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看着宋金好似人畜无害的笑容,目光凝滞了几息,然后耐心解释:“拳只是幌子,那是无形剑气……若无刘大郎及其他武者拼死削去程无忧至少四成横练金身,又耗去他近七成真力,我上去也一样无用。”
宋金:“哦,道长连横练、真力消耗都看的出来?怎么看?特殊功法?”
清源:“力道衰减,横练看反震,真力看攻击,总之就是观察与判断,我想宋大人应该更擅长此道吧?”
宋金冲着小李摆摆手:“这段不必记,否则道长的功绩可就要缩水了。”
清源:“我实话实说,但记无妨。”
宋金:“道长大气。不知邪徒首领萧翼辰对刘正伯手下留情一事,道长有何看法?”
清源:“这事我不曾亲见,只是后来听黄坎忠老哥转述,才知道萧翼辰用破神锥伤了刘大郎……”
宋金打断:“破神锥?”
清源:“萧翼辰与我搏杀时,自称其神念之剑就叫破神锥。”
宋金:“这个叫法……小李,记得回去找各位仙长问问,看是哪个仙门或者流派的称呼。这事多亏问了道长,道长继续说。”
清源:“当时黄老哥也说萧翼辰自称手下留情,不过我认为这不过是萧翼辰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罢了……”
宋金眼神微眯,再次不客气的打断清源:“虚张声势?萧翼辰神念之剑……破神锥一共用了三次,第一锥误中属下,第二锥击中道长,道长,宋某说的对不对?”
清源:“没错。”
宋金上身前倾,死盯清源:“中锥这人后来经仵作验尸,及同伙供认,乃是一名八品武者,其开颅之后可见脑花糜烂九成,几乎尽化脓浆而外颅无损,也就是说这一锥堪比三重以上内家真力配上隔山打牛的神妙武技然后全力一击,这种还叫虚张声势?”
“宋某实在不解,若不是萧翼辰手下留情,同为八品的刘正伯怎么活得下来?道长当时也是八品,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吕政眉头微皱:“宋大人,过了啊!”
清源冷哼:“老子精神!”
宋金懵逼:“什么?”
清源:“宋大人故意装傻吗?气血武道纷繁芜杂各有所长,讲究搭配得当、巧妙克制,纵是同列一品也有天壤之别,若只看品级定抗揍的本事,岂不是笑话?”
吕政忙道:“宋大人不过说笑,道长天纵英才,一日斩杀三位五品,挺过破神锥又是什么难事?”
清源:“萧翼辰不过初破神关,破神锥功候不够,这话我当时就说过,吕先生也在,应该记得吧?后来战事发展也证实了我的判断,萧翼辰确实无力擅发破神锥,别说他,就连魏布衣这种不知高出几筹的,只怕也发不了几次。”
“再者他破神锥击中我时,乃是仓促连发,第二锥比第一锥弱岂不正常?加上我神念天生坚韧,终得以勉强保命。”
“所谓一重一换天,一日不过三,萧翼辰用过两记破神锥,第三记未必还能用出,冲入天成衣店之前,我当时亦反复说明此事。即便他拼尽九牛二虎之力侥幸用出,只怕威力也会大减,刘大郎伤的轻些这才对路。”
“宋大人你想,他这杀手锏一出,却杀不死刘大郎,若不再虚张声势,说些手下留情的话来唬人,岂不是要被一拥而上,乱刀分尸了?”
宋金哈哈一笑:“不错不错,道长说的很有道理,看来对萧翼辰所知极多!宋某职责在身,有时说的话难听了一点,道长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既然道长认为刘正伯没问题,那么道长可觉得赵平有何异常?”
清源:“赵司马?我不明白,宋大人问我这些有什么意思?”
宋金微笑:“没什么意思,道长别多想,不过道长不觉得进攻天成衣店之前,赵司马连审两名邪徒,而两人连续诡异自焚化为焦尸,致军心动荡进攻推迟,这事实在有些不对吗?”
清源想不通其中逻辑,微皱眉头:“宋大人,我还是不明白,赵司马有没有异常,与我有什么关系?宋大人又为何怀疑刘司马和赵司马这两位当日功勋卓着的府军高手?”
宋金:“本来此事乃是机密,不当说于道长,但宋某觉得道长跟此事有些关系,听一听也无妨。”
“当日生擒下的邪徒被监察司仙长仙法护住后,经宋某秘术审讯,供出许多内幕,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萧翼辰一心练功,不管细事,策划三二七邪灾的乃是萧翼辰手下兄弟二人。”
“这兄弟二人其兄长自称‘大郎’,在府城任有官职,充当卧底,似乎官级还不小,三二七邪灾当日,就在黑泥洼,不过此人一贯畏首藏形,招供的几名邪徒都未见过其真实面目。”
“而日常露面上下筹划组织邪徒的却只有一人,此人自号:‘二郎’,自述与黄家有深仇大恨。这人道长应该见过,灰衣使钩的,道长记得吗?”
“宋某彻查当日在黑泥洼出现过的大小官员,符合家中行大、品级较高这一条件的,便只有刘正伯和赵平两人,道长既认为刘正伯没有异常,那么有异常的不就只剩下赵平了吗?”
清源不解:“宋大人,我再说一遍,这两人即便是卧底,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宋平再笑:“道长,宋某也有一事不解,赵平审问邪徒出事后,你为何甘冒奇险单人只身独闯险地?”
清源:“当时我用地听之术,听到血坛动静极大,有将要完工开坛之意,生恐行动不及,迟有巨变。又听到有高手自二楼窗内窥探,于是用言语试探,果然说到紧要处此人气血震动,料定此人必是首脑或者核心之人,于是决定就此突袭。”
“若是能顺利拿下匪首,则大势底定,若是不能,至少也能探听好虚实,方便全力进攻。”
“宋大人想来也审问过贼人,知道当时楼内情形了罢?萧翼辰若是没有破神锥,我当来去自如,运气好些,直接斩杀此人也有可能。”
宋平一顿:“道长果然是艺高人胆大,佩服佩服,宋某若不是确实审问邪徒,知晓了道长的神勇,还真要猜测道长是趁着赵平拖延时辰,好单独会见萧翼辰,有什么私下勾当了。”
清源只觉莫名其妙:“怎么,宋大人是真怀疑我与邪徒勾结?”
吕政也是有些愠怒:“宋大人,这也太荒唐了,当日之事全仗清源道长指出血祭之地,又一人连斩邪徒程无忧、江言两名绝顶高手,其后不顾安危单人拖住贼首,又破去血坛邪怪,几乎以一己之力救下吕某等人。宋大人怀疑清源道长与匪首勾结,岂不是大谬已极?”
宋金冷笑:“吕大人稍安勿躁,道长与匪首勾结自然不太像,但事先知情不报,或者有些别样想法,那可就不好说了。”
宋金一边说着,一边自袖中掏出一张萧翼辰的画影图像:“宋某再问道长一句,道长之前真的不认识萧翼辰吗?此人形象通传司寇大小衙门,底细早已查的清清楚楚,道长瞒不住的。”
清源摇头:“不认得,宋大人何必再三诬陷?”
宋金:“清源道长原名苏大成,字若缺,长州人士,世代定居甄城,曾求学于甄城四知堂,在四知堂一度大有声名,对吗?”
清源:“宋大人查的挺清楚,费心了。”
宋金:“那道长没听出萧翼辰的口音也是长州甄城的吗?”
清源摇头:“萧翼辰一口平话极是流利,不含半点长州口音,说实话,真没听出来。”
宋金:“那萧翼辰也曾求学与四知堂齐名的三达堂,也是小有名气,两堂不过一街之隔,道长没见过吗?”
清源冷笑:“笑话,两堂学生历年积攒何止数万,四知堂我都认不过来,更何况三达堂了。”
宋金:“好,那清源道长总是认得宁晴宁姑娘吧。”
清源:“宁九爷的掌上明珠吗?听说过,不认得。”
宋金圆睁双目,厉声大喝:“大胆!狂徒竟敢当面妄言!宁晴前日才拼死救你,你竟然敢说不认得!”
清源恍然:“哦,原来相助傩舞社巫女救我的恩人就是宁晴姑娘,可惜我当时已近昏迷,否则当能认出宁氏身法,还要多谢宋大人告知恩人名讳,那位傩舞社恩人的名字也请宋大人一并示下,好方便日后拜谢。”
宋金脸色恚怒:“连阮云阮主祭你也说不认识吗?”
清源:“一年前少杰榜庆典应该见过,只认得模样,不知道名字,多谢宋大人告知。”
宋金食指虚点:“你这人还装模作样,我问你,邪灾之前,三月初七,有人曾见宁晴与萧翼辰同游府城,这事你可知道?”
清源讶然,摇头:“这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宋金怒极而笑:“那三月初八,你上门打了宁晴之弟宁宥是什么意思?泄愤?示威?又或者因情生怒,故而与萧翼辰有了龃龉,所以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