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囧了一瞬,虽说这孩子的意愿本质是好的,然而那种微妙的“求虐感”实在是让她觉得有点微妙。
但是吧,既然有人诚心诚意地求殴,她也不能拒绝是吧!
于是,她想都没想地上手了。
九年不见,炎真的变了很多。
除了身高变更外,他的身体素质也越加强了。记得她上次离开时,还给他留了后续药方,眼下再看,他似乎都很好地使用了。
“砰!”
双手交击间,凌晓感受着反震的力度,暗自感慨,他的进步不可谓不大,不说别的,光从身体强度看,就足以与高级力修媲美了。
而攻击的动作虽看似没有章法,却野性而直接。也许不具备太多可观性,然而在攻击力方面却更为强劲。在这个封闭的地方,没有也无法被外界影响到的他依靠着独特的环境,锻炼出了自己独特的攻击习性,就如部落中的其他人一般。
十来分钟后。
凌晓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可以了。”
再打下去就要出真火了。
炎的眼睛亮得厉害,如同出鞘的寒锋,胸口微微鼓动,呼吸有些急促。他有些不满足,却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捏了捏拳,努力抑制着流淌于血液中的冲动。过程中,他不自觉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凌晓低头看了眼自己青紫一片的拳头,虽说很快就能痊愈,但看起来还是颇为吓人的。她轻啧了声:“你小子是被野牛附体了吗?”横冲直撞的。
大约是遗传的问题,她的身体虽说很强健,却也极具“欺骗性”。比如说肤色,很不容易黑,哪怕真的黑了那么一点,也会很快恢复;再比如这种瘀伤,实际上她并没有受伤,甚至不会有太多疼痛感,然而只要承受一定程度的力度,就肌肤上就一定会出现这种东西,看来颇为唬人。
熟悉她的小伙伴对此都是啧啧称奇,林麟妹纸甚至号称要将她切片研究。当然,凌晓坚定地认为她只是嫉妒而已。
她只是随口抱怨一句,然而从未见识她这一特性的炎眼神中却露出了明显的慌张神色,他想也不想地钻进了一旁的树丛中。
凌晓:“……”他这是要上厕所?还是种蘑菇?
就在她“恶意猜测”的同时,他又“噌”的一下钻了回来,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
凌晓莫名就想到了包工头,心想这倒霉孩子不会是和追风鼠们一起混久了,学会了“走到哪吃到哪”吧?然后就见他摊开手掌把嘴里嚼着的东西吐了出来,抓起她的手就往上抹。
凌晓的头皮瞬间炸了起来,想也不想地翻转过手,成功地让他糊了自己一脸。
炎:“……”
凌晓:“……”
啊……
是草药啊。
凌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光闻味道她就知道,这是祛瘀的草药。嗯,不愧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果然她是个百分百好老师——虽说心中充斥着“迷の自信”,不过凌晓还是坚决地不认错,不过又觉得正一言不发地用手背擦脸的炎好像是有点惨。
于是她干笑了两声,踮起脚拍了拍他的……手臂:“做得不错,嗯,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
炎沉默地蹲下|身,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肩头,用行动无声地阐述着心声——老师,想拍肩就拍吧。
一边如此做着,他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过那已经快速地重新回复白|皙的手,心中微松了口气之余,也并不诧异——因为这是老师嘛。
凌晓:“……”这种被打脸啪啪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错觉吗?!
她心里一个不爽,索性在他头发浓密的脑袋上薅了一把,跟薅羊毛似的。
炎一动不动地任她薅着,好像已经充分做好了当秃头的准备。
凌晓觉得自己对于这种“没反应的乖孩子”有点苦手,继续欺负下去也看不到炸毛的瞬间,而且还微妙地有点不忍心,于是还是罢手吧。于是她缩回手,转而问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你发觉自己的属性了么?”
因为这颗星球特殊的环境,生长于斯的生命们与外界截然不同。这种不同表现在诸多方面,其中有一点就是——人和异兽都没有属性。所以部落中的人,虽说武力值和身体素质普遍比外界同一等级的人要强,然而却无法使用武技,这无疑是一个弱处。
但炎不同,她在给他仔细检查时,凌泉说过,因为出生之日的特殊性,炎的身体与其他人都不同。而他的属性,和“血月之夜”是有关系的。
炎沉默了。
凌晓等待了片刻后,耸了下肩,没有追问也没有逼问,因为本身他也没必要对她说这种事。
“老师!”炎从她的肢体语言中意会到了什么,有些焦急地喊了声,“我……”不是不想说,而是在想该怎么说。
“……有话好说。”凌晓看着一激动手就直接摸上石刀的自家学生,额头上冒出了数滴汗,某种意义上说,这孩子还真的挺像他,连……慌张的时候都这么具有攻击性。不错,不错,资质不错还尊师重教,这个徒弟没收亏。
她暗自点评得瑟着,一不小心就忘记了,口中的“这孩子”实际年龄已经比她大了,身高也是,体形也是……嗯,大约也正因此,这件事才会被她遗忘的吧?
“我一直都记得,您曾经和我提过有关于属性的事。”炎似乎并不擅长一次性说太多的话,这让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涩,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很努力地在说,“它潜藏在我的身体中,需要认真寻觅才能发觉。从九年前起,我就一直在努力寻找它,却一直没有发现它的踪迹。”说道这里,他顿了顿,“直到一年前,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年前?”凌晓挑眉。
那不正好是他十八岁的时候?
十八岁,奇怪的梦……
唔,总会想人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呢。
凌晓暗搓搓地邪恶了下,颇有几分恶趣味地问:“来来来,说说看,你都梦到了什么呀?”
炎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知为何有点毛毛的,总觉得眼前的老师有些奇怪。
而凌晓自己也没查到,当她坏兮兮地想探究什么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压低嗓音,语调诡异地变得极为粘稠甜蜜,就像是故意落在地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蜂蜜,循循善诱着猎物跳坑。
正因如此,每次她一发出这样的声音,小伙伴们就不爱搭理她——想做坏事的意味太明显了!
而炎显然没经历过这派头,或者说,从前凌晓光顾着“煮”他了,其实没耍过他太多次。所以他只认为刚才闪过的毛骨悚然只是错觉,很是实在地回答说:“我梦见了老师您。”
凌晓:“……”喂!
这种不小心又打了自己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梦到您对我说到属性时的事,然后……您化成了一滩血,围绕着我。”
凌晓:“……”喂……这相当不吉利了好么?她的运气已经够差了,真心不需要雪上加霜!
紧接着,炎努力详细地向她说了自己的梦。
那是一个相当模糊的梦境,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徜徉在一片血色之中,围绕着他的那些事物有时是固体,如同兽皮般柔|软却又微凉;有时是气体,如同一阵烟雾,触之即逝却又咻乎再现;有时又是液体,血红粘稠却又时而有流淌声响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除了第一次的梦境,他之后再也没有梦到过她化为血。
由此可见,她大约只是个引子。
而他做这种梦也不是第一次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梦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具体,直到昨夜,到达了一个新的顶峰——他在血色事物的正中央找到了什么东西。
可惜,还没看清,就梦醒了。
凌晓联想到昨晚自己“带球跑”的事实,再一次确定了炎的梦境,或者说炎本身,果然与红月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
不过这件事,炎在她之前,只告诉了长老一人。
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不想引起恐慌;
另一方面,也是炎幼时的经历使然。
虽说他从未因为小时候被其余人疏远而心生怨恨,但是,一直处于冰冷中的人一旦尝到温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度将其丢失的。
人性使然,谁都无法因此而责怪他。
可惜的是,在长老那里,他并没有得到太多的信息。对此他稍微有些失望,所以眼下面对凌晓的询问,他心中其实是极愿意回答并希望能得到解答的。
不过凌晓很清楚,这不能怪长老。因为属性这种东西,对于这里的土著来说,实在是一件相当陌生的事情。
但话又说回来,属性这种东西,尤其是特殊属性这种东西,就算是在外界,也有人一辈子都没感应出来。所以,她得仔细想一想,思考下该如何入手。
不过像这种没把握的话,怎么能从一名“人民教师”的口中说出呢?
于是凌晓果断地装了回逼,轻咳了声,抬起手揽住炎的……手臂:“啊哈哈哈,这种小事!走,回去吃了饭再说。”
炎默默地弯下|身,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肩头,以一种有些微妙的眼神地看了眼她后,轻声说:“老师,您走反了。”
凌晓:“……”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地装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