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宏宇进入总裁办公室后,环顾了一眼四周,嘴角当即就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回国的消息并没有事先透露给苗厉云,而且来集团大楼之前,更没有率先联络苗厉云,算是搞了一个突然袭击,把钟宏宇这个总裁当回事的人其实不多,钟宏宇心里清楚得很。
对此,他并没有太过于沮丧,毕竟钟宏宇心里清楚,苗厉云都干了多少年了,在濉河集团的人脉跟根基自然要比他稳得多,所以钟宏宇明白,自己所面临的困境跟挑战到底有多大。
这些年来,虽然钟宏宇回国的次数不多,表面上看上去,他对濉河集团的业务并不了解,但实际上,在国外的这些年里,钟宏宇一直都在关注着濉河集团,而且私底下也在涉猎公司业务,只不过,钟宏宇并不是用的自己的名义,毕竟他也要防着苗厉云。
在自己羽翼尚未丰满之前,钟宏宇不会轻易跟苗厉云交恶,毕竟那样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钟宏宇昨日只是跟秘书室提了一嘴,说总裁办公室需要打扫了,秘书室的人必定有转达给苗厉云,苗厉云那么聪明,当然明白钟宏宇是想要回自己的办公室,所以苗厉云哪怕心里憋了再大的火气,他也不能真的无视钟宏宇的要求,要知道,这个濉河集团并不是苗厉云的,而且总裁更不是他。
表面看上去这只是一件小事,不过就是一间办公室罢了,但实际上透露出来的讯号却不少了,钟宏宇刚回国,而且也已经打算要长期呆在国内了,以后他的发展重心更是在濉河集团,倘若他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抢不回来,日后又该怎么管人呢?
所以这只是他跟苗厉云展开的第一战罢了,而且是围绕着谁才是濉河集团的龙头老大开始。
钟宏宇伸手摸了一下办公桌,而后看了一下手指,好在指尖并没有什么灰尘,钟宏宇对此很满意,他微微勾了勾唇瓣,心情貌似不错。
钟宏宇走到总裁椅前坐下,转了一下,面朝落地窗,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有些突兀地响了起来,钟宏宇立刻就将椅子转了回来,黑眸闪烁着锐利的寒芒,转瞬即逝,很快,钟宏宇就拿起听筒,还没等钟宏宇开口,电话那端便传来了秘书刘品言的低沉嗓音,“老大,龙州那批货预计今天下午就会到,邹二爷让我问你,你要不要过去现场看看?”
刘品言这话一出,钟宏宇眸光一厉,略微沉默了一下,钟宏宇薄唇轻启道,“龙州什么货要到了,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
当刘品言从电话那端听到了钟宏宇嗓音时,他当即就出了一身冷汗,刘品言都恨不得伸手给自己几个耳光了,谁让他忘记了苗厉云已经给钟宏宇腾了办公室呢?
就在刘品言绞尽脑汁地想着,到底该如何将此事圆过去的时候,苗厉云已经推门进入了刘品言的办公室,一看刘品言那脸色苍白的模样,苗厉云心头一凛,黑眸一厉,他给刘品言使了一个眼色,刘品言便硬着头皮跟电话那端的钟宏宇说道,“总裁,这件事情,属下稍后再向您回禀,眼下有个急件需要处理,我想处理此事。”
刘品言甚至都没等钟宏宇开口,就直接挂断了钟宏宇电话,钟宏宇听着耳边的嘟嘟声,脸色一变再变,方才刘品言提到了龙州,而且又强调了有一批货下午就会到,而且刘品言甚至说到了一位邹二爷,那人甚至还有意让苗厉云去现场看,将这些已知线索一一串联,钟宏宇越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钟宏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而后就起身,快步走向房门,他一把拉开房门,而后看了一眼四周,便大长腿一迈,直接朝着刘品言所在的秘书室走去。
方才有人进入了刘品言办公室,因为钟宏宇从电话里听到了推门的声音,为了搞一个突然袭击,钟宏宇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等刘品言事后再跟他汇报,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若是等过了一段时间,恐怕苗厉云早就跟刘品言交换好‘意见’了,刘品言越发不会透露有用的信息给自己。
虽然现在自己也未必能够直接撬开刘品言的嘴,但钟宏宇还是想去试试运气,他倒要看看,苗厉云是不是连基本的面子都不给自己,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跟他说。
等钟宏宇来到刘品言办公室的时候,放公司房门是紧闭着的,钟宏宇伸手想拧开房门,却发现居然被人反锁了,钟宏宇眉头狠狠一皱,就在这时,里面的人打开了房门,出现在钟宏宇面前可不就是刘品言,不过此时,刘品言早已恢复了以往的从容,淡定。
“总裁,您来了。”,刘品言在跟钟宏宇说话的时候,依旧很是谦逊。
钟宏宇视线越过刘品言,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会议桌旁的苗厉云,苗厉云对着钟宏宇笑了笑,而后点头示意道,“宏宇,你来了。”
很显然,苗厉云已经知道刘品言犯的错了,而且十有八九已经指点过刘品言了,看到苗厉云那气定神闲的模样,钟宏宇心里其实很不舒服,不过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端倪来,毕竟钟宏宇跟苗厉云也算打过不少交道了,他知道苗厉云城府极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苗厉云越是希望钟宏宇动怒,钟宏宇越发不会让某人如愿以偿,他只是轻扯薄唇笑了笑,而后就抬步走进了刘品言的办公室,钟宏宇径直朝着苗厉云走去,心机十足地选了会议桌的主位,黑眸幽幽地看着苗厉云,而后又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表情恭恭敬敬的刘品言,嗓音清冷道,“苗哥,方才刘品言打了一通电话到我办公室,我估计他可能是忘记了苗哥你换办公室的事,这才搞了一个乌龙,刘品言说今天下午有一批货要到,而且提到一位邹二爷希望你去现场看看,我对此事很是好奇,直接问了刘品言,这批货是什么,刘品言却跟我打太极,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既然苗哥你也在,我就想问问苗哥,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宏宇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直接当着苗厉云跟刘品言的面提到了方才刘品言的那通电话,虽说钟宏宇提及此事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高兴的样子来,但还是给刘品言带去了不小的心理压力,方才苗厉云得知他打错电话时,也很不高兴,已经狠狠地训了他,不过与此同时也跟他窜好了供,所以刘品言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惶恐了。
苗厉云早就猜到钟宏宇一定会过来兴师问罪,所以他只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而后轻描淡写道,“宏宇,你是说这件事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个月我们的钨钢出现了短缺,所以我联系了龙州一个邹老板,从他那里订购了一批钨钢,今日下午那批货就要到了,因是第一次合作,所以人家让我去验货。”
苗厉云并没有跟钟宏宇提到太多细节,只是大概解释了一下,一听苗厉云这话,钟宏宇当即就勾唇一笑道,“我们公司的钨钢不是一向跟大西集团采购的吗?怎么突然换成了龙州的新供应商?而且此事,我也没看到苗哥你所提供的季报上有任何显示?苗哥,你是不是不小心遗漏了此事?嗯?”
苗厉云本以为钟宏宇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却没料到钟宏宇居然对采购的事情如此这般的了解,甚至直接说出来之前那家供应商是大西集团,苗厉云心思微动,连带着落在钟宏宇身上的视线也显得有些诡异,苗厉云一直以为钟宏宇只是一个不事生产的富二代,无心集团业务,如今看来,他恐怕就不曾真正了解过钟宏宇,这样的念头让苗厉云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说苗厉云心里已经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可他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出任何端倪来,只是轻扯薄唇笑了笑,而后再度点头附和道,“嗯,之前的确是大西集团,不过大西集团今年品质不太稳定,为了不影响公司的业务,所以我就换了大西,转而物色了龙州一家钨钢龙头集团,邹氏,此事,的确是我不小心忽略了,因那段时间事情太多,太杂,这才忘记在季度报告里呈现此事了,稍后我会让刘品言重新整理一份关于邹氏的详细资料给宏宇你看。”
苗厉云知道他是不太可能直接敷衍钟宏宇了,所以便主动提到了会再让刘品言整理相关的文件,但钟宏宇要的可不是这些,他目光幽幽地看着苗厉云,而后轻扯薄唇道,“苗哥,资料就免了,你方才不是说,这是我们濉河集团换了邹氏的钨钢后,他们第一次供货给我们吗?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倒是可以跟你一起去现场看看,你意下如何?”
钟宏宇知道,邹氏集团的资料,就算没有刘品言提供,他也能自己找到,而且既然苗厉云敢让他看资料,势必那份资料不可能让他揪出什么毛病来,既然如此,钟宏宇也就懒得再浪费时间了,他更加好奇的是来货的品质,毕竟苗厉云作为濉河集团的高层,按理说,验货这样的事情根本就轮不到他出面,让手底下的人去办不就好了吗?
可偏生那个邹二爷还是强调让苗厉云去现场,为此刘品言一大早就打电话给苗厉云,跟他汇报此事,无论怎么想,钟宏宇都觉得此事不太对劲。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钟宏宇更想亲自去现场看看,他倒是看看苗厉云是私下到底背着他们干了什么中饱私囊的事情。
钟宏宇甚至更担心,苗厉云会不会借濉河集团做了一些不法的动作,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反倒会侵害公司集团的利益,这才是钟宏宇心中最大的隐忧。
钟宏宇这话一出,苗厉云心头一凛,心里更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原本苗厉云以为钟宏宇好歹会给自己台阶下,不会揪着此事不放,但让苗厉云没想到的是,钟宏宇直接选择了‘打铁趁热’。
钟宏宇说完就目光幽幽地看着苗厉云,显然还在等苗厉云给与答案,苗厉云自然不希望钟宏宇去现场,但他心里很是清楚,如果他拒绝钟宏宇,恐怕越发会引起钟宏宇的怀疑,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苗厉云只好如此跟钟宏宇说道,“既然宏宇想去,那我下午出发时通知你。”
钟宏宇本来还担心苗厉云会找借口推辞,既然苗厉云答应了,钟宏宇那颗高悬在嗓子眼的心也跟着平稳地落进了肚子里,钟宏宇脸色稍霁,他对着苗厉云笑了笑,而后起身,显然是打算离开了。
不过离开前,钟宏宇还是转而看向神色变幻莫测的刘品言说道,“刘秘书,下次若是再给我打电话,我希望你可以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毕竟你是我们濉河集团聘请的员工,如果对我这个总裁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话,会让我怀疑你的品格跟能力,我们濉河从来都不用德不配位的职员,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但若再有下次,我会直接将你开除。”
钟宏宇无法对苗厉云如何,但不代表他却连狠话都不敢对刘品言放。
刘品言一听钟宏宇这话,脸色当即就苍白如纸,他表情很是紧张地看着脸色不善的钟宏宇,依旧不敢吱声,只是低垂着头,很快,钟宏宇就径直越过刘品言,而后就走出了刘品言的办公室。
苗厉云目送着钟宏宇离开,苗厉云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方才那番话其实是钟宏宇说给自己听的,毕竟他明明知道刘品言是自己的人,却还要放狠话,不就是在跟自己正面交战吗?
思及于此,苗厉云只是轻扯薄唇笑了笑,可笑意却没有抵达眸底,苗厉云知道钟宏宇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但苗厉云又岂会知难而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