄保仪死心塌地跟着走……
张小松听到了后悔不已,只怨自己就该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这位大王,这样好歹能跟着偷师学几手。
要知道这是封建时代,虽然不至于像宋朝后期理学盛行后,将男女视作大防,但要说一见钟情然后跟着私奔这种事情,也就是茶馆里说书的会讲讲,大家都听说过,可见都没见过。
李煜二次入城前后不过大半个时辰,就拐带着朗州城最漂亮的姑娘出来,据说马希甲还送了一套绝世好茶具作为陪嫁。
张小松默念潘驴邓小闲五字要诀,与安定王一一对照后觉得,这位大王实在是人中龙凤,远非自己所能比的。
之后便铁了心思寸步不离,一方面是忠心,另一方面也是有八卦心思,想知道这两人在船上到低会如何。
可李煜比他更精,早就知道这厮不怀好意,特地下令,自己的门外不准有人,要伺候也得远远站着
所以张小松吃了半晩冷风后,除了从舱里听到一句隐隐约约的女子惊叫外,其它便是一无所获。
可这声惊叫也足够他回味半天,他想着大晚上,大王身边也每个婢女伺候,又见黄保仪容貌秀逸,神态典雅,那声惊叫想来便是一场惨烈战役的开始。
不料没多久,李煜便要他送茶水去。
张小松摇摇头“到低年纪尚幼,待此间事了,得寻点虎鞭,鹿茸让大王好好补补才是,这样才不至于在马楚面前堕了我大唐的威风!”
不料进了船舱却大跌眼镜,只见二人各据一椅,衣冠整洁,神情自然……
实在是有心问几句,好把怀中的“『迷』春散”借机献上,却见李煜正朝着自己嬉笑不已。
“夜间风大,明日有更要紧之事要办,本王须臾少不得你,你便先去休息吧,莫要耽误了大事”
“是,谢六郎”张小松眉『毛』不是眉『毛』,眼不是眼的谢恩而去。
……
“所以,顺利的话,明日傍晚便能到武昌,到时我带着张小松一人一骑进城,直奔宋齐丘的居处,到门前便摆明身份,同时要做的恭谦一些”
“这是为了让那宋国老以为,六郎是要有求于他,让他不加防备?”
“你倒是聪明,正是这个意思,不加防备是不可能的,但若要能降低一些警惕也足够了”
“然后呢?”
“请宋国老喝茶咯。否则我下午何苦巴巴得去找马希甲借全套的极品建盏和茶饼?哎,话说回来,我现在忽然有点想绕宋齐丘一条狗命了。”
“大王此事心软不得”黄保仪急道,“他的生死,儿一点都不关心,儿只是觉得大王切莫一念之人,倘若真是深思熟虑后觉得放他一马,倒也没什么?只是儿好奇,为啥要又不想杀了?”
“自然是为了谢谢他啊,倘若不是要请他喝茶,我也就不会二次入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进入朗州城了,那自然就不会遇见你”
“啊……”黄保仪没料到,李煜绕了个圈子把话题有拴到她头上,立时手足无措,面『色』绯红起来。“六郎这又是在拿儿开心了”
“是啊,见到你我便开心的紧……”
虽然知道这是调笑话,但少女心中依然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