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爷无奈地笑了笑:“哪有这么容易。”
这时师父开口了:“但也未必比想象中更难,我就觉得小栋的想法就非常好,现在咱们这个行当里的人,整天就想着争权夺利,为的就是那一点点有限的资源,可除了寄魂庄和渤海仉家在内的少数几个宗派门阀,却极少有人去开辟新的资源。寄魂庄和老仉家之所以受人追捧,正是因为他们永远都是开拓者,而不是守成者。”
乔三爷撇撇嘴:“他们受人追捧,那是因为实力摆在那,不追捧不行啊。”
师父无奈地笑了笑,不再多言。
老把式伏诛,如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也终于能抽出心思来,聊一些不疼不痒的话题了。按照我们的想法,老把式孤身前往梦潭之前,应该会让送轿队停下。
等到我恢复了体力,大家便杀入送轿队,将云裳抢出来。
不管怎么说,只要云裳能够归队,无论接下来还要面对什么,我们心里都能踏实一些。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身上的酸痛终于消失,我也总算能扶着地面站起来了,原本师父让我多休息一会儿,可我急于找到云裳,便强撑着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身子骨,催促大家行动起来。
好在林子够深,卢胜材扛着我的一条胳膊走了一两公里,我便恢复了力气,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行走了。
看样子,我们在梦潭做下布置的时间应该刚刚好,从梦潭到林外的路,刚刚好三四个小时的脚程,在我们做好布置的时候,老把式应该刚刚来到这片林子附近,当时我们也是等了这么长时间,他才出现在沼岸上。
在我的想象中,此时的送轿队还在山路上等着老把式,那顶体积庞大的黑轿,就坐落在山路正中央。
可当我们钻出林子的时候,却发现山路上空空荡荡,朝着路两头眺望,也看不见鼠妖们的身影。
乔三爷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子细细闻了闻,而后便蹙起了眉:“送轿队确实来过这里,石头上沾了鼠妖的妖腥味儿。”
说着,他便扔下手里的石子,仔细看了看山路上的大片碎青石。
这些石子也不知道在这里陈置了多少个年头,如今石与土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彼此,就算有人从上面走过,也不会在石层上压出脚印。
乔三爷蹲着步子,朝正东方向挪了两三米,期间一直仔细观察着地面。
良久,他才直起身来,朝山路的东方扬了扬手:“送轿队朝那个方向去了。”
师父立即招招手,示意大家朝东边追。
如果送轿队真的停了下来,那它们应该就在这一带附近,我一边紧跟着师父的脚步朝东边赶,一边目视着前方,只盼着能看到送轿队的身影,可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能看到它们。
老把式确实独自一人去了梦潭,但他并没有让送轿队停下。
麻烦了!
此时我已能听到从林子深处传来的落水声音,那声音急促而绵长,一听就是瀑流击打石面的动静。
乔三爷中途顿了顿步子,不无忧虑地开口道:“老山瀑子应该就在附近了,也就是说,咱们离愁云渡也不远了。”
对于此,师父只是闷闷地回了一句:“快追!”
又行半个钟头,山路前方已能看到大片浓郁的云瘴,可我们依然没看到送轿的鼠妖,它们肯定已将云裳送进愁云渡了!
师父和乔三爷同时加快脚步,我和卢胜材也赶紧跟上。
刚才走得不算太快,我的身子还能吃得消,可是现在一加速,小腿就一下一下地抽,膝盖也跟着酸麻,可眼下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强撑着一口气,拼力跟上师父和乔三爷的步伐。
钻进云瘴之后,我们却也不得不再次慢下来。
雾气太重了,师父和乔三爷离我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我已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轮廓,再离得稍微远一点,他们的身影就会被云瘴彻底掩埋起来。
乔三爷拿出一枚指北针,针锋正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旋转着,根本没法拿来指向。
师父看了眼乔三爷手里的指北针,急急低喊一声:“用鼻子!”
乔三爷也没二话,立即收起指北针,趴在地上仔细嗅了几下,而后才转过身来对我和卢胜材说:“跟紧了,别掉队!”
说罢,他便压着步子离开山路,钻进了被雾气包拢的黑白森林之中。
一入森林,才发现这里的树木很多都被砍断,地上只剩下一个个高约两尺的断桩,在每一个树桩的断面上,还有用阴刻手法刻制出来的图腾。刻得好像是某种形似老牛的动物,但由于刻法非常抽象,也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只不过从这些图腾中,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异常厚重古朴的气息,仿佛这里的图腾,全都来自于距今四千多年的远古时代。
师父也朝着其中一副图腾上瞥了一眼,但眼下可不是停下来研究图腾的时候,师父也只是皱了皱眉,便继续赶路。
期间乔三爷时不时要停下脚步,俯身在地上嗅一嗅,那动作确实不好看,但眼下大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浓郁的雾气之中,渐渐显露出一座挺拔的山影。
那座山仿佛有屏蔽雾气的作用,在白雾之中,山体的轮廓非常清晰,只见山周轮廓就像是刀劈斧砍的一样,横平竖直,完全看不出植被的绒影。
乔三爷望山顿脚,而后便立即改变方向,带着我们朝山影那边摸了过去。
距离山体还有将近一百米的时候,周围已不见雾气,一眼就能清楚地看到高山的模样,这竟是一座用无数大青石垒砌起来的假山,山高数十丈,如同一个屹立在雾海之中的巨人。
以山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视野通透,可一旦过了这个距离,外面依旧是浓雾围绕。
这座山,应该就是老耗子口中的青石山了吧。
乔三爷突然停下脚步,我急于靠近石山,没留意到他的动作,险些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