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家里以前那样的日子,如果手里有这样的好酒,早就卖了换钱了,还能留到现在?
“爹,不管是什么原因留下来的酒,您都能喝。”白幼楠认真地说道。
说着她就把酒瓶拧开了。
随着“啪”地一声,酒香四溢,满屋子都是酒味。
温大奎满脸的陶醉。
上次喝酒还不知道是多少年前,酒也没有这个香。
温大奎喜欢酒,可却称不上酒鬼,因为根本没有那条件。
“家里有没有酒盅?”温大奎兴奋地问道。
白幼楠为难地说道:“没有。”
“有没有好看点的碗?”好酒可不能装在家里这么破的碗里喝,温大奎执拗地说道。
“也没有。”白幼楠笑着说道,“等我下次有了钱,高低买一个好看的酒盅给爹用。”
“你的事情怎么那么多,要是不想喝就给我喝!”王荣花虽然平时很护着自己的老头子,现在也有点看不过去了。
小儿媳妇已经把自己珍藏的酒拿出来了,他不抓紧喝,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实在是让人看不过眼了。
“爷爷,您看这个瓶子晶莹剔透的,就着瓶子喝不就好了。”温远笑嘻嘻地说道。
温大奎这才不再纠结,开始喝酒了。
白幼楠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家里有客人就不让孩子吃饭。
全家人都挤在了饭桌前,每人都端着一大碗白米粥吃。
就着小菜,大家吃得很香甜。
温大奎就着酒瓶抿一口酒,再吃一口炒鸡蛋,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日子总是太艰难,像是这样享受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
他的话都多了起来:“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我背着筐去山上捡粪。冬天的柴火总是不够烧,牛粪可禁烧了。”
“那时候养牛的人比现在还少,我想着,哪怕是捡回去一箱子柴火去也好。”温大奎又喝了一口酒,微微眯了眯眼睛,又不说话了。
大家都吃饱了,坐在炕上静静听着温大奎说话。
爷爷平时话少,可说起话来就没有废话,只是不知道今天要说什么故事给大家听。温家的孩子都很期待。
温暖坐在白幼楠的怀里,也在静静听着爷爷说话。
这个老头皮肤黑的已经发红了,一看就是长年累月在阳光下晒着的结果。
手上全是老茧,指甲里有黑泥,这就是农民的手。
温建军微微低着头,显得有几分失落。
大家都在听温大奎讲话,没人注意到温建军的异常。
“可是那天我没有捡到牛粪,也没有捡到柴火,只捡到了一个孩子。”温大奎继续慢慢地说道。
“一个孩子?”温馨惊讶地说道,“爷爷,您说的是真的还是故事?”
“我说的是真的。”
“那您捡来的孩子是谁?是姑姑还是大伯?”温馨继续好奇地问道。
屋子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温大奎说的这个人应该是温建军。
“爹,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啊?”温远有些心疼地说道。
温暖也挺心疼自己父亲的。
平时沉默寡言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出身。
想到自己的父亲,再想到自己上辈子,温暖突然对温建军又亲近了几分。
自己胎穿到温家,一定是跟家里的人有些相似之处的吧?
“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多亏你们奶奶还有点奶,再加上米汤和鸡蛋黄,你爹就这么长大了。”温大奎看着温建军,笑着说道,“日子那么苦,他居然也长得高高大大的,跟我们家里人一点都不一样。”
“建军一点点长大了,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就连建业也天天欺负建军。”温大奎轻轻叹息道,“我没有办法,只能告诉了建军他的出身。”
“这孩子哭了很长时间,后来说要走,说要去找他的亲爹娘去,还是你娘留住了他,说家里的日子虽然苦,可是不少他那一口饭吃。”
温暖虽然已经把后面的故事都猜到了,可听温大奎讲,还是心疼得厉害。
她一边喊着“爸”,一边冲温建军伸手。
白幼楠无奈地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天对着建军喊‘爸爸’。”
说着她就把温暖塞到了温建军的怀里。
温暖两只肉肉的小胳膊立马抱住了温建军的脖子。
温建军将头埋进自己小女儿柔软的怀里,觉得自己的心都暖和起来了。
“看看暖暖,刚刚好像听懂了一样。”温馨笑着说道。
温暖像是一个瓷娃娃一样坐在温建军的怀里,眼睛一直落在温建军的身上,大大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悲悯。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像是个小大人了。”王荣花虽然不怎么喜欢小姑娘,可是看到温暖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喜欢。
这段时间温暖长胖了不少,白白净净的长得又精致,小小的一团坐在温建军的怀里,实在是太招人稀罕了。
王荣花冲着温暖伸出手去:“暖暖,过来让奶奶抱抱。”
大家都惊讶了。
王荣花什么时候主动抱过孙子辈的啊!
就是温家那个备受宠爱的温至宝,王荣花也不爱抱,更别提其他的孩子了!
温暖看着大家诧异的目光,有点奇怪。
奶奶要抱孙女有那么奇怪吗?没听过隔辈亲的话吗?
她来到函夏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并不知道,在七十年代,隔辈亲并没有那么严重,毕竟孩子那么多,爷爷奶奶又那么多事情去做,没有多少时间享受天伦之乐。
自己现在被严厉的奶奶主动要求抱一抱,那可是挺让人意外的事情。
温暖看了看白幼楠,发现她娘脸上有了笑容。
她连忙冲着王荣花伸出手去。
坐在奶奶的怀里,温暖觉得挺安心的,然后她就将小脸挨着王荣花的胸膛,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你们好好养着吧。”王荣花看着温暖肉乎乎的小手,笑着说道。
“你爹刚才的话其实没有说完。”王荣花继续说道,“建军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可在你们结婚前,我们都是一碗水端平,从来没有偏心过。”
“我知道,娘。”温建军低声说道。
“只是后来你大哥结了婚,生了八个姑娘才生出儿子来,我们就算是不想偏心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