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管科的位置在生活区的西南角,是机械厂唯1不在厂区办公楼的科室。
从房管科出来,才下午4点,李恺决定去那间承载了自己部分回忆的房子前去看看。
他向房管科要了两间房,都是溢价买的。他不差钱,但是张了嘴,就1定要得到,至于如何操作,就不是他操心的事儿了。
1间是原来的粮店。前几天他带着宁宁去买0食时,瞥过1眼乐家家超市旁边的这间房,当时是“铁将军”把门的,段科长说两个月前粮店的人员和物资就全部撤清了。
房子是给苑家要的,虽然他们把超市后面的空地(原来养鸡鸭兔的地方)平整后加盖了几间屋子做库房,但随着机械厂职工的收入增加,他们的消费能力也在逐日增强,超市的空间也要对应增大。
粮店就在超市隔壁,墙上开个门就成为1体。
而“国营理发店”的旧址是留给自己的,尽管李恺还没想到准备做什么用。
走过去路过露天影院广场时,很是热闹。学校放假了,学生们进不去校园,这块平坦宽敞,类似操场的场地就成了他们的乐园。
地面都是土地,但经年累月的踩踏,早已经硬结。至于为什么没有用水泥或者沥青硬化,谁也不知道原因。不过这样更适合孩子们嬉闹奔跑,即使摔个大马趴,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最多再吐两口吐沫,就能接着“疯”,绝不会有大的损伤。
没有老师和家长的束缚,孩子们快乐的做着游戏,跳绳、丢沙包、跳皮筋、拍烟盒、鞋底牌,1个个大汗淋淋却乐此不疲。
这个时代的孩子是幸福快乐的,他们热衷于自发组织的群体活动,爱蹦爱跳,爱笑爱闹。不像新世纪的孩子,1部手机能在家里憋上1整天,眼镜越来越厚,体质越来越差,同1单元的小邻居在小区里碰了面都不认识。
孩子群里有嘟嘟和宁宁。宁宁过了这个暑假就是1年级学生,而嘟嘟也要上2年级。两家人在励肃公司的家属楼里是邻居,两家的大人每天很忙,就送到这边来。宁宁有于金斗的母亲看着,嘟嘟则跟着自己爷爷奶奶,都是周末的时候才会跟爸爸妈妈回自己家。
李恺远远的看了1会儿,并没有去打扰他们。
“嘟嘟哥哥,你做爸爸……我做妈妈……强强做宝宝。”宁宁叉着腰,胸有成竹的分配角色。
他们应该是在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我不做宝宝。”说话的是1个胖到夸张的男孩子。
李恺认识这个胖小子,24号楼的1楼邻居,今年应该也要上1年级。这孩子饭量大还不挑食,还在上中班时,他奶奶去幼儿园接他放学,顺路买了1块钱馒头让他抱着,没等到家5个馒头就已经被他消灭的干干净净。
“做了宝宝大家都要让着你,因为你是小孩子,有好吃的肯定给你吃。”宁宁继续做他的思想工作,并拍拍自己的小背包暗示着。
李恺不禁失笑。
宁宁的改变很大很明显。两年半前,初遇她时,虽然天真烂漫却举止怯懦,如今不但活泼可爱,而且阳光自信。
前世里,原生家庭带给她的伤害记忆难以抚平,1直到与李恺交往时,仍旧是患得患失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性格,估计对他说出“不想结婚”4个字时,已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她恐惧婚姻,害怕家庭,却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似乎往前1步是深渊,退后1步是悬崖,没有方向,也没有希望。
李恺没有打扰她们,径自走了,希望这1世的“阳光儿童”,能摆脱记忆深处的阴影,永远快乐的生活下去。
“国营理发店”旧址是临街的店面,它的东边儿是1个胡同,走进去十几米就是职工浴池,俗称的“澡堂子”。早些年在家属院里住的人,经常是从这里剃过头或烫染了头发后,直接去洗澡,出来后从头到脚干净利落,神清气爽。
理发店旧址似乎已经停业了不短时间,李家搬去纽麻胡同前,这里就已经门可罗雀,经常见到里面有56个中年男女,围在1起打扑克,或者嗑着瓜子侃大山。大院外的院前街上1南1北新开了两家“发廊”,私营的,店主都是年轻人,吹剪烫染样样精通,技术棒,发型多样,而且漂亮时尚,服务态度尤其好,生意好时,顾客坐等时会有热水和杂志奉上。
店门是对开的木框门,中间嵌着1整块透明的茶色玻璃。没有卷帘门,最外面是挤压折叠的铝合金防盗门。是透过门上的玻璃,李恺打量着屋里的情况。屋内清理的很干净,顶部的两台吊扇也被拆走了,只下垂着两条缠绕成麻花辫样式的电线。
因为房间的面积大,所以在中间位置有两根方正的承重水泥柱,支撑着房梁。柱子上有几块明显的空白,似乎原本贴着什么,撤离时被清除了。李恺努力回忆了1下曾经在这里剃头时的场景,完全没有印象。
肯定不是宣传发型的彩报,因为在正对着门的西墙上,还有两块横幅的长方形大空白,那里是原来粘贴彩报的地方。
地面是处理过的水泥面。挨着3面墙的地面有几块不小不等,形状各异的暗色污渍。这里是当初摆放理发椅的位置,正对着污渍的墙上,是1处处明显异于周边的长方形空白,当初挂着仪容镜。
水泥地面有多处裂痕,墙角更是有1棵小草倔强的从裂缝中舒展着探出头。前世李恺接收此地开小超市时,已经不知道转过了几手,地面依旧残破。为了有1个良好的购物环境,他还铺了地砖,那种是物美价廉的“面砖”。
记得当时,负责铺砖的瓦工还特意提醒他,在入门的第1块砖下,要埋上几枚钱币,最好是老年代的。
这是有讲究的,主家如果从商,埋8枚,寓意“发财”;主家要是从政,埋7枚,寓意“升官”。
虽然李恺不迷信,但做买卖求的就是个“顺”,便应允了。
碰巧当时安城市正在整顿市内水道,大院后面的宁安河河床被挖掘机清理了45米深,清理出来的淤泥中有点儿东西,比如铜鞋拔子,不知年月的铜锁,破旧的眼镜,碎瓷片,也有1些老铜钱。李恺用3根“巧乐兹”从3个小孩儿手里换到了8枚铜钱。铜钱被腐蚀的很过分,很难分辨上面的文字,除了两枚“乾隆通宝”1枚“嘉庆通宝”,剩下的只能看出来是圆形方孔。
不管好赖,8枚铜钱全埋在了面砖下。
可惜封建迷信害死人,小超市只开了1年多,就被几位大妈造谣生事,给搅和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