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汉州之后,苏韬紧锣密鼓地开始张罗岐黄慈善拍卖会的落实工作,去市委跑了两趟,第一次是章平主动邀请,第二次是他主动登门拜访,一来二去,苏韬和章平的关系也就变得熟悉了不少。
仔细回想半年之前,苏韬和章平相处并不是平等的,但自从苏韬晋升国医大师的那一刻,市委书记章平必须要重视起来。汉州市委将岐黄慈善此次公益活动,视作头等大事,市电视台、各大报纸,接到通知,均进行强势的宣传报道,在汉州形成了巨大的影响力,因此岐黄慈善在汉州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公益机构。
当然,苏韬已经不满足只在这座三线城市发光发热,还特地前往省会琼金跑了好几趟。一是联络了好几家省级媒体,争取将岐黄慈善的公益活动覆盖到全省,二是为了拜访水老,感谢他在南粤困境中给自己及时提供帮助。
让苏韬的意外的是,省级媒体均给予了支持,主要是因为陈光针对慈善行业的后面几篇报道在业内形成了强大的轰动性,在最后的一篇报道中,陈光让人很意外地帮岐黄慈善做了个软宣传,这使得岐黄慈善瞬间仿佛成为了华夏公益机构的最后的净土和希望。
从报社出来之后,苏韬便前往水宅,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靳国祥站在门口,朝自己摆了摆手,苏韬留意他的腿,已经好了八九成,心中稍安,笑问:“靳少将,你怎么也在啊?”
靳国祥笑道:“水老给我打电话,今天你中午来吃饭,我当然得过来作陪了。还有,上次就跟你说过,以后不要喊我靳少将,喊我老靳或者靳大哥,都可以!”
苏韬笑了笑道:“我还是喊你国祥大哥吧!”
靳国祥微微一怔,哈哈大笑,在苏韬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最近这段时间你可没少整出大事,先是征服俄罗斯,现在又是把南粤搞得个鸡飞狗跳,我还真佩服你,走到哪儿,自带追光灯,总是主角。”
苏韬自嘲地笑了笑,道:“我喜欢多管闲事,没办法,给你们添麻烦了。”
靳国祥用力地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严格意义上不叫多管闲事。你这叫做任侠仗义。只可惜现在社会,大部分人都明哲保身,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只会避之夭夭,像你这样有正义之心的人,实在太少了。”
苏韬谦虚地一笑,被靳国祥这么一夸奖,他内心还是有些轻飘飘的。
两人并肩而行,在厨房里找到了水老,靳国祥赶紧走过去,从他手中抢了锅铲,笑道:“哪能让您来掌勺啊?”
水老吹胡瞪眼地望着靳国祥,道:“锅铲还给我,今天我很高兴,想下厨弄两个下酒的小菜。”
靳国祥被水老这么吓唬,顿时有点犹豫,苏韬微笑着从他手中取了锅铲,道:“您老,多久没进过厨房了,做菜如练武,必须每天坚持,才能保证口味,你做的菜实在让人担忧,所以还是歇着吧。厨房交给我,稍等片刻就好。”
靳国祥心中一乐,也只有苏韬敢跟水老这么没大没小的说话了,这主要是苏韬一来年轻,水老将他当成了晚辈,此外苏韬是水老的大夫,所以还是有点话语权。
水老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还是听从苏韬的安排,将厨房交给他,离开之前,警告道:“如果口味不好,小心我把饭盆扣在你的头上!”
靳国祥见水老跟一个小辈赌气,连忙掉过头,偷偷地乐了一阵。
苏韬的厨艺没话说,炒的几道菜,均是色香味俱全,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苏韬还利用冬瓜、黄瓜、西红柿,雕刻了精致的摆件,因此五道菜上桌之后,让水老和靳国祥惊讶不已。
靳国祥夹着花朵一般的西红柿,笑道:“这都成工艺品了,水老你吃过那么多国宴,评价一下苏韬和国宴厨师们的差距吧?”
水老咀嚼着一颗素炒的白菜片,口感酥脆爽嫩,含糊不清地说道:“只能算得上入门级吧,跟国厨相比太远,当一个国医比较靠谱。”
靳国祥笑了笑,偷偷地瞄着水老,暗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没少动筷子,看来这菜的确符合水老的口味。
苏韬笑着应付道:“人吃饭吃得是一种心情。为什么很多人觉得母亲的厨艺是人世间的最美味道,因为包含着亲情。虽然我的厨艺比不上国宴的大厨,但和水老的感情深厚,所以做出来的饭菜,也更能让水老愉快。”
水老将筷子轻轻地往桌上轻轻一拍,指着苏韬笑道:“你这个小子怎么脸皮这么厚啊!你倒是说说,我跟你如何感情深厚法?”
靳国祥在旁边看了暗自摇头,心中在想,老首长啊,你瞧瞧自己的这语气,难道还不证明苏韬的事实吗?
苏韬微微一笑,扒着手指,侃侃而谈,道:“老爷子,我曾经救过你的命吧?”
“没错!”水老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苏韬。
“然后,你也救过我的命吧?”苏韬继续笑道。
“也没错!”水老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咱俩在彼此水深火热的说话,都给对方施以援手。这叫做患难有真情。”苏韬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一个患难见真情!”水老叹息了一声,望着苏韬,越看越是满意,“你小子以后再惹多少麻烦,我都会为你扛着。”
靳国祥在旁边羡慕不已,对于苏韬能得到水老的认可,他也是心悦诚服。人和人是有差距的,虽然自己与水老相处多年,深得他的信任,但相处的过程绝不敢越雷池一步,而苏韬和水老相处,从一开始就建立了优势,他们平等交流,彼此不存在上下之别,所以苏韬在说话的时候,才能如此随意。
简单的家常菜,幽静的院落,不时地欢笑声,充斥在水家宅院。
午饭结束之后,苏韬泡了一壶茶,三人继续坐在老槐树下聊天。
“听说岐黄慈善的拍卖会,即将要举办了?”水老摸着紫砂杯身,笑吟吟的问道。
苏韬心头一动,笑道:“准备得差不多,只是欠缺了些东西!”
水老微微一怔,疑惑道:“缺了什么,你倒是说说!”
“缺了一些镇场的宝贝!”苏韬叹气道,“虽说是拍卖会,但拍卖的东西也不能太寒碜吧,虽然我们有不少人义务捐献了拍卖品,但还是有些压不住场。”言毕,他眼神神地直勾勾望向后面一间红门隔间,水老曾经带他进去参观过,那里面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水老哪里看不出苏韬这番话的用意,没好气地苦笑道:“你这小子,难怪主动来见我,这是瞅上了我的东西了吧?”
靳国祥听水老这么说,乐得哈哈大笑。
苏韬佯作赧然,为难地说道:“谁让我认识的人中,您这儿宝贝最多呢!我也不要那些前朝的珍品,只要开国领导们的什么遗物、真迹,充一下场面那就够了。”
水老被苏韬这调侃的语气弄得既好气又好笑,道:“你这臭小子,贼胆还真不小,竟然惦记着这些。”
苏韬笑着说道:“要不我给您孙女打个电话?”
“给她打电话做什么?”水老不解地望着苏韬。
“说个不好听的话,您老的东西以后都是传给下一代的。更直白一点,这些东西以后都是君卓的,如果她同意的话,您啊,就没有拒绝我的理由了。”苏韬故意说笑道。
水老暗忖还真是这么个理儿,他倒也希望苏韬和自己的孙女走到一起,如果自己百年之后,两人成了夫妻,这满屋子的东西,还不是有苏韬的一半。他越想越有趣,竟然流出了笑泪,大手一挥道:“你啊,就别给她打电话了,冲着你逗我笑了好几次的份上,我给你点东西,以作岐黄慈善拍卖会之用,但你要给我发誓,善款到位之后,务必要用到实处,能帮助到更多处于社会底层的人。”
苏韬对水老很了解,已经习惯和他如何相处,讲些什么分寸和火候的玩笑话能让他开心。
古往今来,皇帝身边的近臣,都能拿帝王的心情,是不是地弄出点花样,让帝王开心,久而久之,就让帝王跟你的心近了。
所以自古有帝王心术,也有臣子心术。臣子并非一味地卑躬屈膝,而是刚柔并济。
见水老同意自己的请求,苏韬也是暗自钦佩水老的胸怀,异常认真坚定地说道:“国祥大哥就在旁边看着,请他监督我。如果我做出任何违背道义的事情,就用雷霆手段惩罚我。”
靳国祥也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好的,我监督你!”
水老霍然起身,走进摆满各种杂物的红房,手里拿着一个不起眼的铜盒,轻轻地吹开上面的灰尘,然后缓缓打开雕刻着一条金龙的木盖,里面摆放着一卷画轴。
水老舒缓地打开画轴,苏韬一眼扫去,是一副书法长卷,右手起遒劲有力的四字,“只争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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