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逆子,逆子。”,诸葛承乾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上前,本能地想要打诸葛无忧一个耳光,可诸葛无忧哪里会让诸葛承乾得逞,诸葛无忧当即就截住诸葛承乾的手,脸色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去,此刻的两人哪里像父子,反倒更像仇人,而且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那种。
“诸葛承乾,你问问你自己,你何曾将我当成儿子过,诸葛无我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我也忏悔了那么多年,你难道就不能放过我吗?难道非要看我死了,你的恨才能消弭吗?一定要让我给他偿命不可吗?你口口声声说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没能在我出生的时候掐死我,可我又何尝愿意给你当儿子,当年的错又真的只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吗?如果不是你胆小,怯懦,大哥那日根本就不用代替你去谈梵氏的合约不是吗?诸葛承乾,我忍了这么多年,可你却欺人太甚……”
诸葛无忧冷笑着,当着诸葛承乾的面说了这样一番意有所指的话,诸葛承乾脸色一变再变,黑眸惊惧地看着诸葛无忧,显然也遭到了不小的打击,诸葛承乾似乎想说什么,但张了半天嘴,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诸葛无忧许是发泄得差不多了,直接用力甩开了诸葛承乾,诸葛无忧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诸葛承乾的嫌弃,他拿起桌上的面巾纸,用力地擦拭着方才触碰诸葛承乾的手,而后目光幽深如古井寒潭般看着诸葛承乾,语调凉薄道,“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同样我也看不惯你,既然你我注定只能是仇人,那我们也不用再浪费彼此时间了,拱北那边我会去,但却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不让偌大的诸葛集团被其他人蚕食殆尽罢了,诸葛承乾,你知道这些年为什么,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隐忍吗?不是惦念着你的养育之情,不过是因为不想重蹈覆辙罢了,我可不希望有朝一日,我也会跟你一样,连自己身边最为亲近的人都保不住,这些年用我当幌子的你,难道就不曾对大哥感到半点愧疚吗?是不是只要将气撒在我身上,就能让你觉得大哥的死真的是因为我,是因为玉贝贝的缘故,你可知,这样的你,其实更像一个懦夫……”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了,诸葛无忧也没有再给诸葛承乾任何面子,他冷冷地看向脸色苍白如纸的诸葛承乾,心里却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这个秘密已经被诸葛无忧保守了很多年,很多年,诸葛无忧甚至以为他不会再揭开这个秘密,可是今日诸葛承乾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他,却让诸葛无忧受不了了,最终才直接抖露出诸葛承乾最大的秘密。
当诸葛无忧说出梵氏的时候,也打了诸葛承乾一个措手不及,诸葛承乾一直以为当年的事情,诸葛无忧并不清楚,却没想到原来诸葛无忧早就知道了,诸葛承乾深呼吸了两三次,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而后才怒视着诸葛无忧道,“你查过我?”
虽说这是疑问句,但诸葛承乾说话地语气却格外笃定,诸葛承乾这话一出,诸葛无忧当即就冷笑道,“还需要我查吗?大哥出事,家里人都悲痛欲绝,最初你为了大哥的事责怪我,我还觉得是我罪有应得,你可知道,因为这件事情我都抑郁过,甚至尝试过自杀,如果不是我的朋友及时发现,我早特么死了,我之所以知道大哥事情背后有你的‘手笔’不过是源于一次机缘巧合,梵氏集团的梵青龙你总该认识吧?三年前,我跟他产生过一些小摩擦,是他跟我提到了大哥的事,还附赠了我一个小秘密,恰好就是有关于你的,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我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原来如此这般的懦弱,胆小,为了让自己活命,不惜把自己最为优秀的儿子推出去当挡箭牌,诸葛承乾,你说,倘若我大哥知道他的死是因你造成,你说他对你会是什么感觉,等你百年之后,你又要用何种面目去看大哥呢?反正如果换做我是大哥,我是决计不会见你的,因为你……不配。”
一句‘你不配’让诸葛承乾脸色越发惨白,他用力地握紧了拳头,目光黝黯地看着不断地奚落自己的小儿子,诸葛承乾的心防彻底被诸葛无忧攻破了,这件事就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似的,始终压在诸葛承乾心上,让诸葛承乾很是压抑,如诸葛无忧所言的那般,要不是这些年始终‘针对’诸葛无忧,恐怕诸葛承乾也没办法原谅自己,但诸葛承乾还是太天真了,他以为真相永远不会浮现,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让诸葛无忧为自己‘顶罪’,他以为那样就可以让他减轻对大儿子诸葛无我的愧疚,可终究‘报应’还是来了,明明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却因为自己无法面对那惨烈的真相,所以不惜将另一个儿子也推开,诸葛承乾看着诸葛无忧那张满是嘲讽的脸,突然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到底获得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而且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这些都是诸葛承乾不清楚的,就在诸葛承乾思绪翻涌的时候,诸葛无忧已经起身,径直朝着办公室房门走去,显然是打算离开了,诸葛承乾看着诸葛无忧那决绝的背影,眉头越发深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赶在诸葛无忧离开前,语调冰冷道,“以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认,是我对不起你大哥,也是我对不住你,但诸葛集团绝对不能毁在你我手里,无忧,拱北能成为我们的跳板,也许是唯一的跳板了,我的罪孽我会自己去赎,只希望你能让诸葛集团高飞。”
诸葛承乾终究还是跟诸葛无忧说了这样一席话,诸葛承乾俊脸表情显得格外凝重,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几岁,眸光显得格外沧桑,诸葛无忧脚步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去看诸葛承乾,只是微微勾了勾薄唇,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后语带讥讽道,“果然商人重利,在你眼中从来都只有集团重要,我们这些儿子对你来说恐怕也不过只是棋子罢了。”
诸葛无忧这话让诸葛承乾脸色越发苍白,高大的身躯更是踉跄着倒退,如果不是他及时伸手扶住桌子,恐怕这会儿会姿态狼狈地跌倒在地,诸葛无忧没有多看诸葛承乾一眼,而是面无表情地走出了会议室,诸葛无忧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痛苦地低语,“无我,都是爸爸的错,都是爸爸的错,无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你原谅爸爸,原谅爸爸好吗?”
在跟诸葛承乾分开后,诸葛无忧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心绪不宁的诸葛无忧最终去了诸葛无我的墓地,他手里抱着一大束茉莉花,那曾是诸葛无我活着的时候喜欢的,诸葛无忧将花束放在诸葛无我的墓前,手指轻轻抚过墓碑上诸葛无我那带笑的灰白照片,心中钝痛,诸葛无忧闭上眼睛,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的痛苦,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诸葛无忧眸中再也没有先前的痛苦之意,唯余一片肃杀,他注视着诸葛无忧的眼睛,而后轻叹道,“大哥,我来看你了,抱歉,我来晚了。”
前些年,诸葛无忧鲜少来诸葛无我的墓地,诸葛无忧年少时期跟诸葛无我的感情很好,而且诸葛无忧很崇拜诸葛无我,可后来的意外却让诸葛无忧永远地失去了大哥,再加上多年来诸葛承乾对诸葛无忧的指责,谩骂,甚至让诸葛无忧都觉得诸葛无我的死也跟他有着不小的关系,为此诸葛无忧也很自责,如果不是后来梵青龙将事情的内幕透露给他,恐怕诸葛无忧这辈子都要背负对诸葛无我的愧疚过一生了,方才虽然已经跟诸葛承乾挑明了一切,但诸葛无忧并没有感到丝毫轻松,他依旧没办法释怀,诸葛无忧还是为此自责,倘若当年自己能够警觉些,倘若他也能够帮家族分忧,是不是就能避免诸葛无我的悲剧呢?诸葛无忧很痛苦,从他那紧握的拳头就可见一斑了。
诸葛无忧独自一人在诸葛无我的墓前静默良久,两个小时后才离开,诸葛无忧走后没多久,另一个身穿一袭银灰色高定西服,脚踩一双黑色手工定制皮鞋,脸上戴着一副宽大墨绿墨镜的男子也出现在在诸葛无我的墓前,他垂眸看了一眼墓碑上,笑容爽朗的男子,眉心轻皱,虽说墨镜将男人的面容遮蔽了一大半,但若是细看的话,依旧能发现来人跟墓碑上的死者很像。
男子伸手触碰了一下墓碑上死者的照片,薄唇微微勾了勾,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却因为太过于含糊的缘故,让人无法听清,男子拧眉看了一眼诸葛无忧离开的方向,心思微动,没过多久,男子也离开了墓园,微风拂过墓地,周围安静得让人心生寒意……
诸葛无忧跟诸葛承乾虽然狠狠地吵了一架,但他却不会真的弃诸葛集团不顾,毕竟对于诸葛无忧来说,诸葛集团关乎到的不单单只是家族生意,更重要的是,如果诸葛无忧还想‘进军’更高的位置,他就必须依托于诸葛集团,所以诸葛集团若是处于劣势,这对诸葛无忧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诸葛无忧当然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再加上,先前苗厉云的那两通电话,也让诸葛无忧心思微动,诸葛无忧知道这个时候回A国,回拱北对他来说不算坏事。
诸葛无忧离开墓园后,就回了自己的别墅,他为了耳根清净,并没有跟诸葛承乾住在老宅里,而是自己在外面另立门户,对此,诸葛承乾也不曾管过诸葛无忧,毕竟两父子只要凑在一起,就很容易剑拔弩张,因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父子自然是能少见面就少见面。
不过当诸葛无忧回到自己的别墅时,却意外地看到了冥门门主江羽墨,江羽墨亲自来自己住处,自然也让诸葛无忧很是惊诧,不过面上,诸葛无忧还是没有表露出任何端倪来,只是轻扯薄唇笑了笑,而后冲着江羽墨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江羽墨并没有跟诸葛无忧客气,跟着诸葛无忧进入了诸葛无忧的别墅,诸葛无忧轻扯薄唇道,“到底是什么风让江门主不远万里来找我?”
诸葛无忧现磨了咖啡,递了一杯给坐在沙发上,面容清隽,冷峻的男子,而后开门见山地询问起江羽墨来,诸葛无忧这会儿也很好奇,毕竟江羽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
诸葛无忧话音一落,江羽墨黑眸幽幽地看着诸葛无忧,而后嗓音清冷道,“我想去拱北,正好路过你这,就想问问你,要不要一道前往?”
江羽墨也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直接当着诸葛无忧的面提到要前往拱北,而且有意邀请诸葛无忧一起,一听江羽墨这话,诸葛无忧当即就轻勾薄唇道,“顺路?你这路顺得会不会也太远了点?”
对于江羽墨的话,诸葛无忧是一个字都不信,毕竟两国距离太远,江羽墨完全不可能顺到他这里来,虽然被诸葛无忧拆穿了,但冥门门主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窘迫的神色,他只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而后语调清冷道,“你就告诉我,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前往吧?”
别看江羽墨长相斯斯文文,很是儒雅,但脾气其实也谈不上多好,很快,他就有些不耐烦了,从他催促诸葛无忧的样子就可见一斑,对此,诸葛无忧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悦的神情来,他端着手里的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而后语调清冷道,“我也正好要去拱北,既然你特意跑来了,我要是拒绝你,反倒是显得我不厚道了,不过你到底想支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