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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宴会厅里,气氛空前的高涨。

与刚刚不同,重量级大咖全部到位。

除了几位主办方外,秦氏集团的大BOSS秦天明,以及几个文玩界的大佬等们,齐聚一堂。

要不说秦天明特立独行,人家都穿正装,唯独他穿个牛仔裤和小坎肩还胡子拉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搞艺术的。

甄洁小鸟依人依偎在秦天明的手臂旁,满脸都是幸福甜蜜的笑容。

被秦天明带来的老家伙们,和一早就入场的老头们还不同,前者都是“艺术家”,后者都是商人。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相比商界人士,秦天明更喜欢和艺术圈里的人打交道。

主角总是最后登场的,秦天明就是主角,其他人这个点来,那就是姗姗来迟,他这个点来,叫做符合身份的“不早不晚”。

秦天明一出场,众人围上前去纷纷套近乎,也将晚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秦天明根本没注意到坐回角落的秦乐乐,光忙着和众人寒暄了。在秦天明的身旁有个老头,也是混艺术界的,叫张居客,而《宣和画谱》就是这老头的藏品之一。

张居客虽然须发皆白,可是精气神十足,和众人寒暄了几句后,这才将《宣和画谱》拿了出来。

张居客苦笑着说道:“我可得先和你们说好啊,这《宣和画谱》连我都无法辨明真伪,看了半辈子,怀疑了半辈子,不想再遭这份罪了,今天就拿出来,权当为慈善事业尽一份绵薄之力。”

秦天明爽朗一笑。

“不管是真是假,就凭着白叔您收藏过,我秦天明怎么说也得尝试一番。”

黄兆涛表情谦卑,开着玩笑说道:“几位叔叔阿姨,要是最终我们这些晚辈能够竞拍到,可不要怪我们哦。”

秦天明拍了拍黄兆涛的肩膀:“现在喜欢收藏字画的年轻人可不多了,不管怎么说,有这份善心终归是好的。”

“秦叔见笑了,我要是竞拍到了,那也是送人,为博佳人一笑。”

其实《宣和画谱》并不是一幅画,也不是一幅字,通俗点来讲,就是个目录,就和种子似的,古代种子,只不过这是正经的种子。

由北宋宣和年间由官方记录的宫廷所藏绘画作品的目录。

画谱中,光是画家就有二百余人,从魏晋到北宋,基本上能叫的上号的人物和作品都被录入了。

至于作品就更多了,六千余件,按照画科来分的话,有道释、人物、宫室、番族、龙鱼、山水、畜兽、花鸟、墨竹、蔬果共计十门。

而今天张居客带来的,只是宣和画谱中的其中一幅作品,画的是鱼儿,署名则是赵叔傩。

至于这副画是不是北宋画家赵叔傩所画,那就没有人能够确定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即便是赝品,作者同样也是北宋年间的画家,而且造诣很深,深到了与赵叔傩在巅峰时期所创作品不分伯仲,而且很有可能是比赵叔傩更加有名的画家所仿。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假的,哪怕不是顶着赵叔傩的署名,这幅画流传至今同样价值连城。

其实在古董文玩界,尤其是字画,有太多太多流传至今无法辨别真假的东西了。

电视上面总有什么鉴宝节目,专家那一双眼多么多么的火眼金睛,就和瞅谁谁怀孕似的,就那么一上眼然后一拍桌子怒吼一声假的,然后现场掌声雷动。

其实完全都是扯淡,只要钱给够了,别说指着真品说赝品,你让专家说他老妈是假的他也敢说。

最可气的,就是很多专家当场拿个锤子就给东西敲了,而且敲的还是真品。

一种情况是这所谓的专家眼瞎,水平没到那,另一种情况则是利益链在那呢,他把真品敲了,赝品就可以顶替真品了,而且后一种情况居多。

还有什么小说和影视作品,谁谁谁和杂耍似的,一会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什么祖传配方鉴别青铜器的,一会又掏出个针啊布啊管钳子螺丝刀子之类的,反正是各种工具能够各种鉴定,传的神乎其技。

其实这也还是扯淡,古玩六大类,细分下来数十种,一个人一辈子精力有限,能够精通一种就不错了,哪怕是天才,也不可能全都懂。

像张居客就是如此,教了一辈子的书,写了一辈子的字,看了一辈子的画,依旧不能够分辨出家里挂着的画作是真是假。

张居客纠结了一辈子,所以也就想的开了。

去你奶奶个腿的,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了,老子直接捐掉算了,省着天天挂卧室瞅着添堵。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你说要是真的吧,挂在家里也就算了。

可万一是假的呢,那还不够丢人的。

要是卖了吧,还是涉及到了真假问题,你说你当真的卖还是假的卖吧?

当真的卖,买主心里别扭,当假的卖,卖家心里别扭,中间商还得赚差价。

思前想后一番,张居客最终决定还是捐掉吧,能拍多少钱拍多少钱,爱咋咋地,让别人继续闹心去吧。

值得一提的是,秦天明很喜欢这副《宣和画谱》,以他和张居客的交情,后者就是免费送了都可以,可老头也知道,秦天明不会白白的要。

君子之交淡如水,老头这才将《宣和画谱》哪来义卖,只要秦天明参拍,其他人断然不会竞拍的,就算是不长眼的竞拍也拍不过秦天。

只是令张居客没想到是,这主持人一上台,还没说一万块钱起拍价,黄兆涛直接报出了五十万。

没等张居客苦笑,另一个老头出价到了一百万,又有一个什么集团董事长呵呵一乐,翻了个翻,二百万,就和他们刚抢完了银行似的。

这些人不知道秦天明要这画,一个个和抢老婆似的在那叫唤。

秦天明也一直都未开口,想要等到最后的高价报出来。

老友珍藏的画作,价格低了脸上也不好看。

可张居客却有些后悔了,这要是十万二十万的,以后哪怕鉴定出是个假的,那也无所谓,反正没多少钱,大不了管孩子们借点赔给人家就是了。

可是这直接拍到了几百万,要是鉴定出是假的话,他这老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人老成精,活了这么久,张居客早就看明白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之所以能拍出这个价格,无非就是这画在他的卧室里挂了快五十年了,如果不是他收藏这么久,也不可能拍出如此高的价格,你要是换个卖油条的,别说瞅了几十年,就是传了八辈子也卖不出个五位数。

转眼之间,直接到了三百万,宴会厅里原本想要出价的那些人,彻底放弃了。

一是不想当冤大头,二是不想和几个大佬相争。

可没成想,黄兆涛居然喊出了五百万,就好像他爸是开印钞厂似的。

炎熵握着拳头,压抑着内心的冲动。

“我想去抢!”

熊初墨不断小声着安抚着炎熵,她看的出来,这家伙是认真的。

台上秦天明看了眼黄兆涛,发现这小子喊出这个价格后,居然又看向了宴会厅的角落。

顺着这小子的目光望去,秦天明终于看到了秦乐乐,这一瞬间,如遭雷击。

秦乐乐见到便宜“老爹”望了过来,隐秘的眨了眨左眼。

秦天明喜出望外,使劲的眨了眨右眼,可紧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容突然收敛了起来。

他在意《宣和画谱》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秦乐乐。

秦天明小时候带过秦乐乐参去过一次展馆,其中一幅作品就是《宣和画谱》。

当时秦天明就对秦乐乐说过,展馆的《宣和画谱》是假的,真的在白居客的书房里挂着呢。

秦乐乐那时候才五六岁,根本不懂什么字画之类的,那段时间父女俩人闹别扭,主要就是因为秦天明不让秦乐乐便宜“老妈”过门嫁入秦家这件事。

当然,那时候秦乐乐根本不知道,不止是她老妈是假的,爹也是假的。

当时秦乐乐就flag,说等她存够了零花钱就把《宣和画谱》买下来送给秦天明,然后秦天明就得娶她老妈过门。

事就是这么个事,将近十多年,秦乐乐都在存钱,想要买画送给秦天明好让便宜老妈有个名分,渐渐的,就成了秦乐乐的执念了。

直到今天,秦乐乐还没见过白居客的《宣和画谱》长什么样,也没想太多,无非就是看了一眼罢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毕竟小时候惦记了那么多年。

而关于这件事,当事人之一的秦天明只和一个人说过,老友黄二郎,也就是黄兆涛的大伯。

转瞬间,秦天明大致上想明白了怎么回事,看向黄兆涛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讥讽和冷意。

他很清楚,黄兆涛应该是知道了秦乐乐的身份。

黄兆涛没发觉到秦天明的目光,享受着众人的夸赞之声。

其宾客中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于黄兆涛的大手笔。

别说这副画作真假难辨,就算是北宋年间赵叔傩所作,那也未必值的了这个数。

首先是赵叔傩并不是太知名的画家,其次是这作品也不是他巅峰时期所创。

商人逐利,恰恰此时宴会厅的众人,大部分都是些商人。

大家愿意竞价,那是给白老的面子,也算是买个善名。

可用五百万去买善名,他们就没那么傻了,有那几百万,分个五六次捐多划得来,毕竟这种晚宴一个月就要搞上那么一两回。

次次五百万,一个月五千万,一年五个亿进去了,疯了不成。

眼见主持人喊到了第三次,秦天明已经放弃了竞价。

因为他不准备买了,准备“要”,找黄兆通大伯黄二郎去要!

当主持人宣布最终以五百万竞拍成功时候,黄兆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秦乐乐。

秦乐乐根本没鸟他,正在教炎熵龙虾钳子怎么吃才方便。

黄兆涛笑容不变,向众人点头致意,嘴里说着客套话。

接过了画筒之后,黄兆涛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向了秦乐乐。

秦乐乐的目光,一直聚集画筒上,见到黄兆涛走到了面前,面色有些恍惚。

幼年种种,浮现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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