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芳芳问。
“应该吧?就算不抓,也是要来把赵国富带走调查了。”
陆怀娇不认为,公安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正好现在胡美玉的遗体也还没有火化,公安这边还可以查。
反正怎么查,也跟她们没多少关系。
两人跟着宋永福一起来到了平安巷,宋永福站在家门口,问陆怀娇她们是进屋去说话,还是在门口说。
总之按照宋永福的那个意思,就是不管在哪里说话,只要是他知道的,他一定都会回答。
而且因为家里刚死过人的关系,他私心想让陆怀娇她们在院门口说话就行了。
不是怕陆怀娇她们进屋去,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他担心的是,面前两个街道的同志如此年轻,她们进入刚死人的地方,多少有点晦气了。
这是完全在为她们着想。
宋永福说出自己的担忧,陆怀娇笑着说了声没关系。
“我们不信这些。”
“好吧,那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的女同志,如果他这辈子能有孩子的话,恐怕也是跟她们年纪差不多大吧?
可惜他这辈子注定孤家寡人了。
宋永福发现自己想得有些多了,他连忙收回了思绪,带着陆怀娇她们进了院子。
在一旁的石凳上说起了话来。
陆怀娇问了几个问题,大多是跟许秀云有关的,宋永福都一一回答了。
话锋一转,陆怀娇问起了许秀云跟赵国富之间的事。
“看宋叔你今天跟赵国富说话的意思,你是一早就知道他们背着你在一起了吗?”
这个话题虽然有点残忍,但是却也是判断许秀云是否自杀,她的死到底跟谁有关系的,十分重要的问题,陆怀娇不能错过了。
对于许秀云的死,陆怀娇其实也怀疑宋永福的。
毕竟赵国富如果能杀妻,像宋永福这样被背叛的人,就更有杀妻的可能了。
宋永福自然明白陆怀娇的怀疑。
他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笑:“我知道他们在一起很久了,有五六年,还是七八年了,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才刚开始运动没几年。”
竟然有这么久?
从运动刚开始没几年就在一起了,多少有十年了吧?
陆怀娇十分的吃惊。
没想到一段见不得光的背德情事,竟然维持了如此之久?
怪不得赵国富在知道许秀云死了之后,连面子都顾不上了,直接过来质问。
原来他们已经背地里好了那么久了啊?
这么多年,就算是养条狗都会产生感情的了,何况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陆怀娇震惊的同时也表示理解,理解赵国富对许秀云产生了感情,但是这不表示她认同婚外情。
不管怎么说,男女双方在明知道自己有家庭,对方有家庭的情况下,还要背叛自己的另一半,去跟其他的人乱搞。
这行为本身就是不可原谅的,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行。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能忍?”宋永福笑着问她们,他脸上的笑带着自嘲之意,更多的是像在笑他自己。
“我也觉得我挺能忍的,呵呵呵……”
他这明显就是自嘲了。
眼神也陷入了回忆的迷茫中。
在陆怀娇她们费解的注视下,宋永福慢慢的,将他的故事说了出来。
“我出生在一个兄弟姐妹很多的家庭,我上头有四个姐姐三个哥哥,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
宋永福的娘,可以说一辈子都在生孩子。在那个无比艰苦的年代,就算是城市里,也不是人人都知道避孕的。
更别提信息相对闭塞的农村了。
像是在他们村,家里七八个孩子的家庭就有好几户。
这还是算长大成人的。
有的家庭孩子生不少,十几个,但是养活的只有五六个,宋永福就没把他们算进去。
那个时候没有什么计划生育的观念,就是晚上天黑了就上炕,到炕上就酱酱酿酿的办事,没过多久肚子就鼓了起来,十个月后,家里就多了一个孩子。
那个年代,孩子多,夭折的更多,一点点病痛,就很可能夺走一条生命。
值得庆幸的是,宋永福的家里虽然穷苦了些,但是孩子们都能保住了命。
磕磕绊绊的长大成人。
成年后,他就离开了村子到城里来讨生活,那个时候的他,跟所有来城里打工的人一样,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打工,攒钱,回家盖房子,再说上一个媳妇儿,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别提多美了。
梦想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往往很残酷,来到城里的宋永福,最初是在码头上扛货,每天都从早忙到黑,虽然辛苦,但是收入还行,穷了二十年的他,第一次手里有了钱。
那个时候年轻,有了一点钱人就有点飘了,血气方刚的,学人家城里人,去夜场玩。
在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他码头扛货挣的那几个血汗钱又算什么?很快的就被挥霍一空。
原本应该及时抽身的他,喜欢上了里面的一个舞女,他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在码头扛货的,每天晚上都会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去给她捧场。
哪怕一晚上的花费要他半个月的收入,他也无怨无悔,觉得值得。
后来他跟那个舞女关系越来越好了,在他提出第二天想带她去看电影后,舞女让侍者拿来了一瓶酒,价值连城让他开。
宋永福没有钱,知道开这个酒意味着什么,他没有打开,刚想着跟舞女好好说说,谁知道那个上一秒还和颜悦色的人,下一秒就变了脸。
脸上的柔情蜜意不见了,换上的是高傲冷漠。她叫来了舞厅的保安,把宋永福狠狠的打了一顿丢了出去。
宋永福被打得爬不起来,那舞女踩着高跟鞋到他身边,骂他没钱充大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仅语言羞辱他,甚至还吐口水给他。周围无数的人,围观着这一幕,男男女女发出一阵哄笑。
宋永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
“从那以后,我就染上了一种病。”
宋永福低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