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不过是她们对“易怜秋”做过的种种恶事中的一小件罢了。
易怜秋神色阴鸷地缓缓靠近了易清婉,看起了真有几分对方口中复仇恶鬼的样子。她伸手捏住了对方下颌,逼迫着对方闪躲的目光直视自己,唇角一勾露出了散发着冷意的一口白牙,她冷冷到:“你放心好了,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我会一个一个,将你们送入无边地狱之中。”
易清婉立刻就尖叫起来,不住地扯着自己一头散乱的黑发,连易怜秋什么时候离开了屋子都没有察觉到。
艳红的绣帕随意地摊在了她的脚下,那灵动的鸳鸯,像是在无边血海中徜徉,透着几分诡异和可怕。
易怜秋回到自己的怜秋阁后没多久,四处便传来了二小姐已疯的消息。易震武更是气得连连摇头,感慨易家这是时运不济,府中女儿竟是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各种问题。
含翠时不时地看一样易怜秋,却不敢一直正眼瞧去,心中也有些不由自主的害怕,小姐对着易清婉露出来的表情时不时地就浮现在她的眼前,让她想忘掉都难。
尤其是那双,仿佛是淬了毒一样的阴狠眼神。
犹豫许久,含翠还是没忍住心中疑问,试探问道:“小……小姐,我问您个事儿,您可千万别生气啊。您……您真的是恶鬼化身吗?”
问完,竟然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直视易怜秋。
“噗!”
好好的一口茶还没有来得及尝出味道便被含翠这个问题给惊得吐了出去,有些茶水更是顺着喉部钻入了肺管和鼻腔之中,令人难受的紧。
狠狠咳嗽几声,又灌了好几口水,才压下那股难受的感觉。
听见易怜秋动静,含翠早就睁开了眼,焦急又恐惧地看着易怜秋,却不敢轻易上前。
易怜秋故意压低了声音,眼神中带着一丝狠意,拉长了声音道:“对啊,我就是恶鬼化身,专门来阳间寻好吃的姑娘的,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说罢,还舔了舔唇,佯装垂涎地上下打量了含翠一番。
“这……”含翠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擦了擦额角沁出来的冷汗,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小……小姐,含翠肯定不好吃,含翠做惯了苦活,肉一点都不嫩。肯定不好吃的……”
换回了正常表情,易怜秋对着可怜兮兮的含翠翻了个白眼,嫌弃道:“含翠呀,你可真是好骗,难道你不知道话本里的鬼怪都是飘来飘去、不能见光,还不能吃东西的存在吗?你仔细想一想,你家小姐到底是哪一点像个女鬼了?”
“好像……是哦,这样一说小姐确实不是鬼啊,”顺着易怜秋提供的思路,含翠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消除了心中的恐惧,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但是小姐不是鬼的话,为什么二小姐还要那么害怕呢?简直真的就像是撞鬼了一样。”
易怜秋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冷冷道:“大概是……心中有鬼吧。”
无论当事人心中是否愿意,预定的婚期依旧是如期到来。
二十二那天,无论是国公府还是镇军将军府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易清婉被之前看守她的两个婆子牢牢地塞进了花轿之中,手中紧紧握着的正是易怜秋亲自绣制的鸳鸯喜帕。微风轻轻拂过,红色盖头掀起了一个小小的角,恰好让易怜秋看见了那一片惨白却抹上了鲜红胭脂口脂的脸,看起来倒是比自己还要像是一个女鬼。
“今后,你便乖乖地在那将军府里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吧,可别千万又想不开跑到我面前来招惹我。”看着落下的轿帘,易怜秋心中暗道。那双好看的眼底一瞬间闪过了一丝类似于怜惜的情绪,快得让人有些怀疑是否是否错觉。
鞭炮阵阵响起,迎亲乐队唢呐几乎震天,随着一声“起轿”,那精致美丽的花轿便应声而起,缓缓地移动了起来。
易清婉的这一场婚礼算得上是体面至极了,毕竟围观的人把路都要堵得水泄不通,那迎亲的队伍几乎是绕了京都一圈都有余。
想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国公府二小姐风光大嫁又将取代之前的种种八卦了。
队伍前列,坐在马上同样着了一身红衣的沈纨回头定定地看了看路边的易怜秋,面上露出了有些可惜的神情。
今日,自己本来该娶这个更漂亮的易怜秋的。
“小姐!你看,那个登徒子臭流氓,今日成亲竟然还敢看小姐你!”含翠站在易怜秋身侧,自然看见了沈纨的表情和眼神,立刻便恶狠狠地骂了起来。
“不过就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更何况你都说了他就是个流氓,咱们难道还有和一个市井流氓计较吗?”易怜秋带着安慰性质地摸了摸含翠的头,“行了,这花轿咱们也看不见了,可以回去了。”
……
夜色缓缓笼罩了大地,即使是今日有“喜”的国公府也不例外。府中各处都挂满了红绸以及鲜红的张贴着“囍”字的灯笼,正随着时不时吹过的夜风晃动起来,更显出几分可怕。
比起往日,今日的国公府更见显得安静了几分。每个下人都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坚决地不多说任何一句话,尤其是有关于今日婚事的话。
仿佛一早便预见到了这场婚姻注定会有个令人不愉的结局。
沈氏缓缓地解开了身上厚重的外袍,周嬷嬷立刻就将温热的汤药递了过来。沈氏默默地一口一口地咽下了苦的惊人的药水,心中一片惶然。那双平日里透着精明犀利的眼中,再也没有了神彩。
将脸上的敷得厚厚的一层粉除去,铜镜中倒影出来的面容已经有了几分憔悴和老态,再也不复从前娇嫩青涩的模样。
取下头上首饰,揭开精心编制的发髻,沈氏按照往常的习惯轻轻地梳着这一头自己精心养护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