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山村,透露着一股清冷和孤寂。
尤其是雪后,漫山遍野的白色中,偶尔会渗出一缕枯色,更显得凄凉。
安城地区几天前下了一场大雪,范围涉及到市区及周边十余个县,尤其是安城西部,几乎所有的县都“沦陷”了。
八九十年代,环境还没有被破坏到什么程度,地面上布满了河流小溪,每年的降水也很多。而且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老天爷都很“认真”,山区的地面积雪足有二十多公分厚,在上面开车,必须要又慢又稳,不然很容易打滑。
山路上开车打滑,非常危险。
“二毛……”进了村,就看到一群孩子在山坳里捡柴火,严禄摇下车窗对着他们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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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一个男孩子“噌”的站直身子,循着声音看过来,“严叔叔……啊啊啊,严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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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抛下手里的柴火,大步向村路这边跑来。
“慢点儿,慢点儿……”严禄大声叮嘱着。
二毛他们是在山坳里,要跑到村路上还需爬一段不算太陡斜坡,所以跑的一路歪斜,还滑了几次跤。
“严叔叔,你来看我啦。”终于跑上了坡,二毛来到汽车旁,踮起脚尖,隔着车窗同严禄说话。
“是啊,想叔叔了吗?”
“想了。”
“哪儿想?”严禄故意问他。
二毛小心的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呵呵呵呵,你姐姐呢?”
“在那边儿。”二毛遥指了一下。远一些的位置,还有另一帮孩子们在捡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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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姐姐回来,我开车送你们回家。”
“好。”二毛惊喜的奔跑下了路坡。
自上次陪同李焱来考察后,“李家屯”就确定为“民丰饮品公司”的产源地之一,因为与村主任相熟,这里就一直由严禄亲自负责。几天后,他就带着测量员和统计人员再次来到“李家屯”。
那一次,严禄他们享受到干部下乡才有的待遇——“派饭”。
九十年代,“吃喝风”还没有刮起来,而且即使刮起来,“李家屯”也无法“响应”。
原因无他,穷。
所以都是遵循旧例,村里出些粮食和副食。由某家村民将这些食材做熟,招待干部或客人。
承揽招待任务的都是相对贫困的家庭,因为村里出的材料一般都有富裕,客人们肯定吃不完,剩余的就便宜了主家。
当天负责招待工作的,就是二毛家。
大丫和二毛都是诚实的孩子,那天晚上俩孩子就向母亲承认了错误,如实讲述了弄脏汽车但司机叔叔没有追究的过程。所以王秀芹精心的准备了招待饭,还将家里悬挂在灶台上方,去年过年备下的熏肉摘了下来,炒了两个“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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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赔礼道歉的意思在里面。
两个孩子也非常懂事,俩孩子自始至终都远离餐桌,直到严禄他们吃饱,剩菜剩饭收入厨房,姐弟俩才蹲在厨房里完成午饭。
懂事的孩子自然招人喜欢,何况严禄也是苦出身。
严禄很小便是孤儿,父母去世后,由师叔收养。但过的并不好,师叔收养他,只是惦记上了严家的武馆,作为严禄的监护人,顺理成章接手了严家的“振威武馆”。
大前年在同门交流中,严禄用父亲秘传的“沾衣十八跌”失手打残了三师兄,三师兄是师叔的儿子。然后在大师兄的帮助下,严禄不得不离开豫南,到处流浪,直至遇到李恺。
这些事情严禄没有和李恺说起过,但午夜梦回,还是会经常想起。
二毛像极了曾经的严禄,诚实、坚强,打碎牙合着血往肚子里咽。
“谢谢严叔叔。”大丫和二毛再次来到车前,两人双手各抱着一些粗细不一的枯树枝。
农村里不缺柴火,玉米杆子、高粱秆子每家每户都有,不过那东西不禁烧,做饭时烧大锅,要不停的往里面添柴。幸好山区里不缺枯枝,孩子们每天满山遍野的疯跑,顺便就能捡回来不少。
“要不……我们先将柴火藏起来,一会儿再来取。”大丫怯怯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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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都是枯树叉子,支手划拉脚的,会划伤车的。”
大丫还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知道这个能自己走的大铁盒盒,值老钱了,村长爷爷说全村所有人的钱加起来也买不起。
“不用,处理一下就可以。”严禄开车门下车,转到后面打开后备箱,向两个孩子招手。
“把柴火放地上,这个大丫抱着,这个二毛抱着。”严禄将后备箱里的草莓桶递给大丫,零食袋子递给二毛。
看两人发愣,严禄又打开装零食的背心袋,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剥去糖纸。
“啊……张大嘴。”然后塞进两个孩子的嘴里,“到车上去等着。”
趁俩孩子细细品味中,严禄将树杈子掰成手臂长的一段段,再去除小枝杈,整齐的码放在后备箱里。
“好吃吗?”手里忙活着,严禄还不忘扭头去逗弄两个孩子。
“好吃。”“好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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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你们的,留着慢慢吃。”
“真的吗?”二毛惊喜的说道。
“谢谢严叔叔。”大丫也很兴奋。
袋子里都是好吃的,而且都是俩孩子从没见过的零食。
“好了。”严禄拍拍手,关上后备箱,坐回驾驶座,启动了车。
十几分钟后,汽车驶进一所略显破败,却还算整洁干净的院落。
两个孩子跳下车,叫着娘跑进了正房。
严禄也下车,打开后备箱,将柴火棍抱出来码放在西配房的墙根儿。
不一会儿,一位二十五六的女人从正房里走出来。
“小严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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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丽芹姐。”严禄也和对方打招呼。
“你这是来办公事啊。”
“嗯,去隔壁的夏耀乡,路过这儿,来看看二毛他们。”
这时,两个孩子也跟着跑出来,手里分别握着一块栗羊羹,一块巧克力威化。
“娘,给你吃。”“娘,吃。”
“你们吃吧,娘不爱吃。小严下次不要买这些了,都老贵的吧。”
“没多少钱,我喜欢这俩孩子,看他们吃我就高兴。对了,那草莓是上午采摘的,正新鲜。洗的时候用凉盐水涮一涮就行,别用力搓,容易破。”
“草莓?哦、哦。进屋喝口水吧,外面也冷。”
严禄还没说话,身后传来咳嗽声。
回头看,一个老年妇女正倚靠着大门门框,面无表情的的看着他们。
咳嗽声就是她发出的。
严禄知道这是大丫和二毛的奶奶,就在隔壁住。
老婆子有俩儿子,大儿子李树林,三年前死于意外。还有个二儿子,叫李果林。
老婆子跟着老二过。俩儿子性格截然不同,老大勤劳,山上山下,家里家外都是做活的好手儿,而老二是出了名的又馋又懒,但嘴甜,总顺着老婆子说话,所以很得老婆子偏爱。去年初才娶得媳妇,用的还是张丽芹卖猪的钱。
去年杨安结婚,是李恺操办的,顺便收了整个村子的猪。二毛家的猪有二百多斤,当时卖了五百多块钱。
钱到手,没等焐热,就被老婆子替二儿子“借”了出来,说了个媳妇。
至于什么时候还钱,等着吧。
结果开春的时候二毛家连买猪仔的钱都没有,今年也就没养猪。
“二毛啊,手里拿的什么好吃的啊?”
听奶奶说话了,俩孩子不知所措的将举向张丽芹嘴边的巧克力和栗羊羹,慢慢转向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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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禄劈手夺过零食,撕开包装,用力的将里面的东西抛向了不远处的鸡窝。
“大丫二毛,这是叔叔买给你俩吃的,你娘沾你们光可以吃一点儿,别人不行。”
严禄对老婆子发脾气是有原因的,那次吃过派饭回去后,他又来了一次,给俩孩子带了些蛋糕。结果这个老不羞的,不仅将蛋糕从俩孩子手里抢过去,和二儿子一起吃掉,还在村里造谣,说大儿媳妇守寡不检点,招惹小白脸儿上门。
严禄直接找到村长,不仅将老婆子和李果林名下的林产剔除出补贴名单,村里传瞎话传的最热闹的那几家,也被剔除了。
今天的事情,其实是严禄敏感了,老婆子是来修复关系的。那几家因为传谣被剔除名单的,去找村长也被“倔”了回来,“这不是政府的补助款,是人家个人的钱,当然是想给谁就给谁。你们不拿他当祖宗供着也就算了,还要造他的谣,人家是有多贱还会补贴你们。”
于是这些人便把罪过都记在了老婆子头上,三天两头上门找她的麻烦,让她赔钱。
“大兄弟,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会要小孩子的东西,呵呵,呵呵。”
“不用说了,误会不误会的,我无所谓,我又不是李家屯的人,你不要在我面前晃就行,我不想跟你有丝毫接触。丽芹姐,那是我给俩孩子买的零食,要是被我知道不相干的人吃了,让她候着。我还有事儿,改天再过来。大丫二毛,跟叔叔再见。”
严禄走后,老婆子又呆立了许久,才怏怏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