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含翠柳眉一竖,看起来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小兽一样,“我要一直陪着小姐!而且小姐你都没有开始考虑谈婚论嫁的事情,为什么就要考虑我。”
易怜秋看着含翠激动的模样,默默地闭了嘴,再说下去就是要把战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含糊地敷衍了两声,易怜秋为了逃过含翠的拷问,装作身子不适的样子靠在了含翠肩上闭着眼睛。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便回到了国公府。易怜秋方才坐下来没有多久,孙嬷嬷便带着一个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的老人进来了,正是一直跟在沈氏身边伺候的周嬷嬷。
只是两人虽然年纪相近,此刻看起来却大有不同。孙嬷嬷因为易怜秋的善待和平日里的调养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抖擞。而周嬷嬷此刻发髻散乱,脸色青白,嘴皮干裂甚至有血痕,更不要说脸上的青紫与指甲的划痕让她让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跟在孙嬷嬷身后进了怜秋阁,感受到许久已经没有感受到的温暖,周嬷嬷差点当场就要舒服地睡了过去。但是看见易怜秋之后,她立刻清醒了,跪倒在地神情有些凄切地道:“大小姐,大小姐,求求您救救夫人吧!”
“哦?我怎么不知道国公府什么时候有了夫人?”易怜秋眉头轻挑,看着老妇问出了声。
“是老婆子说错了,小姐勿怪,”周嬷嬷连忙扇了自己的脸一下,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又磕了一个头方才继续,“是沈姨娘,老奴求求大小姐了,救救沈姨娘吧!”
“哦,是你自己来的,还是沈姨娘叫你来的?”易怜秋不慌不忙地问道。
“是沈姨娘,天寒地冻,姨娘身子虚弱实在是受不了了,大小姐您就大发慈悲救救姨娘吧!”说完又是咚咚两声的磕头,似乎是害怕易怜秋见死不救一般。
看着眼前堪称凄惨的周嬷嬷,易怜秋是一点儿恻隐之心都生不出来。这人这么多年跟在沈氏身边,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定然是和她脱不了干系,如今的处境不过是她们罪有应得而已,算是当初那些行为的报应吧。
易怜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缓缓站起了身,什么也没有说便率先走了出去。
往日风光无比的兰苑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废弃的院落一般,枯枝落叶洒满了地面,配合着时不时吹过的冷风和地上积雪,若说这曾经是国公府中最受宠的姨娘的院落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荒凉凄清,前半生都是风光荣华的沈姨娘竟然会落得这般下场,着实是好笑。
易怜秋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一手便推开了紧紧关闭的房门。瞬间,阴冷潮湿带着些许霉味的空气就钻入了易怜秋的鼻腔,她眉头轻蹙,伸手扇了扇试图给自己带来一点新鲜的空气。
踏进房门,里面冰冷一片,连个炭盆都没有,有的地方甚至开始积灰。易怜秋没有多看,往沈氏的卧房那边走了过去,环视一周却没有发现沈氏的身影。
皱眉回头看向周嬷嬷,周嬷嬷似乎习以为常,轻手轻脚地走到高大的衣柜旁,低声道:“姨娘,大小姐来了。”
“砰!”
柜门被猛地推开,沈氏脚步踉跄地从一张薄被和一堆衣物的包围中奔了出来,直直地冲着易怜秋就跑了过去,眼里爆发出欣喜的光芒。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快救救我!”沈氏一脸殷切地看着易怜秋,一双冰冷而瘦弱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易怜秋的手臂,像是害怕这个好不容易才盼到的人跑掉了一般。
易怜秋一根一根手指地将沈氏的手掰开了来,看着沈氏笑得凉薄:“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又怎么能救得了姨娘什么呢?”
“不!你可以的!你的药,给我你的药!”沈氏再次扑到了易怜秋身前,因为消瘦而显得有些突出得吓人的一双眼睛不断地在易怜秋身上巡视,一双手也不断地摸索着易怜秋的手,试图找到那能够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神奇药物。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那个鬼物一直不分日夜地折磨着自己,只有那日吃了易怜秋送来的药她才睡了一个安心的觉,尝到了甜头之后她再也不想回到那种随时都是压抑和恐惧的生活之中了。
易怜秋挣了挣自己的手臂,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挣开,易怜秋轻轻皱了眉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周嬷嬷给了一个眼神。
周嬷嬷会意很快地上前将沈氏哄着松开了紧紧抓住易怜秋的手,稍稍后退了些,那双眼睛却是一直没有离开过易怜秋。
“姨娘说的是这个东西吗?”获得自由的易怜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小药瓶,和那日送到沈氏手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给我!给我!”沈氏脸上爆发出惊喜的神色,立刻就挣开了周嬷嬷像易怜秋扑去,那样子竟然是想直接从易怜秋手中夺取药瓶。
易怜秋自然不会让沈氏轻易得逞,略一转身沈氏便扑了个空倒在了地上,半天都没有动静。
绕到摔倒在地的沈氏面前,易怜秋微微蹲下将药瓶在沈氏面前晃了晃,粲然一笑:“原来姨娘就是想要这个东西啊,那很简单,只需要姨娘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可以。”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药瓶,听到易怜秋的前半句话,沈氏眼底的欣喜一闪而过,然而后半句话却让她有些警觉地抬起了眼睛看向易怜秋,道:“什么事儿?”
虽然这些时日的事情让她精神时不时就有些崩溃,但她的脑子一直还算是清醒,因此听见易怜秋的条件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易怜秋将瓷瓶紧紧一握,站直了身子,高高在上地看着沈氏道:“自然是姨娘做过的一些事情,比如说是怎么害死了萧姨娘的孩子,怎么害死了我的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弟,这些年有事怎么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