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东方澈如常般端了一碗汤药进来。
江潇潇因为中午贪嘴,多吃了一些,此刻胃里正隐隐发胀,于是便撒娇让东方澈先行放下汤药,等稍晾一会再喝。
这时,别宛管事的李伯忽然有事要向东方澈禀报。看着李伯一脸凝重的样子,东方澈无奈地起身走了出去。临走前,犹不放心地回头叮咛一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我回来再喂你喝汤药。”
江潇潇乖乖地“哦”了一声,心想,这东方澈当真把自己当小女孩哄了,不过,这感觉还不赖哦。
觉得有些无聊,江潇潇便站了起来,左右摆动起双臂来。或许多做点运动,身体就不会再这样的弱不禁风了。
一个不留神,桌上的碗竟被她轻轻一带,倾倒在桌子上,那碗里的汤汁随即涓涓地从里头溢了出来。
手急眼快地一把扶起,却始终只剩了小半碗的汤药。不想让东方澈知道自己打翻了他的一片“心意”,江潇潇的眼珠骨碌转了几下,最终落在了一旁的茶碗上……
把茶汤偷偷地倒了些进碗里,再轻轻地摇晃几下。江潇潇不由得调皮一笑,嗯,不错,颜色看起来差不多呢。
刚做好这一切,东方澈那沉稳的脚步声已在江潇潇身后响起……
“来,我喂你~”东方澈伸手探向桌上青瓷描花的汤碗。不想,却被一只纤纤素手抢了先。
一愣之下,只见江潇潇双手捧起汤碗,冲他明媚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总要你喂呢?”
说完,显得有些急促地一口饮尽。
看着一脸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唇的江潇潇,向来细心的东方澈却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江潇潇柳眉轻轻一挑,张开双臂极不文雅地打了一个哈欠:“澈,我想睡觉了~”
听着她软软的嗓音,再看看她微瞌的杏眸,东方澈不由得会心地笑了……心中的疑虑也随之一扫而光。
看着将小小身子整个缩进被子里的江潇潇,东方澈走近两步,极为温柔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轻轻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江潇潇才睡一会便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间似乎有人在说话,凝神一听……
“王爷,太妃娘娘很担心你的情况,特意派属下前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嗬,看来太妃终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好在,她还是站在了自己亲生儿子这一边。
“不劳母妃提醒,本王自有分寸!”不料东方澈却丝毫不留情面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对方嗫嚅几句后,终告辞离去。听得脚步声冲这边响起,江潇潇赶紧把眼睛闭上,装出一副依然在熟睡的模样。
脚步声在*前停下,须臾,一只触感微凉的手轻轻抚上了江潇潇的脸。良久,长长地一声叹息……
听着这一声叹息,江潇潇心下一颤,一股浅浅的酸味竟从心底慢慢涌了出来。看来,为了自己,东方澈背地里竟不知承受了多少压力和阻碍。就算到了今天的地步,他仍然要瞒着自己,不想让自己因此而担心。
这样的男人嗬~自己何德何能竟拥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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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东方澈依旧捧来了药汤。
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脸庞,江潇潇暗下决心,要一起替他分忧,再不能如从前那般惘然不知了。
不动声色地看着东方澈走近,江潇潇凑前一闻,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喜。
“澈,不知是不是这汤药喝多了,总觉得嘴里淡淡的。不如,你帮我去取些蜜饯过来吧?”
东方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有一丝的迟疑。就在江潇潇快要撑不下去,打算放弃的时候,他却晒然失笑,伸手往她鼻子上*溺地一刮:“都是我*的,看,现在当真跟个小孩子一样呢~”
江潇潇大窘!而他却转身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东方澈的身影刚刚消失,江潇潇便手脚麻利地行动了起来。将满满一碗的汤药全都倒在了窗前的兰花盆中,然后重新注入准备好的茶汤。
一切准备妥当后,东方澈手捧一小碟蜜饯折了回来。
“这下你应该没有借口了吧?”东方澈把蜜饯放下,往汤碗看了过去。
担心被他看出不妥来,江潇潇急急地将碗端起,一股脑地灌了下去。也许喝得太急了,甚至于竟呛了喉咙,连声咳嗽了起来。
“喝慢些,又没人抢你的。”东方澈一边打趣,一边轻拍着她的背。
些许狼狈地转过身,装出性急的样子来,一把从碟子上抓过两颗蜜饯,通通塞进了嘴里,胡乱地嚼着。然后抬起头,冲东方澈甜甜地展颜一笑……
不想,却换来一句:“傻丫头!”
江潇潇抚额,心想,呃,早知如此,还不如乖乖喝了那碗汤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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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往常应该入眠的时间了,江潇潇依旧装作一副睡眼懵松的样子,把东方澈轰出去之后,便把自己卷进被子,乖巧地闭上了双眼……
眼睛闭上后,听觉立刻变得异常灵敏起来。
江潇潇尽量把气息调得平和些,静静地听着身旁的响动。果然,过了一会,有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股清清浅浅的气息柔柔地喷洒在江潇潇的脸颊上……
如此熟悉的味道,江潇潇就算闭上了眼睛,也知道来的人是谁。心中不由暗暗发笑,当真把自己当作小女孩看待了……
这时,忽闻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清浅的气息亦随之离己而去。门外,低低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这样毛躁?小心别惊了江姑娘睡觉。”是东方澈的声音。江潇潇心中一阵苦笑,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摆脱这个江姑娘的称号?
“是……是她来了。”一个声音期期艾艾地回答道。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东方澈的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这个“他”或“她”到底是谁?似乎东方澈并不是很乐于见到。
然而,话音刚落,仿佛要为江潇潇揭晓答案一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已然俏生生地传了进来:“表哥!要不是姑姑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隐蔽的好地方呢?”
这声音……就算是化成了灰自己也认得!一瞬间,江潇潇只觉得一阵凉意倏忽从心底升起,全身几乎麻痹了,不能动弹分毫。只静静地躺在*上,一动不动地听着外头的声音。
“珍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东方澈刻意压抑的声音里隐隐有一丝的责怪。
“咦?我怎么不能来?难道,是担心我撞破了你俩的好事么?”刘珍珍酸溜溜地说道。
“你……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来气我呢?”
“表哥……”刘珍珍的叫声里似藏着无尽的委屈。
“好了,珍儿。表哥答应过你的事,绝对不会食言,这辈子我都会尽力护你周全的。”
“就知道表哥对我最好了!”刘珍珍的语气里重新充满了娇媚,听得江潇潇的心一阵阵的揪痛。
“不过……”东方澈突然语锋一敛,“珍儿,这几年来你在宫里的所作所为,我也略有耳闻,希望你以后要好自为之。”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了……表哥,我已经按计划布置好了,后天他就会收到信息,赶了来……”刘珍珍心虚地故意把话题岔开。
…………
房里,江潇潇拼命地攒紧被角,指节处青筋毕现,忍耐已极的泪水终于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渗湿了厚实而绵软的锦被……
原来,所有的真相,就隐藏在这些零碎而清晰的话语里。当这些话语一字不漏地落入自己耳中时,江潇潇只觉得内心如被重物猛击一般,钝痛钝痛……
不知几时,门外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再度在房中响起,江潇潇极力地想撑起来,却觉得身子软绵绵的,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一丝一丝地抽空了。
东方澈已来到*前,却惊愕地看到了江潇潇那刺眼的泪痕,还有死一样的寂然……
“你终究还是知道了……”一声叹息幽幽传来。
闻言,江潇潇仿佛死鱼般的眼珠终于转动了一下,在接触到东方澈带着怜惜的目光时,却不堪地别转开去。
她却忘了,窗外恰有一树红枫,正娉婷地掩映在窗前。那如染了血似的猩红,刺得江潇潇双目如同要瞎了一般的疼痛。
她几乎要冷笑出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情爱都错付了!错得是这样的离谱,居然为了他而舍弃了自己最亲近的弟妹、腊梅、还有……几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东方昊!原来,此刻的自己才是那个最无情无义的人。
其实,错的又何止是自己,恐怕就连东方昊也看走了眼。在他那云淡风清的外表下,居然包藏着这样一副狼子野心。
“很好、很好……”挣扎着说完这句话后,江潇潇只觉得已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疲惫地坠入了黑暗之中,再也无力睁开双眼。
在梦中,江潇潇仿佛看到了如天神般的东方昊,就要自己将要扑进他怀里时,却不知从哪里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宽厚的胸膛……
江潇潇拼命地哭着、叫着,已不能辨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梦外。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难受得很。
恍惚间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地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担心地道:“她依然还是这样么?”
“是咧,热一直退不下去。”是一个少女清脆的嗓音。
“哦~”的一声,紧接着一块凉凉的巾子覆在了江潇潇的额上。顿时舒服了一些,江潇潇极力想睁开厚重的眼皮,想看清眼前的是哪个,可到底失败了,她又重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当江潇潇再一次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身旁一脸憔悴的小怜。
见到她醒来,小怜惊喜地道:“姑娘可算是醒来了,你不知道,你都已经昏睡了一天*了呢。”
一天*?屈指一算,那东方昊岂不是会在今日赶来?江潇潇的心一下子灼烧起来。不行,绝对不能让梦境中的情景在自己眼前发生。
江潇潇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极力地想着什么。忽然,抬眼冲小怜微微一笑:“小怜,你看,我都躺了一天*了。你赶紧帮我梳洗一下,我要出去走走。”
小怜赶紧连连摆手,瞪大了无辜的双眼:“不行、不行,王爷出去时交代过,姑娘无论如何不能离开房间一步的。”
“呃,既然如此,那你帮我端一碗粥来吧,我饿了。”江潇潇捂住肚子,撅着嘴,冲小怜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
“那……好吧。”心思单纯的小怜不疑有他,略迟疑一下便转身准备离去。
只能对不起了!小怜。
小怜刚背过身,江潇潇便一咬牙,迅速从软枕底下掏出一个浅紫暗纹的木盒子,猛地朝小怜后脑勺砸了过去。
可怜我们的小怜连叫都没来及叫一声,便轰然倒在地上了。
看了眼手中沉甸甸的紫檀木盒,江潇潇不由得自嘲地一笑。这个木盒原是东方澈装了人参和纸条送给江潇潇的东西,枉她一直将它视作定情信物,离宫时几乎什么也没带,却唯独不舍得将它丢下。这下可好,变成打人的凶器了。
不过……它本来就是一件伤人的东西!这样说也不算冤了它。想到这里,江潇潇嫌弃地将它一把扔在了地上。
刚要踏出房门,却冷不防地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江潇潇骇极,也不抬头,只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不想,那人却一步步地迫近。
背上突然一痛,有硬硬的东西硌在了身后,原来竟是退到了*角,再也无路可退了。
江潇潇在心中暗骂一声,一咬牙,瞪起冲血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东方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会不得好死的……”
“潇潇,难道我们非要这样不可么?”东方澈眼神一黯。
看着他眼中一掠而过的痛惜,江潇潇灰了的心却再度灼痛起来。
东方澈继续靠近,柔声劝道:“若你肯,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毕竟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江潇潇开始冷笑,笑得不可抑止,却有酸楚瞬间迸上喉头,死命把眼泪逼回眼眶中,心中仍一片苦涩。
想不到此时此刻,东方澈仍然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的哄,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当真是那样的蠢么?是了,都说女人在恋爱时智商为零,或许以前的自己在他面前亦是如此吧?
那,自己在他眼里究竟算是什么?
江潇潇恨极,心头仿佛被苦楚和羞辱一刀一刀地刮着,偏脸上却平静如水,一字一顿的道:“王爷以为还可以么?”
东方澈闻言双目一睁,似乎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良久,他才心灰意冷地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么?”
江潇潇紧抿双唇,似是已无话可说。见状,东方澈重重地顿了顿脚:“好、好、好……”
话中隐隐透出一股酸楚,但可惜已不能再撩动江潇潇的心分毫。
看着东方澈颓然离去的背影,江潇潇突然觉得是那样的陌生,叫人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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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将至,房门突然被人“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东方澈一身白衣,飘飘然地走了进来。
自从上午砸了小怜的脑袋后,江潇潇便被锁在了房里,食物和水则定时由李伯亲自送进来。
东方澈一进来,略带心痛地瞟了斜倚在*边的江潇潇一眼:“他就要来了……如果你求我的话,或许,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江潇潇慢慢地回过脸来,冲他古怪一笑:“哈哈,他是不会来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难道他不想救出被绑架的*妃么?”东方澈浓眉微微颦起,似乎在琢磨着江潇潇刚才的话。
“其实我只是东方昊找回来打压你表妹的一枚棋子。我跟他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做出来骗你们的一场好戏罢了。而且没了我这枚棋子,他大可以去找别的回来代替,犯不着为了无足轻重的我而轻易涉险……”江潇潇越说越痛快,干脆一股脑地全部倒了出来。
听到这些,东方澈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了不可言说的震惊和心痛……喃喃的道:“怪不得、怪不得,那晚你在假山里会对我说那样的话,只是我却从来没有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好一个不能说的苦衷啊。”
看着东方澈苍白如纸的脸,江潇潇心中竟涌起一股报复性的块感……
东方澈默默转身,却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虽然是这样,但我想,他未必不会来……”
江潇潇一阵愕然,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戌时刚过,江潇潇的房门却被“咣当”一声踢开了,莫非东方昊真的来了?
江潇潇赶紧定睛细看,嗬!竟然是一身盛装打扮的刘珍珍,东方澈正气急败坏地跟在后头。
“我可爱的德妃娘娘,你这几天过得还好吧?”刘珍珍得意洋洋地一挑柳眉,夹枪带棒地说道。
“我?很好呀。”江潇潇从*边抬起头来,居然微微地冲刘珍珍笑了一笑,“难道你没有问过你表哥,他是怎样对我体贴入微的么?”
刘珍珍顿时语塞,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瞪了东方澈一眼。看来,东方澈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自己的事情;又或者,担心刘珍珍知道了会伤心,根本没打算要跟她说?
“怎样?莫非贵妃娘娘是想过来跟我这个新表嫂道贺的么?呵呵,咱们好歹姐妹一场,怎么没看到贺礼的呢?看来,你这个做姐姐的也未免太小气了吧?”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看着刘珍珍渐渐变白的脸色,江潇潇只觉得心中一阵痛快。仿佛久久笼罩在心头的雾廛也随之散去了不少。
“你这贱女人!抢了皇上还不算,居然还敢来抢我的表哥?你存心找死是吧?”看着一身银白色素裙,娇怯中带着一丝妩媚的江潇潇,刘珍珍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终忍不住面目扭曲地大声吼了起来。
看到东方澈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江潇潇心中暗暗得意。看到了吧?这就是你那心心念念,美艳如花表妹的真面目呢。
看到江潇潇诡异的神情,刘珍珍恍然大悟,赶紧掩了嘴,低低呜咽两声,一转身扑进了东方澈的怀里。
“表哥!这女人是故意要气珍儿的,其实珍儿并不是……”
“好了,珍儿,表哥并没有怪你。”话虽这样说,可东方澈却疏离地退后一步,与刘珍珍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刘珍珍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无比哀怨地道了一声:“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换作以前,最爱她的表哥从来不会这样子的。都是因为她,江潇潇!自从这个贱女人出现之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先是皇上,现在是表哥!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抢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不行!谁敢抢我的东西,我就要她不得好死。这一疯狂的念头在刘珍珍的脑子里快速地转动着。
可怜我们的江潇潇还安然若素地坐在那,等着看他们表兄妹互掐的好戏呢~
谁想到,下一秒,刘珍珍竟径直地冲她飞扑了过去:“践人!要不是你在中间挑拨离间,表哥他会这样对我吗?”
江潇潇被激灵灵地吓了一跳,正想找地方躲呢~东方澈已经从后面将刘珍珍死死抱住了。
“珍儿!你是疯了吗?怎么可以这样?你难道忘了,我们说好不能伤害她的。”东方澈将刘珍珍紧紧地按住,微带怒声喊道。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杀了她……”刘珍珍毫无顾忌地喊着,挣扎着。
东方澈终于被激怒了,狠狠地将刘珍珍按倒在地,一向温文尔雅的形象此刻已荡然无存:“你把她杀死了,等会拿什么引东方昊入局啊?”
“入局?”刘珍珍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没有人要入局!”
“你说什么?”东方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说,没有人会入局。因为我压根就没透露风声给东方昊,我过来就是为了要亲手杀死这个践人!哈哈哈……”说完,刘珍珍一阵疯狂的大笑。
“什么?自始至终你把我也给骗了?”东方澈痛苦地喃喃自语着,竟在不知不觉间松开了双手。
江潇潇正听得入神,竟也没有发现到这一细节。
而刘珍珍却利用这个机会,猛地一个起身,使劲将东方澈撞倒在地,然后素手一翻,飞快地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再次朝江潇潇扑去:“践人!看你死了后还拿什么跟我争?”
江潇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大脑也似乎瞬间停止了运作,手脚竟不能动弹半分,只晓得傻傻地看着一道寒光直逼眉睫。
事出突然,被撞倒在地的东方澈已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珍珍手持寒光闪闪的匕首冲着江潇潇直扑过去……
眼看匕首将要刺进江潇潇的心脏!突然,从窗外倏地飘进一条人影,飞起一脚将刘珍珍踢倒在地,半晌动弹不得。
来人把江潇潇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瞬间包围了她的全身,她知道,是他来了!心底竟一下子放松下来,软软地瘫在了他的怀里。
刘珍珍一眼瞅到来人,眼珠一转,立即大声嚷嚷起来:“皇上!皇上!这女人居然敢*九王爷,要九王爷带她远走高飞。幸亏九王爷不被她的美色所惑……”
“你住口!炎武,把雪莲带进来……”东方昊一声怒喝,倒是将刘珍珍给镇住了。只是,为什么会是雪莲呢?自己不是让她留在宫中,以免走漏风声的么?
东方昊话音刚落,威风凛凛的炎武已经推着雪莲走了进来。
“雪莲,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人威胁你么?不怕,有本宫在呢。本宫一定会替你作主的……”刘珍珍边说,边递了一个暗含警告的眼神过去。
可谁知道……雪莲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东方昊面前,似极为害怕地抽泣着:“皇上,所有一切都是贵妃娘娘指使奴婢做的。而且她跟太妃还商量好了,使计逼九王爷使出‘美男计’来诱拐德妃娘娘,等事成后,再将德妃娘娘杀人灭口……”
“雪莲!你在胡说些什么?小心我回去剥了你的皮……”刘珍珍穷凶极恶地冲雪莲嚷嚷起来。而东方澈却始终站在一边,木无表情。
“哼!以后恐怕由不得你了。”东方昊看着怀里楚楚可怜的江潇潇,心中不由一阵后怕。要不是自己刚才来得及时,恐怕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了。一想到这里,他眼中便不禁掠过一丝浓浓的阴霾。
“来人啊~将贵妃娘娘和王爷好好的替朕看管起来。”东方昊一声令下,炎武手下的几个侍卫便要上前擒人。
“慢~”一直如木偶般站在一旁的东方澈终于发声了,“皇兄请看外面。”
众人调转目光一看,不由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原来外面已经团团围了一圈的弓箭手,已经拉弓上弦,蓄势待发!
揣着江潇潇发凉的小手,东方昊不动声色地将她藏到了自己的身后。看到东方昊面对危险,再次挡在自己面前时,江潇潇再也无法不动容了。只见她窄小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在拼命隐忍着,不想让它掉下来……
而这时,本来已经瘫软在地的刘珍珍突然又蹦达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到雪莲面前,左右开弓,打得手掌心都发红了才住手。
“践人!竟然敢背叛本宫?待会定要你生不如死……”
雪莲脸上红紫交横,青肿一片,嘴角正缓缓地渗出一滴滴的鲜血。只见她死死地瞪住刘珍珍,突然冲她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刘珍珍躲避不及,血水顿时喷在她的绿色纱裙上,仿佛万绿丛中盛开了一朵红艳艳的杜鹃。
“你这贱婢,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居然吃里扒外?呵呵……上一次‘捉歼’的事情也是你故意放走德妃那个践人的吧?”
“没错!”雪莲居然爽快地一口承认了下来。
“为什么?”刘珍珍实在是想不明白,是什么使得自己的贴身侍女轻而易举的就背叛了自己。
雪莲极为怨毒地望着刘珍珍,那神情似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娘娘,你可还记得雪梅么?”
“雪梅?”刘珍珍仿佛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怯生生的婢女,胆子很小,做事总是小心翼翼的。
“她是我亲姐姐!就因为她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你就叫人把她活生生地打死了……”说到这里,雪莲想起惨死的姐姐,不禁眼圈一红,哽咽了起来。
“小小一个婢女,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刘珍珍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惹得其余人一阵侧目。
“珍儿……”东方澈不愿苟同地喊了一声。
“表哥,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不如我们把这狗皇帝和歼妃一刀杀了。以后由你来坐龙椅,如何?”刘珍珍见事已至此,不禁想起了临来时姑母对自己说的一番话来。
“不!这事情绝对不能做。皇上对我还是手足情深的,我不赞成……”东方澈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刘珍珍的提议。
刘珍珍背着他暗地一撇嘴,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姑母说的果然没错。
“弓箭手准备!”刘珍珍突然冲着窗外发号施令起来。而令人奇怪的是,本应属于东方澈带领的侍卫们居然乖乖听从了刘珍珍的号令。
东方澈脸色一白,迅速瞟了门外的李伯一眼。却见李伯一脸为难地连声咳嗽起来……东方澈心里开始明白,这又是自己母妃导演的一场好戏!
东方澈气极!一甩长袖,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炎武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心中暗道不妙。果然,下一秒,外面已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只消片刻,外面的弓箭手已经全部倒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清一色黑色玄衣的人。东方澈知道,这些人就是自己皇兄亲自训练出来的皇家暗卫。
东方澈知大势已去,长叹一声,也不打算想法逃走,只默默地冲着东方昊的方向,嘭的一声重重跪了下去……
而刘珍珍惊见此变故,一张脸当真是哭笑难辨。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的,神志一片茫然,突然就扑向了东方昊脚下,一个劲地扇起了自己耳光!
“皇上、臣妾该死、臣妾该死!千不该万不该的被鬼迷了心窍,竟做出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臣妾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这一回吧……”
看着眼前鬓发散乱,面目全非的刘珍珍,东方昊霍地站起身来,江潇潇却从后面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角。东方昊赶紧回首,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小手,却在一转身之间,一记手刀劈在了刘珍珍后背,可怜刘珍珍竟当场昏死了过去。
东方昊嫌弃地拂了拂手掌,冲瘫在地上的刘珍珍啐了一口:“来人呀,将她拖回宫去…”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东方昊领着人马,押着东方澈等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宫方向行进。
与来时一样,江潇潇也是五味杂陈地坐在马车里头,只不过此刻相陪的人却换成了东方昊!真是造化弄人啊。
马车内,江潇潇默默地靠在窗边,怯怯地瞟了东方昊的侧脸一眼。毕竟自己这次闯了大祸,也不知道他会准备怎样惩罚自己?
象是看穿了江潇潇的心事,东方昊竟然冲她微微一笑,惊得她的心一阵呯呯乱跳,赶紧低下了脑袋,不敢再朝他看上一眼。
感觉到东方昊那炽热的眼神,江潇潇只觉得内心一阵躁热不安。
正当俩个默默无语间,马车竟然轧上了一块碎石,车身猛地一个摇晃,江潇潇的额角便嘭的一声撞到了窗栏上。
“哎哟”,江潇潇忍不住痛呼出声!伸手捂着自己可怜的额头痛得龇牙咧嘴,接连倒吸了几口凉气……
“让朕看看,到底怎么了?”东方昊竟然紧张兮兮地伸出手来,抚上了她受伤的额头。
“没、没什么……”江潇潇有些不自在地闪避着。
让江潇潇意想不到的是,东方昊居然趁机伸手过来,紧紧地、紧紧地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往她额头上轻轻吹着气。
“好了,没事了。这几天,他们有没欺负你?”
江潇潇身子一震!吃惊地抬头看着他,而东方昊却始终目视前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呃~这还是以前的东方昊么?怎么看着有点不靠谱的呢?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不然,又怎么会这样轻声细语地、温柔地跟自己说话呢……
若是此时的东方昊知道江潇潇是这样想自己的,恐怕会有吐血的可能。
感觉到江潇潇在试图挣脱自己的掌握,东方昊不由加大了两分力道:“别动,给朕乖乖的呆着。”
东方昊的语气中有些霸道,甚至有一丝的*溺。显然这一次的失而复得,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情感,所以不愿意再有所保留了……
其实在江潇潇逃离皇宫的当晚,他就已经千般万般地后悔了。当听到玄风来报,那个女人已经离开时,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第一次有勇气去正视自己的情感,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于是,那时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见着她,一定要抛下一切,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为了她,他愿意做一个食言的皇者,他不要她再做自己的棋子,他要她真真正正地做自己的女人!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誓言。尽管他内心的狂潮在汹涌着,但最终脱口而出的却只有一句:“别动,给朕乖乖呆着。”
剩下的话,到底应该怎样才能说出口呢?一向逞强的东方昊,竟从未试过如此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