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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陆书屋 >  大唐少年行 >   意味难明

皇宫,月若尘寝宫。

偌大的寝宫仅仅点了一根香烛,四周光线昏暗,冰凉的夜色透过窗纸渗入房间,淡淡的月光照亮一小块地面,像是覆盖着一层浅淡的薄霜,使得整个寝宫徒增几分清冷。

桌案旁,香烛燃,孤影独坐。

月若尘褪下往日常穿的红裙,换上了一袭紫黑长裙,纤纤细指轻抚琉璃杯,百无聊赖的等待着。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位侍女的声音。

“贵妃娘娘,驸马爷到了。”

“让他进来吧。”

停下拨弄琉璃杯的手指,月若尘凤眸微眯,红唇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不轻不重的说道。

房门被人推开,随着一阵清风吹入。

唯一点燃着的香烛的灯光来回晃动,将月若尘的影子衬的格外狰狞。叶小枫关上房门,并未靠近月若尘,而是隔了一段距离,目光里充满戒备。

是敌是友,犹未可知。

月若尘侧目,扫了叶小枫一眼,道:“过来坐吧,我若是想对你出手,你还能跑得了?”

叶小枫闻言,神情变得古怪起来。理是这么个理,月若尘乃是一品武境,想对付他再容易不过,但月若尘就这么直接的挑明,还真是……耿直啊。

四五步的距离,转瞬即至,叶小枫坐到月若尘的对面,面色郑重,他的目光触及那双凤眸中的笑意,身躯忽地浑身发寒,如芒在背。月若尘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不合常理。

按理来说,这时候,月若尘应该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憎恨表情啊!怎会眼中含笑。

这不正常,绝不正常。

“像,真的太像了,你虽是个男儿,长相却与我那妹妹有八九分的相似,看见了你,便仿佛看到了她。说起来,我已有十五年不曾见过她一面。”

月若尘细细端详叶小枫的面容,瞧出几分云若仙的影子,自顾自地说道:“她,还好么?”

不等叶小枫开口回答,月若尘蔑笑一声,道:“她怎么可能过的不好?她的命,再好不过,这世间的所有人,都宠着她,把她捧在手心里,把她当成那天上的月,把她称作人间的仙,这样的好命,真是令人羡慕啊,我的亲妹妹。”

微冷的话音砸落,叶小枫心神一颤,从月若尘的眸中,他看到了饱含愤怒和嫉妒的火焰。

“或许,我娘,并没有你想象的过的那么好,她一个人待在山上……”

叶小枫话未说完,便被月若尘粗暴的打断,只见月若尘俏脸如霜,冷笑道:“她过的不好?呵呵,比起本宫来,她的日子何止好上千万倍!”

“她是天上月,她是人间仙子!”

“本宫呢!本宫只是一枚交易的棋子,本宫只是一粒卑贱的渺小土尘!无人关心,无人在乎,任人主宰本宫的命运。”

“月贵妃,呵呵呵……在这皇宫深院之中,本宫活的像是一个等死的牢犯!谁又曾问过本宫的感受,在意本宫活的怎样!”

一道道凌冽的声音落下,叶小枫被怼的哑口无言,内心不禁生出几分同情。确实,月若尘活到现在这个地步,不乏云若仙的原因,而月若尘本人,貌似只是当年之事的一个受害者。

一个走投无路又被逼无奈的受害者。

黑暗如幕布般落下,摇曳的灯火旁,月若尘神色癫狂,像是在唱一出无人问津的独角戏。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叶小枫欲言又止,除了一声长叹,却又无话可说。

何解?无解!

良久,月若尘平静下来,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拎起酒壶,倒满两樽琉璃杯,一杯留给自己,一杯推到叶小枫的面前。

晃荡的酒水之中,叶小枫看到了晃动的火光,他抬头,只见月若尘自嘲的笑了笑,当着他的面,举起手中的琉璃杯,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你看,这世上,没人会相信本宫。”

“或许吧。”

瞧见月若尘的自嘲的笑容,叶小枫一时想不出安慰她的话,轻轻的举杯,仰头饮尽里面的酒水。

“你的胆子不小呢,本宫给你的酒,你也敢随便喝,就不怕本宫在里面下毒么?”月若尘眸光波动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冷寂的幽然。

“你不是说了么,如果你对我出手,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既然这样,还怕什么毒?”

“也是。”月若尘颔首道,“像你这样的容易轻信别人的人,在江湖里怕是活不了太长时间。”

“凡事都有例外,至少,我活到了现在。”叶小枫眉毛一挑,不明白月若尘到底是什么意思。

找他来,东扯西扯,完全没有重点。

“活到了现在,不代表也能继续活下去。”月若尘深意一笑,道,“你娘命好,你的命,也不差,所以,你能够傻傻的活到现在,如果换一个人,可能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是,命这种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

“你说。”

“如果本宫执意要你的命,那保佑你的命的老天,会不会把你的命交给本宫呢?”

此刻,月若尘悠然起身,走了两三步,矗立在黑暗的边缘,于黑夜中凝视灯火旁的叶小枫。

长风忽起,黑夜如渊。叶小枫的心中再次生出强烈的不安,他目光死死的盯住眼前的人影,内力缓缓自丹田流出,游转全身,随时准备退开。

“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本宫不是说了么,本宫想要你的命。”

“在皇宫里对我出手?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逃还是能逃的,只要我大喊一声,立马便能引来巡逻的禁军,到那时,你又如何洗脱嫌疑?”叶小枫目光灼灼,有点不确信月若尘的话。

对方真的会在这里对他出手么?

看月若尘的样子,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但那双眸子里的澎湃杀意,却是清晰而强烈。

“无需洗脱嫌疑,本宫的命,本来就不值钱,在这皇宫里呆的久了,甚是无聊,也没什么念想,不如杀了你,狠狠的报复一下本宫那命好的妹妹,让她尝尝本宫的痛苦,不,这痛苦,连本宫忍受的痛苦的千万分之一都不够,远远不够。”

冷笑一声,月若尘移步归来,在叶小枫忌惮的目光中,重新落座,漫不经心道:“话说回来,这几日,你有没有碰到一些诡异的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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