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琪这下猝不及防,吓得惊惶大叫,幸亏清源反应极快,水袖甩出卷住星琪腰肢,发力向上一提,阮云和宁晴一人抓住星琪一只手臂,直接拽了上来。
星琪吓得脸色惨白,瘫坐在石梯上一时无力起身,数十丈长的云桥被星琪掉落冲散桥头部分云气,显出大片空当,但不过数息,又重新聚集,恢复桥头模样。
清源看着云桥另一头酷似妙通观前殿的宏伟建筑怔怔发呆。
阮云手臂又捞了一把虚无缥缈的云气:“这云桥莫非只是摆设,人家都是……飞过去的?”
宁晴一边安抚着星琪一边接话:“仙门都是仙人,估计真是要飞的……要是其他云桥都一样,那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太阙老道士要写到此一游了,大概跟咱们一样,只能游玩一趟过过眼瘾……”
阮云望向回过神来的清源:“苏兄可是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吗?”
清源:“有,抓住齐辰命,逼问出驾云飞行的秘密……他可不是仙人,不是照样能飞?幸亏那疯子没往山门里跑,否则好东西岂不是都要被他捞个盆满钵满?对了,星琪师妹你那个遁空石还有没有?”
星琪惊魂甫定,连连摇头:“没了没了,有也不能在这里用,鬼知道会跳到什么地方?”
清源:“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飞过去……你们别瞪眼,这石梯够高吧,我的意思是咱们爬到石梯足够高处,然后算准距离,像鸟一样滑翔过去……”
宁晴连白了清源几眼:“然后呢?摔个粉身碎骨?上次有阮姐姐接着你,这次谁能接?”
清源颇是遗憾:“若是真气无穷无尽,说不定就能在空中随意控制方向、制造足够缓冲……可惜,怎么就没抓住齐辰命,捞到那杆拂尘?”
阮云一笑:“幸亏没抓住他,否则苏兄只怕小命就要丢了!”
清源叹了口气:“算了,上观这建筑和下观几乎一样,这大概是三清前殿,这种要紧的地方哪儿能随意进入,咱们往后走走,说不定就有能进去的地方。”
四人一路前行,清源不住指点:“看式样,这里应该是神霄殿……这是倒塌的祖师殿、这是半截的玉京坛……这是传功堂、这是经阁、这是戒律堂……”
可惜所过之处都是云气做桥,一样无法通过,清源、阮云、宁晴都先前还兴致勃勃抚摸、摆弄,但连过二十余处云桥,已经麻木的连看也懒的看了,只有星琪不死心,仍是认真用折扇搅散云气,看个究竟。
这时四人经过一处云桥,云桥对面不再是宏伟宫殿楼宇,而是一排排低矮陈旧的石屋,清源随口指点:“这应该是弟子精舍、道童杂居,原来上观的弟子居所也这么破烂,再往前大概就是杂务堂了……”
落在后面的星琪忽然一声惊呼,三人一起回头,却见星琪定心扇搅开的云气之桥下赫然显出一座青黑色的古老石桥。
清源回冲几步,脚踏石桥,又连走几步,果然感觉同悬空石梯一样,踏实可行,他回身招手:“上来吧,能走,师妹你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咱们早该想到,即便仙门之中,也有未曾修行有成的道童、弟子,他们又哪里能飞来飞去?”
阮云忍不住惊喜:“若照这么说,其他地方说不定也有石桥可供通行呢!”
清源点头:“对,斋堂、杂物堂、练功场、诵经堂或许都可通行,一会儿都去看看!”
四人精神振奋,施展身法快步而行,数十丈长的石桥几息就到尽头。
数排石屋或直或斜,乍看交杂错综,毫无次序,但四人置身其中后却感觉先前急切的心情迅速平和下来,头脑也变的无比清醒,似乎是石屋排列次序所出的功效竟类同静心法阵。
遗弃上千年的石屋多半大敞四开,外观看去极其陈旧,也不过是寻常山石所建,不见什么稀奇。
四人进入首间石屋,石屋逼窄,里面只余石床、石凳、石桌,且布满灰尘,其余物事一概不见,连看几间石屋皆是如此,让四人不禁大失所望。
星琪试炼灵符毫无任务完成任务的反馈,也没有任何提示,让她极是郁闷,清源安慰了两句:“师妹不必忧烦,后面说不定还有的可供通行的地方……况且从石屋情状来看,当时遗弃此地时想必十分从容,什么衣服、被褥、鞋帽都能一起带走,后面咱们的探寻应该没什么凶险,也算是好事。”
四人边走边探,仍是毫无所得,看看刚转入最后一排石屋,心急走在最前方的宁晴忽然浑身僵住,声音发颤:“这里有……有人!”
清源悚然而惊,他地听之术丝毫没听到任何人声,这时正要抬手将宁晴拉回,视角余光中却见一位中年道士瘫坐在一间石屋门前,背靠石墙凝然不动,正抬首望天,石墙上隐隐可以看到无数暗红血迹。
这位道士的样貌倒也平平无奇,但却好似在清源心头打了个霹雳,清源疾步冲上:“太虚师傅?你怎么在这里,你受伤了?”
清源眼看冲到疑似太虚的中年道士身前,太虚的身影却好似荧屏发花,变的若隐若现。
星琪在后面疾呼:“师兄,不可靠近,这是神魂留影!”
清源身子顿住,往后退了数步,太虚身影又恢复凝实。
三女跟上站在清源身后,宁晴低声询问:“清源,这就是你师傅太虚?”
清源点头:“我只和太虚师傅见过一面,但他的模样却记得清清楚楚。”
太虚神魂留影被清源冲击,终于有了变化,他仰起的头颅慢慢放平,看向清源这边,但目光茫然,看上去空洞无神。
一缕干哑、紊乱,几不可闻的声音慢慢响起:“贫道姚岳行,忝列妙通观妙剑十子,道号太行,见过道友。”
清源发愣,脱口而出:“太行,怎么会是太行?”
宁晴却是轻轻点头:“我爹说过,妙通观太字辈十大高手正是‘微真行正岳,明玉宿华阴’,从来没有什么太虚,你师傅多半是瞒着你的……”
太行声音继续响起:“道友莫怕,贫道这不过是依仗奇物神魂留影,其实早已死去,并不能回答道友询问,请道友恕罪。若道友不是妙通观弟子,或者诗剑神盟中人,此事与尔无关,便请从贫道背后石屋离去,此即下山暗道,并无危险……”
声音停了几息,继续响起:“若道友是诗剑神盟中人,盟中所求事物就在妙通下观天字柜七六四九号匣中,从此贫道与天剑派恩怨一笔勾销!也请即速离去,不可贪心久留,免生祸端!”
声音又停数息:“若你是妙通观弟子,武道不足二品,也请下山,通知观中高手前来,切记不可贪功误事,白送性命!”
“若你是武道二品以上,或者仙道中人,便请仔细听好贫道所言,否则也必是九死一生,难得活路!”
“贫道于洪定十年得观中秘闻道册,乘水木沉香法阵来至上观,有幸窥见前辈留影,获知我妙通观传承要务,贫道自诩功成三品,妙剑无敌,贪功接下任务,谁知劳而无功,唯有掩护太阙师兄下山传信,贫道却自知不幸,唯有依仗前辈奇物神魂留影警知后来者,莫要重蹈覆辙!”
“可惜妙通观门中并无可破二品的高手,太阙师兄又身负重伤,难以久活,未必能传信明白,贫道只能多费唇舌,请尔等仔细听真,切记,切记!”
清源脑中荡起惊涛骇浪,宁晴转首望向清源,倒抽一口凉气:“你……是三年前才入妙通观,可太行师叔祖……明明十三年前就已身死,那你师傅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