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道之人的苦逼之处就在于——哪怕他心中再想灭口,到头来却也只能想想而已。
比如林麒哪怕再纠结,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这三人给“拎”上去了。
如若是凌晓,嗯,恐怕已经“杀人灭口”了。而且作为欺负人的一方,她还挺不满,心想“这家伙还真是越来越善于把情绪憋在心里,一点意思都没有”。由此可见,在“对决”中,总是皮厚的那个更容易占据优势。
石林中各个石柱粗细不一,大小不同。
比如凌晓此刻所站的这根虽说是最高的,但同时也很细,只够她一个人站的。而奥利弗和程睿则被林麒同时丢到了一旁的另外一根石柱上,而林麒自己则挥动着看似透明实则时而流转过浅绿色流光的风翼,快速地在石林中穿梭着,凭借优秀的记忆快速地记录下其中的情形。
凌晓第无数次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他充满了逼格的背影,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
“这地形不错啊。”程睿一手搭在额头上,作眺望状,“可惜少了点什么。”
凌晓看了他一眼,弯下|身从靴筒里掏出了一卷……细金属丝,随手将它丢过去。
“现在不少了吧?”
“哪来的?”程睿接过它,双眸一亮。
“不知道从谁身上打劫来的,”凌晓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身上没地方放,我就随手塞靴子里了,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的另外一只靴筒里都装着什么。”程睿一脸深思地注视着某只疑似“空间纽”的靴子,如果不是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方便,他倒真想亲自掏一下。
凌晓沉默了下,果断弯下腰继续那么一掏,而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卷手纸。
“???”
“随手摸的。”她又将它塞回去,“被我打劫的那人当时似乎还哭呢,说什么‘什么仇什么怨,一卷纸都不放过’。啧,真是太看不起我的专业精神。”她原本想把它随手丢了的,但一听这话,果断就给装起来了——这就是女性的自尊啊!
一旁默默围观的奥利弗出了一脑门子汗:这俩都什么人啊?!
虽说已经和他们一起混了这么久,但每次看到他们这么破下限,他都觉得压力挺大的。嗯,他觉得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被骗了!因为他已经充分地见证到了什么叫做卑鄙无耻无下限!
之后,林麒又带着他们陆续变换了几个位置。
不长时间后,一群人正式进|入了石林之中。
凌晓“重操旧业”,随手在地上画出了一副简易地图,而其他三人则陆续补充着细节。
“好复杂的样子……”梅丽莎双眼都冒出了圈圈,到最后索性蹲在了地上,整个人略不好。
不过凌晓倒是并不担心放她一个人,因为像她这种直觉性生物,就算迷失了道路,也会凭借直觉行走,完全不需要担心。更别提……
她伸出手拍了拍梅丽莎的肩头:“这里可是你和奥利弗的主场呢。”
没错,这两人都是土属性的。
林麒是风,程睿是火。
而何希和蔚然的属性则稍微有些特殊。
前者和凌晓一样属于遗传体质,后者就真正是万中无一的原生特殊者(他的直系亲属都是正常属性者,到他这里却突变了)了。
凌晓最初知道这件事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特殊属性本身十分罕见,结果他们一群人中,居然有好几个人都是如此,几率实在是高到了吓人的地步。
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是星盟的学生,天赋卓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别提,他们这群人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几率也就没那么夸张了。
“我和阿睿先把这些东西给布置了。”凌晓拿起细金属丝和其余物品,说道,“动脑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说话间,她顺手勾住梅丽莎的肩头。
后者惊讶地问:“干啥?”
与此同时,程睿也搭上了奥利弗的肩头,与凌晓组走向了相反方向。
“做什么?”奥利弗也是问出了这样一声。
俩“始作俑者”同时笑了出来:“帮忙挖坑呀。”
奥利弗:“……”
梅丽莎:“……”
——我们的存在意义就是这个吗?!x了个2。
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们,反抗这两个家伙没好处……没好处……没好处……
“你们就打算这样撒手不管了?”林麒看着这俩越来越懒的倒霉孩子,终于没忍住轻哼了声说道。
凌晓一看他疑似炸毛,心情立刻就好了,笑眯眯地回答说:“我这不是怕我这智慧的大脑一旦闪光,你就没用武之地了吗?”
“爸爸”脸再现的林麒:“……”再见!
眼看着四人分别走远,林麒深吸了口气,看向留在身边的何希和蔚然:“你们有什么想法?”
“随便。”
“你决定就好。”
林麒:==
有时候,他的心真的很累。
由此可见,某人越来越朝爸爸的方向发展,实在是因为身边充满了各种“熊孩子”。
而实际上,凌晓倒不是随意撂挑子,只是……怎么说呢?
这应该算是他们毕业前的最后一次合作了吧?
以后就算再有见面的机会,想像现在这样合作也是千难万难,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怕她可以不顾一切,其他人却未必也能如此——尤其是超级有责任感的某人,作为小伙伴,她所能做的只有让他毫无顾忌地“帅上一把”了。而且说实话,过去的若干时间里,主导形势的人大多是她和程睿,倒不是故意抢夺什么,纯粹是性格使然,他们俩人的骨子里都有着一股劲。说的好听点叫“舍我其谁”,说的难听点就是“自我中心”,虽说也刻意克制了,但一直没有发生冲突也是多亏其他人的忍耐与包容。
其他人姑且不说,起码她觉得蓝毛真心有些辛苦——尤其在她和程睿因为意见不同而发生“冲突”的时候,他真心是焦头烂额。
所以,这次她就姑且当下他的小弟吧,也算回报他这么久以来的“照顾”了。
虽说没有商量,但她想程睿那家伙大约也有着相同的默契。
而林麒仿若也感知到了两人的想法,这一次果然发挥地淋漓尽致,即使面对十数倍的敌人也毫无惧意,硬生生地凭借着地形和“几张好牌”拼出了一条生路。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最后存活下来的人,是他和凌晓。
虽说都在“残血”边缘,但好歹还算在,不过也都差不多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测试到了这个地步,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所差的,不过是他们之间的胜负。
不过两个人似乎都不急于拼出个“你死我活”,只是背对着靠在同一根柱子上喘气。
凌晓擦了把脸,看着手背上的血,轻啧了声抱怨说:“你这个恶魔,还真是把人往死里用。”虽说血不是真的,但还是会痛好吗?
正大口大口喘着气的林麒笑了下,没有说话。直到喘匀了气,才轻声问:“什么时候走?”
“今晚。”
“……这么急?”
“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嘛。”凌晓摆了摆手,“压根没区别。”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拖拖拉拉也不是她的性格。
“……”
“对了,”凌晓挪了下位置,与他肩并肩靠着,用手肘捅了捅他腰杆子,“过俩天就我生日了,你懂的。”
“……反正来不及送礼物了,所以就在这里主动被你捅死,权当提前送礼了——是这个意思吧?”林麒抽了下嘴角,相当无语地说道。
他真的是太了解她的尿性了。
“不愧是哥们。”凌晓赞同地点头,“真是太有默契了。”
林麒真想当场解下鞋带,勒死这个倒霉孩子。不过纠结了下后,他还是叹了口气,闭上眼别过头:“快点。”
凌晓坏笑了几声,非常果断地掏出了匕首,然后……
闭着双眸的少年/青年——介于两者之间的他此时是很难用任何一个词代表的——总之,林麒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了起来,然后里面被塞了点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她抓着自己的手……捅了她自己。
“你……”他不禁失声。
“嘿,别太感动。”凌晓却笑得得瑟,“如果是现实,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捅你的。”所以,在这里就姑且把最大的荣耀献给他吧——这也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还有就是,她一直想对他说的话——
“谢谢。”
虽说本身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但下意识就觉得必须要说。
林麒愣住,他看着下一秒化为碎片消散的少女,蓦地觉得心中一酸,下意识就抿起了唇角,突然就有一种“其实她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他沉默了下,突地仰身倒在地上,一手横在眼前,口中喃喃低语:“笨蛋,有什么好道谢的……”
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个。
却同时也清楚地知道——
她所唯一愿意给的,也只有这个了。
是夜,办完离校手续的凌晓双手空空地带着某只越来越肥的笨宠物,独自踏上了离别之路。所谓的“散伙饭”,他们不久前已经吃过了,而那时所有人也约定好,不会有什么送别仪式——既然未来必定还会再见,又何必刻意送别呢?仪式越正式,就越像再也不能见。
打开门时,凌晓眼神骤然凝住。
因为门口赫然堆着一小堆包装华美的盒子——
一二三四五六七……
嗯,一个都不少。
她眨了眨眼,没忍住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