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罗对这间卧房似乎很感兴趣,踱步在里面看着房间里面的陈设,目光从桌椅案几扫到窗台窗纱,从镶嵌着铜镜的梳妆台扫到挽着纱帐的床榻。
房间里的一切都打扫得一尘不染,梳妆台上也摆放着女子用的首饰盒子和胭脂盒子,还有一把羊角梳,质地光洁莹润,看起来价值不菲。
窗台上摆着一个花盆,深褐色的纹理,里面铺的黑土,上面没有栽种花草,光秃秃的,像是里面的种子还在冬眠之中。
袁罗走过去看了看,黑色的土壤看着很是湿润,像是从不缺水,他便问了一句:“姑娘常来这里打扫吗?”
檀香回道:“每日打烊后,奴家都会来清点一遍楼中的物件,再将屋子打扫一遍。”
袁罗称赞道:“姑娘果然是细心,难怪秋老板会将这么大一间酒楼交给姑娘打理。”他的目光再次扫视了一遍屋子,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又请檀香坐下,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子,随意聊起那个光秃秃的花盆,像是在打探什么,又像在拖延时间等着某个讯息。
“不知那花盆里种的是什么,想必很名贵吧?”
“奴家也不知,东家只说这花娇气,每日要用山泉水浇灌一遍,这水也不能隔夜,因此奴家每天都让伙计去城外山上取来新鲜的泉水,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长出来。”
“听姑娘这么说,当真是娇贵,到时候花开了,本官可要来开开眼界。”
“大人言重了,大人能来是小店的荣幸,奴家不胜感激。”
这时,一名手下上楼汇报说在楼下发现了一间密室,檀香面色微变,解释说那里面放的是东家的贵重物品,怕的是有贼人行窃。袁罗让檀香跟他一块去看看,若真是那位秋老板的贵重物品,他也不会让人乱动。
到了楼下后,守在下面的那名手下看着脚下的地板禀报说密室在下面,袁罗走过去在上面踱了几步,便察觉出了脚步声之间的细微差别。他的目光投向那只大的白瓷花瓶,挥手示意了一下,那名手下走过去转动花瓶,那个方方正正的入口再次出现。
这间地下密室的面积并不大,里面放着两口大红木箱子,都上了锁,里面的空间足以容纳一个成年男子,若装的都是金银珠宝,两口箱子加起来至少都值个十几万两。
檀香说钥匙只有东家有。
袁罗弯腰查看着箱子上挂着的大铜锁,耳尖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听箱子里面有没有呼吸声,过了会儿,他转身对檀香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贵重物品,姑娘知道吗?”檀香回道,“这里面是东家的家当,奴家也不曾看过。”两人说话时,一名手下已经将铜锁打开了,这种大铜锁并不难开,懂点溜门撬锁手艺的小偷小贼用根铁丝就能将锁眼捅开了。
“大人,打开了。”
见箱子被擅自打开,檀香面上添了一层薄怒。袁罗斥责了手下一句,又向檀香赔了个不是,檀香欠身说不敢,低垂的眉尖微蹙了一下,似乎有所担忧,不过并未让人察觉到异常。
两口红木箱子都被打开了,其中一口箱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珍珠翡翠珊瑚玛瑙,珍珠颗颗圆润饱满,玉器件件通透无暇,珊瑚玛瑙更是鲜艳夺目,一看便知是上等货色。
若是普通人看到这样一箱财宝,估计早就两眼发直垂涎欲滴了。
袁罗只是看了看,便走到了另一口箱子面前,那些珍珠翡翠珊瑚玛瑙在他眼里仿佛还不够分量,没有足够的吸引力。
而另一口箱子里面装的那颗夜明珠让他眸光动了一下,那颗夜明珠放在最上面,十分显眼,在昏暗的密室里发着淡绿色的荧光,映照得周围的各色珠串也变得流光溢彩,晶莹璀璨。
在这层流光溢彩之下,又冒出点点金光。
他弯腰拨开上面一层珠串,见下面铺着整整齐齐的金条,随意扫了一眼,便估算出了里面的金条数量。
“秋老板的家当可真不少,不知之前做的是什么生意?”
“奴家听东家说这些都是祖上一代一代攒下来的,东家平日里也很少动用这些家当。”
从地下密室出来后,袁罗便带人回了前面大堂,刚从帘子后面出来便看见了一个熟人,眸中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暗光。
“将军今儿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袁罗笑容和气地问道。
宴江拍了拍身旁的宴斐,“这小子这两天迷上了这儿的一位说书先生,我今儿刚好有空就陪他来看看。”
听到迷上这个说法,宴斐皱了皱眉头。
“看袁兄这阵仗,莫非有什么江洋大盗藏到这儿来了。”宴江半开玩笑道。
袁罗笑道:“这儿在下都看过了,没有什么江洋大盗,将军尽管放心,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等过两日将军若是得空了,到时在下再请将军,还望将军不要推辞。”话罢,他便告辞离开了。
这位皇城司指挥使带着手下离开后,蔓延在楼中的那种惶惶气氛才逐渐消散。
檀香过来给宴江和宴斐这对叔侄欠身行了行礼,招待两人入座后,让厨子杂役都回了后院,让伙计继续去招待先前的客人。
点菜的点菜,点酒的点酒。
宴斐见他三叔跟这位檀香姑娘像是认识,随口问他三叔是不是之前来过这儿。宴江一看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小子要是敢到惜娘面前胡说,就别怪三叔将你偷亲小姑娘的事告诉公主了。”
“那三叔就别怪我告诉惜娘姐姐你在外面金屋藏娇了。”宴斐道。
宴江听得眼皮一跳,立刻服软,又岔开话题道:“这位单先生什么来历,三叔我这两年也不在都城,也不知道都有什么妖魔鬼怪混进来了。”他又指了指门外,“那位就是趁着我不在爬到了指挥使的位置,此人工于心计,嘴里说出来的话,有七分信不得,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决不能让对方猜中你的心思。”
宴斐看一眼门外,收回视线后道:“那位单先生之前在街边说书,有了些名气后被人请到茶馆酒楼说书,住在十里街莲花巷,家里就他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