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音才窜进房间,西厢房隔壁的灯就亮了,没多久就传来季母又骂又喜的哭泣声。顾妙音抵着门板嘘喘了几口气,生无可恋躺回榻上。
真是要死了。
谁懂啊,季怀瑜说愿意的时候她颅顶都快充血了。
呜呜呜呜……
谢灵毓那狗贼,迟早有天打断他的腰。
顾妙音撕咬着被子,两只眼睛又红又水,就像清晨沾满露珠的水雾天。
感觉到自己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她慢慢闭上眼,单手凝气强行运转体内内息。少顷,馨香的暖被里忽然散发出一阵迷人的酒香,少女裸露的肌肤上一点一点冒出水珠,很快水珠又化作蒸汽慢慢上升,远远瞧着就像她倒在水雾之中。
随着水汽不断被逼出体内,身上的躁动也渐渐得到了安抚。
狗东西,想不到吧!九皇的本事可不仅仅只是能打,等姑奶奶药尽过了就去弄死你。
正当她得意时,门口响起了叩门声。
“仙仙。”
顾妙音顿然眼帘乍开,一脸难以置信。
司马昱?!
这狗东西怎么来了?
“嘶~”突然,丹田灵台一抽,她瘫在榻上的身体被卸了力,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
崔动内息不可分心更不能被打扰,司马昱忽然出现在门口让她神思一空,运气强行被中断,要不是她天赋异禀现在已经经脉逆行暴毙而亡了。
“……”
司马昱突然造访,整个院子亮起了如同白昼的火把,兰姬披着衣裳正欲上前却被门外的虎贲军拦下了。
少年君王披着一件暗金斗篷,整张脸都藏在帽檐之下,一双墨玉眼在暗色中溢彩流光。
今晚原本他在西蜀郡府赴宴,宴至一半突然收到暗线传来消息,他这不听话的小冤家半夜跑进了别的男人的屋。虽然屋子里躺着的人没有知觉,但这也是不可容忍的。
他可以纵容她任性,但有些底线即使是她也绝不能踩。
“仙仙,是孤,开门。”
*
遮月楼顶。
宫铃依旧晃荡得厉害。
阁内灯火通明,暧昧的红纱如同深海底肆意生长的海藻,随风起舞在空中扭转出水波。
床榻边放着一个偌大的浴桶,谢灵毓穿着单薄,双眸垂闭浸泡在寒水里,若不是细白的脖颈青筋如小蛇般暴起,少年淡漠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一丝痛苦之色。
四季玉屏之外,苗千机双腿跪地,每听见里面传来一点水花声都能吓得浑身哆嗦。
竟然把英明神武的主上坑的要泡天寒水解欲,苗千机越想越后悔,当初就不该听墨荀那菜雏鸡的话,他连女儿香都不识还敢给主上下春药,真是脑子有坑。
“你说顾妙音在季怀瑜的屋里待了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
红纱内,谢灵毓的声音清冷无比,只听声音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他如今正在经历什么?
“是。”苗千机缩着肩膀做鸵鸟状。
要换作平日,给苗千机一万个胆她也不敢在谢灵毓洗浴时入内。但奈何公子曾说过,若是顾妙音出来要立即来报,她已经在这件事上摔过跟头了,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谢灵毓,“墨荀选好怎么死没?”
苗千机愣了愣,想替墨荀说话又掂量自己份量不够,便只能狠下心。
“主上,他只知道哭哪还能做什么选择?不若您给他个毒药药死一了百了算了。”
长生炼了许多尝一口就暴毙的毒药,一点痛觉都没有。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片刻后,那道清冷的声音再度传来。
“告诉他,本君帮他作主替他选好了死法了。让他现在就去刺杀司马昱,他一个人去,若侥幸没死便可回来。”
“刺杀司马昱,现在??”
苗千机默默替墨荀点了一根蜡烛,这还不如给瓶药药死算了。
司马昱身边那么多高手,以墨荀那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还没见到司马昱就被他身边的白甲卫射成筛子了。
“出去。”
里面水花的声音渐渐明显。
“是。”苗千机不敢再问,头也不回窜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玉屏那一头藏着什么洪水猛兽。
待人清退,谢灵毓慢慢睁开眼,淡漠的琉璃瞳里有瘾欲亦有与之相悖的克制。
人都有欲,他若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又怎么去操控天下?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明明那么疯癫桀骜的一个人竟也会为了别人克制自己的欲望。
他根本不担心顾妙音与季怀瑜独处能擦出什么火花?司马昱那个废物派人时时盯着小院,今晚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个废物虽然无用,到至少还知道要护食。
这就是为何她不出那屋子他反倒安心。顾妙音深谙司马昱的性子,若是她因为自己的欲念放任季怀瑜被司马昱标记上,这就说明她根本不在乎季怀瑜。
但若她从那屋里出来那就不一样了,宁愿克制自己也不愿伤害他,这是……真的动情了。
想到这,谢灵毓微微蹙眉,身体忍不住轻颤起来,他抬手抓着浴桶的边缘,指尖一圈一圈划弄着寒水。
*
另一边,司马昱站在灯火通明的小院下,等了片刻不见里面有回答,他终于耐心售罄,侧眸看向身边的夏侯。
“把门撞开。”
“诺!”夏侯上前,开刃一剑劈开木栓。
司马昱正欲上前,夏侯却先一步拦在君王之前,“君上,让末将先进去瞧瞧?”
这坏女人恶毒的很,谁知道她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司马昱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夏侯刚推开门,屋里散发的酒香扑鼻而来。
司马昱犹豫片刻,抬脚踢了踢挡在面前的夏侯,“退下。”
说罢,便自己一步当先进了里屋。
屋内并未点灯,司马昱目光逡巡了一圈终于在床榻上看到了起伏身影,他眸光微动,转头吩咐道,“去门外候着。”
夏侯还欲说什么被司马昱瞪了一眼只能老实退了回去。
“仙仙?”
司马昱抬手将斗篷的帽檐取下,俯身靠近床榻。
但床上之人没有一点反应。
司马昱起了疑,挨着榻边坐下,一只手将人揽进怀里,语气宠溺,“你喝酒了?怎……”
待看清她的脸色,司马昱眸底深寒,话音一转,“仙仙,你受伤了?”
顾妙音轻笑了一声,抬手擦去嘴角的渗血。
“小伤。”
司马昱垂眸,“谁伤的你?”
顾妙音推开他,“没有谁,就是单纯不想便宜你。”
司马昱,“?”
……